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守终于是等来了鲁化龙的消息:三天后动手,地点是千钧峰。
这座山峰是云溪山脉的一部分,地势险峻,精怪妖物的境界一般在一境圆满甚至二境左右,哪怕亨通会,也只有最精锐的那批人才会在此处活动,连莫文远都经常会来带队。
“很歹毒啊,小申。”
林守骑在马上嘀咕,“如果这地方的采药人出了事,对亨通会来说就算不是灭顶之灾,也会元气大伤。”
申无良面无表情地回道:“他们会杀人?”
“可能会杀掉一些作为警告和威慑,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应当不会全杀,他们还要仗着这些人采药。”林守说道。
申无良嘿嘿笑了两声:“你脑子真好使。”
“……我就当是在夸我了。”
“的确是在夸你。”
林守勒了勒缰绳,呼哨一声,当先往亨通会而去。
......
“莫兄,他们要动手了。”林守一进门,就直截了当地说道。
听到这话,莫文远心中一紧:“是否在千钧峰那边?”
“你怎么知道?”林守有些好奇。
“我的人时常在那边活动,有些眼线,说是见到了不少生面孔。”
林守点点头,心道亨通会其实也就是硬实力差了些,怎么说也算是高阳县的老牌采药行会,消息灵通些也正常。
“我打算今日便过去。”
莫文远看了一脸凶神恶煞的申无良,没敢多问,只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
“自无不可。”
林守说完,又补了一句,“麻烦给准备几个斗笠吧,咱们四个的面孔可能有些乍眼。”
第四个人自然是王大海。
最终,一行人背着斗笠,来到了千钧峰脚下。
林守找了间偏僻的客栈住下,距离消息中,预定的动手时间还有一天。
“林先生,采药队伍今日已经上山,咱们还是不在此处住了吧?先去与他们汇合,怎么样?”
订房时,莫文远并未阻止,这点钱对于他们两人都不算什么,他更关心的是阻止灵真的人袭击他的人。
林守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却沉默不语。
莫文远有些着急,想问问他究竟要干什么。然而这次,反而是王大海沉住了气,将自己的东家拉到门外低声道:“林先生要思考,放心吧,他待会就能拿出完美的决策。”
莫文远将信将疑,但想到王大海是真跟着林守走过一遭的,所说应当做不得假。
而此时,林守在房内计算灵真药行的打手究竟藏在何处。
首先他已经算出,那帮人还没有上山,就在山下,应当是此刻天色已晚,打算明日白天再去拦截。
那么就结合来时所见的环境,在脑海中还原出此地的大致分布,开始测算那些人藏在哪个区域。
这么做虽然不如直接用地图算准,但还可以结合莫文远手下给的消息再做计较。
很快,他锁定了聚集地东北角的一间大客栈。
灵真的人很嚣张,如果换做自己,应当会叫人分散在各处,等到行动时再集合,但这帮人并没有这么做,只是一起住进了客栈,恐怕还是显租赁本地人住宅条件不好。
确定了方位,他又开始计算动手的具体时间,最终算出来,那帮人会在明日寅时上山。
林守走到门边,将莫文远叫进来说道:“莫兄,你叫你的人到东北边最大的那个什么客栈去盯梢,见到可疑之人就立即过来报信。”
不等对方发问,他又补充道:“若无意外,他们会在寅时上山。”
“他们怎么知道的?”
莫文远十分惊讶,“这次采药已经是三天,此前我特意查看了班表,这一躺的确是在寅时六刻下山。”
寅时就是凌晨三至五点,所以他的队伍是在凌晨四点下山。在刻板印象里,走夜路似乎不安全,但这么做却更不容易为贼人想到。
林守说道:“那你派去盯梢的人,一定要能信得过才行。”
意思很明显了,你的人里有内鬼,否则灵真怎么可能知道这一趟会在什么时候下山。
尽管他能算,但还是打算交给莫文远自行解决。毕竟内鬼这种事比较敏感,若被自己凭空点出,难免瓜田李下,徒增嫌隙。
莫文远不疑有他,又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林守看了站在房内一言不发的申无良一样:“自然是等他们进山之后,杀了。”
灵真药行是想给亨通会一个警告,而现在,林守也想反过来给灵真药行一个警告,如果派出来的人什么也没办成,并且没能回去,那么柴延谨那边应当就能明白,亨通会不会任凭他压迫,他也压迫不了。
这就是修行者之间的争斗。
有朝廷这座大山在,城镇之间,绝对不允许做得太过分,除非有官方之人兜底,否则一旦流血,就会受到镇凶司的无情镇压。
但在荒郊野外,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就算知道,朝廷也不会管,江湖事江湖了。
不同势力之间虽不能靠屠杀来直接抢夺,却可以靠武力威慑来达到控制,比如之前押运,若没有林守在,亨通会就会被吓住,而且肯定不能按时缴获,那么瞿县那边的生意自然就做不下去。
申无良听见两人对话,森然道:“那个什么药行的人厉害吗?”
林守答道:“厉不厉害不好说,反正数量不少。”
申无良有些意兴阑珊:“那就是不厉害,聊胜于无吧。”
莫文远在旁边听着两人对话,总感觉心里一阵阵发毛。
几人在客栈里一夜未睡,等待着前方回报,事实与林守所说一致,直到寅时前两刻,那些灵真药行的人才动身。
“快走吧,林先生。”莫文远很是担心。
林守说道:“不急,要确保他们进山才能动手,若是在平民百姓聚居之地搏杀,有人报官的话不好处理。”
以他在三侠镇的关系,自然也不会不好处理,但王恪礼那边难免不快,没必要这么做。
莫文远感觉自己度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你时间,好不容易才捱到林守起身:“走。”
申无良提着刀,无言地跟他走出了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