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简学一言不发,内心惴惴之时,隋歆垮着脸上前一步,盯着林守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突然开始发癫。
“我不管我不管!说好了要跟我回去的!你怎么能这样!狗男人!说话当放屁!”
简学的表情变得很有意思,主要闹不清这个巡察天下的捕杀巡按为什么会是这幅模样,另外也开始怀疑,所谓的“跟我走一趟”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至少他现在明白了,对方肯定不是来抓人的。
林守面无表情地看她撒泼,直到场面稍稍安静了些才说道:“明明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是你来早了。”
隋歆脸也不红,嘿嘿一笑:“被你发现了,我还说恶人先告状,能先把你吓住呢。”
林守哭笑不得:“你若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不好还真能将我吓住,但在这里发癫,我只觉得好笑。”
“你才发癫!”
隋歆不客气地找了张桌子坐下,然后说道,“你也知道,平生会现在越来越猖獗,督司大人叫我请你去帮忙。”
林守答道:“不行啊,我现在这一堆烂摊子,走了全得乱套。”
“什么烂摊子,说出来,我,本官帮你解决!”
林守一听:“此话当真?”
“本官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你跟我来。”
他将隋歆拽到后院,只留下一脸懵的简学。
“哎呀什么事你不能直说?”隋歆不耐烦道。
“我得罪人了。”林守说道。
隋歆把眼睛一眯:“什么人?”
“北原楼家。”
“哈?”隋歆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好几次,“如果不是你犯了什么惊天大桉,我很难想象,你怎么能得罪到那边去的。”
林守遂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隋歆讪笑道:“这种事啊,那我就不好出面了,人家既没有威胁,又没有烧杀抢,不行不行。”
林守早就知道是这样,自己和黄州姓楼的那边都是在江湖默认的规则之下行事,大家遵循的都是这一套,官差来了也没办法。
“所以说啊,你看我现在,货行药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不能一走了之啊。”他一脸遗憾地说道。
隋歆把嘴一撅:“我不管,你不回去我就赖着不走了。”
“还有这种好事?”
“你说什么?!”
“呃,我意思是,你且留下等一段时间,我正好缺人,然后你就顺便帮点儿小忙,若是这边的事情尽快结束,我不就能早日去京城了嘛。“
隋歆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来一趟就要打一次白工。”
林守笑道:“怎么是打白工呢,我可以给钱。”
“我才不要你的钱,讲本书来提听听还差不多。”
“这简单。”
于是隋歆将自己的随行之人遣回了镇守府待命,而自己留了下来。
“官铁运输这等事嘛,急不得。”
她抱着个茶碗,老神在在地说道,“有能力承担的,都是富商巨贾,一般来说,江湖宗门为了避嫌,也不会做这种事。”
林守点头到:“我开灵药行,并不全算是江湖宗门,我觉得正因为如此,姓楼的才会找上我。”
隋歆说道:“还有一点,是因为你才刚开始露头,他必定是觉得你好控制。”
“有道理,就像奸臣篡位,肯定是选个小皇帝当傀儡。“林守深以为然。
“……你嘴里为什么总是能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
“呵呵。”
林守尬笑一声,“我要练习画符了。”
隋歆感到奇怪,一阵询问,也对他中三境改修了道法感到震惊,但她性子一向跳脱,接受事物也快,没惊多久便说道:“你边画符边给我说书。”
于是之后的几天,每当简学经过林守的房间,就感觉血压飙升。
“你看看,他现在都开始边画符边跟姑娘嬉笑了!”
他到顾怜那边去告状,如今,这个留着怪异小胡子的道士也渐渐改变态度,从最开始的客气,变得像是恨铁不成钢的老师。
不过,在三侠镇的地盘上,他还真不太敢对林守无礼。
顾怜宽慰道:“没办法,人家是京里来的大官。”
“不行,若林先生是别人也就罢了,既然与师叔你关系莫逆,我还得去提醒一番。”
“算了,还是我去吧。”
顾怜说道,“起码帮你问问他,练得如何了。”
他知道简学不太敢直接去找,怕惹对方不快,于是自告奋勇,照顾一下师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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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房间,只见林守一边用笔蘸着抱灵砂极其缓慢的画符,嘴里还在滴滴咕咕,真是在给隋歆说书。
“……却见纪若尘当头一棒,那吟风一声不吭,冬的一声便倒了下去。”
“哇!他不是主角吗?就这么被暗算了?”
隋歆惊叫道,“后来呢?快说快说。”
林守刚要继续讲,却见到了顾怜,他手上不停,嘴里问道,“小顾,有啥事吗?”
“哦,没事,就是想看看你这符画的怎么样了。”
“不太行啊,都废了七八十张,还是这鬼样子。”
林守在他面前一点儿也不避讳,随手就拿了两张过来给他参观。
“其实吧,咒符这东西也不是书法,丑点就丑点,好看不是关键……噗哈哈哈哈哈。”
顾怜实在没忍住,“对不起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符,简直,简直开了眼了。”
隋歆看在能听书的份儿上,勉强帮忙解围道:“我觉得还可以吧,卖相差点,好歹能用。”
话刚说完,顾怜的笑声戛然而止:“啊?这符能用?”
他看向符纸上歪歪扭扭的笔画,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林守将手一挥,没有碰到符纸,只用真气将其推到顾怜手中,后者接过来顺势往窗外一扔。
轰。
一团火球砸向假山,将石头烧出一片焦黑。
也就是这咒符仅仅只有一境,若是换个二境的,假山又要四分五裂了。
顾怜抠了抠后脑勺,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越来越不理解了。
……
简学在大堂内焦虑地等待,林守学画符的事情让他很上心,毕竟共济堂在迎州当地已经有一定势力,而且又是自己第一次在外授课,还碰上了个有潜力的客户,当然想留下个好结果。
等了许久,顾怜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张咒符。
“怎样了?”
“你自己看吧。”
顾怜将咒符扔在了柱子上。
简学一看,顿时脸就垮了:“这,这画的是什么啊,我他娘的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地方了,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甚至没忍住骂了一句,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见没人出来,才放低了声音接着说,“见到这么烂的符。”
“别急着抱怨。”
顾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这符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