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仔细打量了这姑娘一番,感觉和隋歆有些相似,看起来挺活泼,差别是略显憨直。
“我就是林守,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王鱼宝。”
林守又问道:“王姑娘是苏先生派来的?”
“对,还有东家托他叫我带来的一封信。”她回答道,从衣襟之中拿出了信封。
林守接过尚有余温的信件,抽出了其中的信纸,正在细细阅读,那黄衣姑娘自顾自地在堂中打转。
“有水喝吗?小光头,帮我去泡杯茶吧。”
“你,你要什么茶?”
“都行。”
离九见林守没有出言阻止,便真去泡茶了,而那姑娘还在叨叨。
“这药铺怎么没大夫?”
“装修还挺好的嘛。”
“哎呀,你这抽屉都空了。”
林守发现了,这姑娘与隋歆最大的区别是,她的话实在太多了。
不过他无所谓,平时能一边战斗一边心算,此时一边读信一边无视她说话也很简单。
看完之后,林守收起信问道:“需要回吗?”
“不用,你照东家说的做就行,他什么都知道。”
林守点头道:“那么姑娘是在此地盘桓几日,又或者即刻就要返程?若是前者,我便着人去镇里客栈说一声,你有需要,也可去县城订房间,若是后者,林某可叫名下货行牵一匹快马来。”
王鱼宝接过离九递来的茶水,啪嗒往桌边一坐:“我不走,苏先生说了,叫我在这儿监视你。”
林守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但你要留下的话,我得问几个问题。”
“哦,你问。”
“你是修行者?”
“是。”
“几境?”
“四境上。”
“哪里人?”
“北原道旦州人。”
“家里几口?”
“只我一人。”
“就是说尚未婚配?”
“是。”
“年龄。”
“二十四。”
她倒是不避忌,问什么答什么,丝毫不忸怩。
林守点头道:“后院出去,水缸那位置左转,右手第一间客房,嗯?你没带行李?”
“没有,我去县城买。”
王鱼宝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陪我去一下,不认识路。”
林守笑道:“我可以陪你去,但是可能得等一会,我要先跟我的人商量一下要怎么对付你。”
“好,我等着。”
于是林守等王鱼宝将随身包裹扔进房间,随后就带着人出了门。
倒不是他瞅见大姑娘就让她住进了后院,但此人既然是来监视的,估计也不会同意住到外面去,而她代表的是黄州那位东家的意志,林守不好拒绝。
他来到武馆,找到了胥连之,又叫人去通知王虎耳和在镇上帮忙的顾怜,顺便将申无良带在身边以制衡这位四境上的王姑娘。
虽然可能性极低,但加入出现那种极端情况,凭林守和申无良加起来,是可以对付她的。
然而血腥杀人魔在见到王鱼宝的时候,立即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照面就是一句:“我能杀她吗?”
林守摇头道:“杀不了,人家背后有人。”
王鱼宝见到这勐汉,吓得往后缩了缩,还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林守。
“我说,你一个踏入中三境的武夫,还怕他?”
“他长得就不像什么好人,不会是你手下吧?”
王姑娘又开始碎嘴,“东家身边的人就文质彬彬的,像苏先生一样,从来没有这等狂徒,说话也不会像他这样大声粗气。”
“他不是我手下。”
林守说道,随后话锋一转,趁机打探道:“你们东家身边没有杀手?”
王鱼宝一边在身上摸索,一边回答道:“有,但东家是讲道理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杀人的。”
林守忍不住瞥了这姑娘一眼,但并未多说,将众人叫道屋中坐下,然后说道:“咱们的经营方针要改变,下一步,需要利用药行的资金来扩大货行规模。”
听到这话,胥连之没什么反应,他在生意上的参与度本来就不高,王虎耳则大喜过望。
原本林守已经委托他全权负责货行业务,自己主要看药行,但王虎耳毕竟不是修行者,而且实力高强的人手也不多,平时多要求助胥连之,自然处处受限。如今林守又将注意投了过来,那就意味着旺济货行的未来又光明起来了。
不过此时,众人都没接话,还在等他提出更具体的计划。
林守却没急着说,而是看了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王鱼宝,只见她并未看向屋内,只瞧着外面万里无云的碧空怔怔出神。
如今要说的倒并非见不得人,毕竟本来就是黄州那边提出的要求,于是他转过头说道:“那我要提出目标了,你们放平心态,不要太激动。”
王虎耳道:“我从商多年,不会激动。”
林守点点头:“好,我们要在两年内拿下绣州的官铁运输单子。”
噗——
王虎耳一口茶喷在了屋子正中,动静让门口的王鱼宝都忍不住扭头瞧了一眼。
“林先生。”
他一边擦嘴一边说道,“我没听错吧,官铁?”
林守耸了耸肩:“没错,就是官铁。”
“这,这不可能,现在货行尚且不能保证一州之地的运输,恕王某直言,凭咱们旺济货行,两年之内能将迎云二州控制住便可以烧高香了,何况那绣州?”
云州在迎州的西北方向,同样邻近云溪山,而盛产各类铁矿的绣州则要继续往西北走,且那是个地域极大的上等州,想要在铁矿运输上分一杯羹,基本上等同于痴人说梦。
林守的脸上倒看不出什么焦虑,只说道:“抱歉,我必须要这么做,没有别的意思,但这是一滩浑水,王东家,你可以选择退出。”
王鱼宝又回头看了一眼,她以为这是在劝退王虎耳。
然而后者很了解林守,知道他从不亏待极早同路的元老,但见他神色郑重,不像说笑,思索一番道:“林先生,王某虽驽钝,倒还有些管理货行的经验。”
林守笑起来:“但我要提醒,这事儿并非我本意,不过思索之下,确实可以尝试,可能会有些风险。”
王虎耳说道:“做生意不可能没有风险。”
“好,我要注资二万两,采办车队、护卫、马匹,按照货行当前的规模,算作三成股份,王东家可有意见?”林守直接了当地问道。
“没有。”
王虎耳微微摇头,他知道,林守出人又出钱,只从自己这里拿走三成股份算是很优厚的条件了,若是旺济成为了一个横跨三州可以押运官铁的货行,能拿两成他真得烧高香。
胥连之则暗自感叹,当初林守给他画饼的时候,说的是每月入账不过几千两银子,然而不满一年,竟然随手就能拿出二万两白银,自己果然跟对了人。
他却不知,这些钱都是柴延谨的遗留,用起来是真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