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包辣条和邓贤等人从客栈开始探索整个渑池县城的时候,崤山之上,李玉成骑着马带着属下便从术士高塔回到了厢军驻地之中。
一下马,李玉成就对身边的士卒下达了命令道:“传我命令给都虞侯,让所有兵马使、指挥立刻整合队伍,全体士卒在我军帐前集合,我有事情要宣布。”
虽然不知道都指挥使为什么要集合队伍,但是传令兵还是立马下达了命令,莫约一刻钟之后,厢军的军汉列着闲散的队伍汇聚在了李玉成的军帐前。
此时这里已经不再是两百人,在李玉成让士卒传出去驻守崤山的丰厚待遇之后,这里的人数快速地扩大到了三百五十余人。
士卒为什么要当兵,还不是为了军饷,他们这些河南府的厢军又不在前线,没有战功封妻荫子,每天被呼来喝去,不就是为了钱吗?
既然驻守崤山有丰厚的饷银,那么这些厢军也不介意崤山之上的恶劣环境了,挣钱嘛,不磕颤。
这个世道挣钱没有不辛苦的。
李玉成也知道这些**为什么会来到崤山之上受罪,所以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最初我来崤山驻守的时候,总计带了五个营,除去吃空饷的,一共是二百人,而现在崤山之上驻守厢军实际人数已经超过了350人。
诸位为什么来崤山驻守,不外乎为了锦衣卫钦差大人效力,搏那锦绣前途和白花花的赏银罢了,所以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锦衣卫大人需要一群厢军运送货物,从崤山之上运到渑池县,每个月四贯,凡是报名的,先发一贯定钱。
我不勉强各位,有意的来都虞侯这里报名,领取定钱,我们明早会上山开始运送货物,无意的直接散去就好。”
李玉成此话一出,听得那些厢军**一喜,立马就有人开口问道:“可真的是先发一贯定钱?”
一贯钱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河南府境内一人一月挣不到一贯钱的比比皆是,即便是他们这些厢军饷银也不过一月半贯钱罢了。
再加上克扣,厢军实际上能够拿到了饷银一年估计也就四五贯钱。
而现在只是帮锦衣卫大人办事,一个月就有四贯钱,这几乎是厢军士卒无法拒绝的价格,那位锦衣卫大人给的太多了。
李玉成闻言拍了拍身后战马身上驮着的包袱,包袱发出清脆的铜钱响声,随即他转头看向众人道:
“定钱我已经在这里准备好了,只要报名就能够拿到,就看你们拿不拿了,不过丑话我要说在前头,锦衣卫大人事情如果谁敢拿了钱不办事,断了兄弟们以后的前途和财路,别怪我不讲情面。”
“都指挥使尽管放心,只要钱到位,我等绝对不会有丝毫懈怠。”
“是啊,锦衣卫大人可比朝廷大气多了,他老人家既然付够了钱,那么我们当然不能够让他老人家吃亏,你说是吧,兄弟们?”
“这是自然,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匪盗都懂的道理,我等厢军岂能不懂?再说锦衣卫大人的事情谁敢怠慢?”
