苏秀林心里很高兴,此来绣州本是公干,却能碰到两个棋道上的年轻天才,可以称得上是惊喜。
再看杜星,此时,他心中哪还有什么戒备警惕,只在旁边观战了一盘,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位林先生的对手,若是换成他去坐在棋盘对面,状况并不会比苏秀林好上多少。
“在下杜星,江南穗州,见过林先生,先生大才,小生自愧不如,今日与先生共处一室,实在如微星与皓月般相形见绌,惭愧不已。”他甚至化身为了舔狗。
迟飚人都麻。
老子花钱把你请来,是为了叫你称赞竞争对手的?
然而在他心中怒骂的空档,另外四人都已经在一起把臂言欢。
“他妈的,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迟门主心中暗恨。
不论过程如何,林守总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标,通过下棋结交于宠和苏秀林,在二人心中的地位曾曾往上涨,最后同样是相见恨晚。
几人从弈棋聊到江南,再谈到京城,不出半日就变得熟稔非常。
“天色已晚,林某还是不打扰二位大人了……”
太阳落山,林守主动说道,还真不是客套,反正如今关系已经打下,也不急在一时,毕竟王鱼宝还在客栈等他,万一回去晚了,铁头姑娘说不好还会担忧自己出事。
不过听到他的话,苏秀林不乐意了:“急着走什么?留下用饭再说。”
于宠笑道:“苏郎中,看你样子,怕是吃过饭也不想放人走吧?还是叫他们在府上住下吧。”
“正是,正是,于刺史说得对。”
迟飚在旁边时只能听着,也插不上话,心里暗暗着急,但听到要留下,倒是稍微喜悦起来,若是能多呆些日子,说不好还能有些转机。
然而就听苏秀林这个心直口快的转过来就问道:“迟门主,你还有事吗?”
俨然是不打算留他。
“……那,这,在下就不叨扰了。”
迟飚得用出十分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脸上维持一个僵硬的微笑。
好在,苏秀林不近人情,于宠倒是觉得这么做有些不礼貌,于是他说道:“那我送送你吧。”
你倒是让我也留下来啊!
迟飚心里怒骂的同时,脸上却笑道:“不敢劳刺史大人相送。”
他带着杜星进来,却是要自己孤身离去。
不过这个青年棋士倒不是见风使舵之人,尽管感觉意犹未尽,却同样起身,与迟飚一道告辞,毕竟对方是出了钱请自己来的,总不能傍上了京中大官就弃之不顾。
苏秀林挽留几句,但对方执意不肯留,也只好作罢。
林守倒是乐得如此,毕竟是来竞争运输权,又不是真为了下棋,杜星留不留他无所谓,只想和苏秀林更加熟悉些。
虽说此人不一定接受此种人情世故,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若自己与他关系亲近起来,日后决定运输权归属之时,终归会有些影响。
起码他现在已经比迟飚赢在了起跑线上。
林守说道:“二位大人,实不相瞒,有同行之人在城中顺来客栈,若林某不回去,恐怕会引人担忧。”
于宠大手一挥:“无妨,我派人去将他们叫来便是。”
林守要的就是这个,拱手道:“那就多谢刺史大人了。”
……
王鱼宝趴在客栈的窗户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外面街道。
“怎么还不回来啊,天都要黑了。”
“说好的带我去吃好吃的呢。”
“哎,不会是不回来了吧,我都饿了。”
然后他就看到几个人从街上走进客栈,没多久便出现在了自己房门前。
“请问是王姑娘吗?”
“我是,你们是谁?”王鱼宝手里提熘着精钢伞,并没有放松警惕。”
“哦,我等奉于刺史之命,请姑娘到府上走一趟。”来者是刺史府上的护卫。
王鱼宝说道:“是林守叫你们来的?”
那些人只是得了命令来跑腿,哪里知道谁是林守,只摇头道:“大人命我等过来,并未提及事由。”
不过几人也并非愣头青,管事传话时,说的是“请”,于是此刻他们说话还是比较客气。
王鱼宝心里有些担忧,主要不知道林守是不是又遇到事了,看来云州之事给她留下了些许心理阴影。
跟随几人来到刺史府,很快又有管事出来迎接,带着她穿过层层院落,最终见到了聊得火热的三人。
王鱼宝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林守介绍道:“这位是户部郎中苏大人,这位是于刺史。”
铁头姑娘眨了眨眼,见礼之后,有些弄不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可不知道林守跟别人下棋的事,以她平时不爱动脑筋的习惯,连端倪也未曾察觉。
现在见他居然这么快就跟两个主办官员如此熟悉,她只是暗自惊叹,怪不得东家非得要与共济堂合作,林守总是能认识各种各样的大人物,的确是好生厉害,说不定有苏先生五成功力了。
……
城中另一家客栈里,迟飚正在满面愁容地诉说今日见闻,坐在他对面的是个文士模样的中年男人。
“洪先生,你说现在可咋办啊?这杜星实在是不堪大用,他说下不过那个姓林的,咱们的算计恐怕要落空啊。”
被称作洪先生的白纸扇神色凝重:“杜星绝非不堪大用,只是林守的能力有些超出我预料。”
他站起身,将折扇在手中磕了磕:“共济堂本身商路稳固,人才齐全,门主,说实话,纯粹做生意,咱们是比不过的。”
迟飚道:“那怎么办,你快拿个主意。”
“咱们奔雷门,终究是个江湖势力,此番若想成事,恐怕还得用江湖手段。”洪先生低声说道。
江湖手段是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要暗地里下黑手。
迟飚却不太同意:“不行,家父要我拿下这官铁生意,就是想让宗门走上正道,不要再使那些偏门。”
洪先生劝道:“门主,过程不重要,如果拿到了这生意,以后自然可以走正道,但在那之前。若是妇人之仁,恐怕万事皆休啊。”
“……你说得有理。”迟飚倒是个从善如流的人,很快,他叫人将杜星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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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先生,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迟飚没有说话,是洪先生在交代。
“洪先生请讲。”杜星说道。
他对迟飚并无任何不满,毕竟在江南道,他家境贫寒,无依无靠,只是空有才名,却难以变现,是奔雷门出重金将他带来,让家中老母得到奉养,还在这里有了新的际遇,准确来说,他心中是有些感激的。
洪先生见他点头,便将折扇展开,挡在两人身前,另一手拿出一个小瓶,低声说道:“我要你下次与林守见面时,找机会与他对弈,并将此物涂抹在他所用的棋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