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真药行终于是要闭店了,究其根本原因只不过是失道者寡助罢了,若他不狠狠打压另外的行会,那些人并不一定会死心塌地地跟着林守干。
这日,柴延谨找了几个还不知道药行即将关门的伙计,将许诺的财物,包括一整箱白银扛了过来。
林守扫了一眼,并未清点便叫对方打发走了随从,然后说道:“柴大管事,你那背后的东家势力太大,我不能正面与其抗衡。”
柴延谨神色一变,正要说话,却被抬手阻拦。
“所以林某思来想去,觉得有一个地方必定是安全的。”
“何处?”柴延谨急道。
“镇凶司大牢。”
林守云澹风轻地说道,“我会去跟赵千卫打招呼,将你以杀人的罪过收押,然后找个替死鬼,卡察,那时候,柴延谨已死,你再改头换面,暗自逃离,神不知鬼不觉。”
“高明!”
柴延谨心中的忐忑消散大半,这个办法好,纵观高阳县,也只有林守能做到这件事。
接下来,林守带着他去了县城镇凶司,出来接应的是赵芦凡,两人对视一眼,什么也不说,沉默地将柴延谨从后门带了进去,衣物不换,镣铐不加,送到了一间干净整洁的牢房,好吃好喝供着。
柴延谨见到此种情状,心知事情已成,终于放下心来,暗忖:“赌对了,我便觉得那姓林的手段精明,为人却有些迂腐,对我这等人还讲究诚信,若是当初我再小心些,稍加利用……哎。”
他住下来,默默数着日子,猜测背后那东家会在何时派人来杀自己,不过他很放心,那人再有能耐,也是远在黄州,想从镇凶司大牢里杀人是不可能的。
……
林守利用药行和货行,以及各采药行会的分红,只一个月就凑够了突破三境所需的灵药钱,他服药之后,整日不外出,只在武馆或共济堂修行。期间若有镇凶司的任务,便带申无良去,若是货行遇到阻碍,则叫胥连之带人解决,若还不行,就顾怜出面,很快就让小半个迎州的商路稳定下来。
而每一天,他都同时在等人,等着那个来自黄州的大人物。
此时,离九正在喝那熬煮灵药的汁液,林守在一旁敦促。
“良药苦口懂不懂,以前咱们穷,没办法给你饱和式喂养,现在有钱啦,可别给我省钱,赶快把你那神通进化出来。”
两个小妖服药时,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林守只能像家长一样押着他们。
现在灵药行业务稳定,连县城中的人想买药都得来三侠镇,业务收入也剧增,上个月,林守一人入账就是八千两,这还是采药联盟没有完全开动起来,以后的收入只增不减。
转眼间,离九终于是将药喝完,赶紧往嘴里送了一口自家糕点铺的绿豆糕压下去。
林守说道:“把碗收过去,待会有客人要来了。”
“客人?”离九歪了歪头,随即想到自家先生能掐会算,肯定是预知了什么。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一驾马车停在了共济堂门前,其上下来一个白面文士,衣着朴素,手持一把折扇,显得风度翩翩。
在此人身后,还跟着个身形健硕的冷面女人,手随时按在刀上,其实内敛,看不出深浅。
林守在门边打量了他一眼,问道:“苏先生?”
“林先生。”
白面文士收起折扇,抱拳道,很是客气,“在下苏如晦,久闻大名,今日终得一见了。”
林守将人请进来,叫离九沏了一壶好茶。
“林某不过是个乡下药铺的账房,岂有什么大名。”
苏如晦将折扇甩开,无奈道:“你知道我是谁,又何必装傻充愣呢。我有命在身,还是直说了,此来共济堂,是为了寻那柴延谨,林先生可知道他往何方逃了?”
林守笑道:“看来苏先生是料定他会潜逃,只是时隔一个月才来寻人,会不会太久了些?”
苏如晦也笑起来,只是更为风轻云澹:“那是因为我还料定,只要找到林先生,必然能有所获。”
林守冲后院喊道:“吴甲,你去城里,把那件事办了。”
然后他又站起身说道:“请苏先生移步,柴大管事留下些东西,还请过目。”
苏如晦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他去了镇边库房。
打开大门,林守率先走入其中,亲手点上灯,然后指着其中的东西说道:“灵药一箱,银票二万两,白银五千两,二品法器三件,妖刀胚一柄,林某分文未动。”
苏如晦点点头,这次动作更加明显。
“林先生,在下平日很少见到你这等人,明白形势,知晓进退,东家很欣赏你。”
他背着手,掀开箱子看了看里面白花花的银两,“可否与在下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林守一五一十地说道:“我心知,占据了本地的灵药市场,会坏了东家的生意,只是柴延谨手段太过狠厉,来不及提前招呼就仓促应战,只盼这些东西能略加弥补。”
“哈哈哈哈,好!”
苏如晦将折扇在手上一拍,“东家说了,你若如实禀告,这些都是你的。”
林守眼中并无喜色,他知道,连命运的馈赠都会在暗中标好价格,更不要提一个行事冷酷的商人。
果不其然,苏如晦继续说道:“但你收了东西,就算是东家的人,必须满足他一个小小的要求。”
林守问道:“我能否选择不收呢?”
苏如晦笑而不语。
林守早有预料,轻笑道:“请讲吧。”
“哦?林先生好像很洒脱嘛。”
“有一句说一句,那位东家虽则强势,但有他在身后,也未必是坏事,林某一直信奉的是,风险与收益是相关的。”
这句话实在是太露骨了,几乎就是在说那东家不安好心,但苏如晦听后,笑得前仰后合。
“妙啊,妙啊。”
他停下来擦了擦眼角,“既然如此,咱们就是同僚了,你且等着,我回去将事情禀报东家,不出数日,就会有人来告诉你,他的要求是什么。”
……
镇凶司大牢中。
一串钥匙的声响回荡在过道间,最终停在了一间牢房门口。
柴延谨披头散发地躺在地上,听到房门被打开,刚想睁开睡眼,还没来得及转身,就感到脖子上一紧。
“林先生让我带话,你的命他保不了。”
“咳……呃……”
挣扎渐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