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不倦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然后朝夏泽说道:“按照你我之间的约定,三次出手,如今就少了一次了。”
夏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可拉倒吧,我求着你出手了?”
任不倦挽起袖子,一手抓向身前的桌子,只等一言不合掀桌动手,奶奶的,区区二境大修士,算个屁啊,大不了我任不倦动了手再跌一境。
夏泽嘴角微挑,而后往思君身边凑了凑,笑道:“怎么的,今日还得我夏泽出言求你,你任大剑仙才会出手相助吗。”
“我出手帮你大......”任不倦一时之间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当他看到夏泽往思君身旁靠近,并且接触到思君疑惑的神情之时,嘴角好似抽搐,拼了命的让自己将那个大爷啊,拧转过来。
“大......当然了!我当然会出手相助了!锄强扶弱,仗剑行侠,是吾辈剑修义不容辞之职责!”任不倦拍着胸脯,义正言辞道。
他有些胆怯,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又忍不住看向近在眼前的思君。
思君噗嗤一声,掩面一笑。
就连暮云也不禁咯咯直笑,“真是个呆子。”
原本还有些手足无措的任不倦,见着心上人展颜一笑,顿时也站在那傻乐起来。
夏泽神情好似运筹帷幄,笑意不显山不露水,只要有思君在这,就是让任不倦去单挑三四个上五境,他估计也会照砍不误。
夏泽这会虽然有些不太想打扰了他们的兴致,可就凭任不倦这呆子,估计也就只会愣在原地傻乐了。
于是夏泽取出先前从许琉璃那换来的两瓶丹药,交到思君手中,说道:“思君姑娘,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可能要稍稍闭关一阵子,兴许要快到临近龙胜洲之时,才能出关,事态紧急,这两瓶丹药,劳烦你转交给董老爷子,就说这是我顺水人情之物。”
思君和暮云,两位女子皆是一愣,心思全在夏泽前半句话,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闭关?”思君和暮云异口同声道。
“嗯。此前数次与人厮杀,隐隐约约摸到了破境的门槛。”夏泽坦然道。
“这是好事啊,恭喜夏公子了。”两位女子由衷道贺道,笑意好似池中之月,潋滟波光,晃晃荡荡,又不失月色唯美。
虽然是真心为夏泽高兴,但是想到他要闭关,两位女子不由得有些失落。
“夏泽,你闭关的时候,是要不吃不喝,辟谷到出关为止吗?”暮云问道。
夏泽顿时一愣,点了点头,过了一会说道:“若是有事找我,在我房门前叩三次门就好。”
一旁的任不倦这会才发觉话题不知不觉就又被带到夏泽这边,酸溜溜道:“哟,二境大修士要变三境大修士咯?”
夏泽还未开口回呛她,暮云便抢着说道:“任大剑仙,你们剑修是不是光练剑,从来不修什么闭口禅啊?”
任不倦听出了暮云的言外之意,但是当着思君的面,他连回嘴都不敢。
“我先走了,二位姑娘,早些休息。”夏泽起身告退。
“预祝夏公子,早日破境,武运昌隆。”思君嫣然一笑。
暮云还想问些什么,最后也只是轻声说一句:“早点出来。”
夏泽点了点头,带着陈洞幽和陈坛静返回客房。
任不倦木然站在原地,挠了挠头,看向远去的夏泽,而后又挠了挠头,满脸通红。
“任剑仙有话要说?”思君歪着脑袋笑问道。
任不倦点了点头,破天荒鼓起勇气呢喃道:“思君姑娘,我数次御剑跨洲远游,从龙胜洲来到此处,思君姑娘还是这么好看。”
蓦然间,女子嘴角轻挑,忽的像是一条金鱼鼓了腮帮,思君咯咯直笑,然后说道:“小女子在此,谢过任剑仙赞誉了。”
任不倦怔住了,痴痴问道:“思君姑娘不会觉得我是个举止轻浮的浪荡子?”
思君略微收起笑颜,微微挺起白皙的脖子,柔声道:“世间女子,有几个不喜欢听人对自己的美貌赞赏有加,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任剑仙,数次跨洲远游,定然不是个不痴情的人。”
眼前女子,眉目眼含秋水,言语里春天里暖燕婉转啼鸣,愣在原地的任不倦,不知怎么的就好似身处一个酒暖花深的春天,魂魄早已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好半晌任不倦才回过神来,轻声道:“叫我任不倦就行。”
思君和暮云见任不倦怔怔出神,早已远去。
“顺水人情?他真是这么说的?”董慎言问道。
“对,夏泽说了,他要先行闭关了,要我们帮着将这两瓶丹药转交给您老人家,说是什么顺水人情,我也闹不明白。”暮云疑惑道。
“行,那我知道了,那就好办了。”董慎言自顾自点点头。
他上前一步,将两瓶丹药递给思君和暮云,随后转身离去。
两个少女面面相觑,旋即叫住大步离去的董慎言。
董慎言气笑道:“干什么,我是武夫,要炼气士的丹药做什么,况且还是下五境用的,我犯得着吗!”