厢军之中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直到李玉成挥手示意安静,众人才缓缓安静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放心了,都虞侯何在?”李玉成高声道。
他身边的都虞侯王冲立马站了出来道:“下官在。”
“摆桌案,开始登记参与人的姓名,今天下午必须弄完,明早我就要带人上山运货。”李玉成吩咐道。
对此都虞侯王冲立马安排了起来,在士兵聚集之前,他就已经拿到了李玉成发给他的十贯钱定钱,每个指挥也有五贯钱,而且扬言事成之后还有四十贯,他对这件事自然上心。
随着李玉成一声令下,所有的士卒立马排起来了队伍开始了报名。
黄毅也排在队伍之中,他本是江湖世家,却在他的父亲那一辈家道中落,到了他这一辈的时候,家中也仅仅只剩下一座宅子。
黄毅种过地,干过买卖,但是都没有大的起色,最终年近三十的他选择了从军,成了河南府厢军的一员,可是他没有想到当了厢军也是饱一顿饥一顿。
人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一事无成不说,连一个媳妇都没有讨到,黄毅自己都感觉自己失败极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关于崤山厢军发饷银的事情,于是他就来了,来的时候他也没有带什么希望。
毕竟大梁国军饷是什么模样大家都知道,只要没有发到手里,那么就会因为各种原因离奇失踪,可以是被强盗抢了,可以是被上官贪了,可以是丢失了,也可以是朝廷没钱了。
可是黄毅没有想到的是他来第一天还没有做什么事情,他就拿到了一贯钱的定钱。
拿着手里的钱,黄毅嘴角难得的咧了起来,他脑海之中想到了很多事情,他可以买一绢布匹来给家里人换一身衣裳了,也可以还了客栈欠的酒钱了,甚至他可以修缮一下宅子了。
不过最终这化为了最后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好好为锦衣卫大人效力,这年头这种上司不好找了。
“怎么样,哥哥没有骗你吧?跟着锦衣卫大人那是吃香喝辣的,比跟着其他人那可痛快太多了,尽管需要在山上喂蚊子,但是一个月四贯钱,喂蚊子又如何呢?”
黄毅身边的李大头拍着黄毅的肩膀道:“听哥哥说,好好办事,锦衣卫大人少不了赏赐,我甚至听说锦衣卫大人有将我们全部收入锦衣卫的想法,一旦真的成为锦衣卫,那么跟着大人未必不能飞黄腾达。”
“哥哥说的是,这次还要多谢谢哥哥。”黄毅老老实实地道,只是手不停摸着怀里的定钱。
虽然早就知道厢军要做的是卖命的事情,但是他还是第一次卖命的如此主动。
黄毅感觉自己就像是遇到了伯乐的千里马。
………
渑池县,悦来客栈,此时说书人正坐在大堂中间,周围桌案之上汉子多半面色不善,甚至有的人手臂上还刺着刺青,刀剑更是丝毫不缺。
不过悦来客栈的说书人却丝毫也不惊慌,悦来客栈本就是接待江湖人的客栈,在这里说书这么多年,说书人不知道见到过多少江湖侠客,绿林悍匪,当人习惯之后自然就不怕了。
“………若是说到最近江湖上大事,山河镖局一百零五口被点苍派灭门应该算是其中一件,不过据说山河镖局的少东家林辟邪似乎逃了出来,目前不知所踪。
说到这件事也是这林辟邪不知深浅了,据说是他先动手杀的点苍派弟子,不过也有怀疑这是因为他林家留有的二十一年蝉剑被点苍派觊觎才有了这灭门惨案,江湖就是如此,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最终都付了笑谈之中。
这林辟邪是否能够活下来,那么就要看天命了,或许多年之后还一桩快意恩仇,不过更多的是饮恨江湖。”
说到这里,说书人饮下了一杯茶水,然后惊堂木一敲,继续道:
“说了这么多江湖之上的打打杀杀,我们再说说,最近江湖之上的盛况,南北绿林最近摩擦越发大了起来,有人提议一月后在渑池县外的山神庙开大会,消弭祸端,不过据说南北绿林盟主都无意参与。
但是即便是如此,还是有南北绿林的不少高手已经表明将会参与,这其中就有熊耳山盗匪血菩提,阴山盗匪玉连城,还有一字鬼剑牧山、黑山熊、木剑客等人。
若是有意绿林之事的朋友到时候倒是可以去看看,说不定有所收获。”
说到这里,说书人再次顿了顿道:“此外,除了绿林在渑池山神庙大会之外,湘西最近也有一场盛会,那就是赶尸大会。
湘西自古便以赶尸出名,其中茅山道宗,湘西赶尸一脉,苗疆一脉都会参与。
相比于绿林,赶尸大会就要诡异阴森些许了,很多江湖中人都不太想要参与这大会,恐惊鬼神。
不过这盛会最近也似乎出了点事情,据说湘西赶尸一脉的鬼书被盗了一卷禁忌,湘西赶尸一脉几乎将整个湘西掀了一个底朝天,却没有找到那盗走禁忌篇章的看守之人。
以至于最近湘西赶尸一脉都比较暴躁,所以江湖朋友们如果遇到了他们可是要小心一些,他们可不像是茅山道爷那么好说话。”
“怪不得我之前遇到一个湘西赶尸人,我不过跟他斗了两句嘴就被暴揍一顿。”一边一个汉子小声嘀咕道。
“你确定不是你嘴臭吗?”他身边的汉子不由取笑起来。
“你想死吗?”被讥笑的汉子道。
“那就试试谁会死。”
说着两人提着刀就走了出去,而客栈里的众人动也没动,似乎习以为常,直到其中一人满身是血的提着刀回来。
说书人才继续开口说起来其他江湖传闻,而外面的那一人没有人问,也没有人说,大家都知道他已经死了。
这就是江湖,江湖之下尽是累累白骨。
一边看戏的东城阿祖看着这一幕不由张了张嘴,道:“卧槽,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你小点声,小心过会也被人砍了。”邓贤看了他一眼道,不过他还是有些惊叹这里江湖的野蛮和血腥,这些npc骨子里有着一种冷漠与杀气。
说书人再次又说了一刻多钟,说着江湖趣事,等到说书人再次顿了顿喝下茶水之后,有人开口道:
“说书人,不如说说那东京城逃出来的韩青韩神仙?”
此话一出,在场的江湖侠客眼睛都亮了起来,显然这韩青非同小可,邓贤也侧耳听了起来。
“既然诸位想听,那么递上些打赏钱,多点些小菜,我现在就给众人讲讲这韩青。”
说书人说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道:“这韩青在二十多年前本是我大梁国的英雄,官至枢密使,武道修为也达到了陆地神仙的境界,但是二十多年前却忽然暴毙。
自此开始二十年来没有丝毫消息,直到半月前,东京城大相国寺忽然爆发出惊天动静,这位消失二十年的陆地神仙再次现世,一战对三位陆地神仙,最终从容离去。
世人都说陆地神仙韩青之所以被囚大相国寺是先帝的主意,但是是非曲直,韩青未曾出来说明,我也不敢猜测。”
“听说韩青是被人救出的。”有人开口道。
说书人点了点头道:“大相国寺内部确实有这样的传闻,但是是谁救出了韩青没有人知道,就连韩青现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只能猜到这是一个绝顶高手,不然他没有办法潜入有着陆地神仙的大相国寺,在从其中救出韩青。”
“可否说一下关于这人的猜测?”那人再次开口道。
说书人闻言摇了摇头道:“没有猜测,世间估计除了韩青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据当时韩青与三位陆地神仙的对话,那位救完人后就离开了,而离开的时候即便是陆地神仙也没有发现,可见其修为之高,惊世骇俗。
这样的人已经不是普通江湖人能够猜出来的了,他如果不现身的话,根本没有人查得出来,在场诸位如果有一天真正地走到江湖的顶点,或许自然而然就会认识这人了。
如果达不到,那么就莫要强求了。今日说书就说到这里了,我们明日有缘再见。”
说完,说书人收拾起来了东西转身离开。
在说书人离开之后,邓贤看向了两包辣条道:“怎么看?”
“这个江湖似乎很大啊,就这小半天,这说书人提到的有名有姓的高手至少近百人,还有江湖各种盛况,各种门派势力交集和少年侠客事迹,有师门不幸的,有被灭满门的,有报仇雪恨的,有一飞冲天的,简直可以说是精彩,我现在越发期待看看那些侠客了,可惜我们只有半天时间。”两包辣条中肯地评价道。
“不着急,我们先处理了山上的盗匪,那任务说不定还能够爆一些东西,到时候我们走入江湖也不会太狼狈了,我刚刚的位置可以看到那场交手,那人不比山上的盗匪们弱,甚至还感觉强一些。”邓贤闻言道。
“那么再去一趟衙门,然后回崤山。”两包辣条提议道。
邓贤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