思君和暮云恍然大悟,异口同声惊呼道:“这个夏泽!顺水人情原来是这么回事!”
两人又不由得会心一笑,像是夏泽做的出来的事情。
董慎言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这小子,怕这连个丫头不要,好嘛,让老夫来做这个中间人,还真是顺水人情,沾了老夫的手,啥也没留下,不行,过几日一定要这小子请我喝酒。”
月明星稀,月光皎皎。
这场海灯盛会没了夏泽为首的几人参与,剩下的只有灯红酒绿,红尘风月。
这场狂欢,会一直持续到明日旭日东升,那时候这艘岁寒渡船就会笔直去往数个大洲。biqμgètν
客房内,夏泽坐在一张椅子上,身旁是一青一红两个小童。
夏泽有些愧疚:“小静,小幽,这次实在是分身乏术,再加上此次海灯盛会,适合你们两个的法器灵宝,实在是太少,因此未能为你们两个添置新物件,这次先欠着,等到了下一个地方,我再给你们补偿。”
陈洞幽摆摆手:“公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么客气,可就是把我当外人了。”
陈坛静佯装哭丧着脸,下一刻便眉开眼笑道:“公子这不把银子当银子的毛病,真的改改,不然哪一日到了娶媳妇的年纪,拿不出足够的彩礼,那可怎么办呀。”
夏泽嘿嘿一笑,而后举起手往陈坛静脑门上轻轻一锤,笑骂道:“小机灵鬼,就你会变着法子埋汰人。”
陈坛静捂着脑门,窃笑不已。
可不就是这样子么?这一路,夏泽与他们两个,从不太熟,到现在的心心相印,夏泽从始至终就没太把钱当回事,总是变着法子的给他们买东西,遇上什么坏事,第一时间将他们挡在身后。
换做是以前,陈坛静最擅长的,就是变着拍须溜马,说上一两句惹人怜爱的马屁,然后等着夏泽奖赏,占上一点便宜,在当时的她看来,夏泽就是个有着花不完银子的土财主。
可是随着这一路不断的走远,陈坛静和陈洞幽就渐渐变了,开始逐渐为夏泽感到忧心,毕竟公子有时候,真的是太缺心眼了。
夏泽粲然一笑:“我知道你们那点小心思,我是知道的,我并不是不知道钱财的好。以前穷的时候,我恨不得一枚铜板掰成十六瓣花,那会的光景可不如现在好。如今我有钱了,依旧会是如此,该花的钱就得花,不该花的,一枚铜板都不花。并不是我夏泽有钱了,就可以大手大脚,用在我身上,和用在你们身上都是一样的。我最看重的事情,是你们越来越好,那样才是真正让钱财细水长流......”
夏泽忽然注意到两个孩子的眼圈有些红,于是停了下来,挠了挠头。
陈洞幽摇了摇头:“公子买下的蛐蛐罐,是要送给吞天吧,公子不必觉得我们会因此不高兴,太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
陈洞幽的话语,到最后近乎低不可闻。
陈坛静也呢喃道:“一家人。”
夏泽欣慰的揉了揉他们的小脑袋,随后胸膛灵光一闪,吞天出现在三人身旁,一把抓住那蛐蛐罐,看向眼圈通红的两人,嬉笑道:“你们两个人真不害臊。”
陈洞幽挽起袖子,陈坛静则是翻了个白眼。
“我和夏泽才是最先成为家人的,我姓夏,你们姓陈,懂吗!亲疏有别!”吞天得意洋洋道。
紧接着他脑袋上就结结实实挨了夏泽一记板栗,夏泽笑道:“在我的歪理修正拳跟前,没有亲疏有别。”
陈洞幽和陈坛静笑作一团,吞天只得悻悻然作罢。
“按照你的说法,这蛐蛐罐里头,别有洞天?”夏泽问道。
吞天点头道:“好像是寄存了一头金刚境的妖物,不入流的玩意,不知何时被人封在了这蛐蛐罐内。”
陈坛静一屁股跌坐在地,惊呼道:“我滴个乖乖,你先前说是什么境界?”
“金刚境啊。”吞天说道。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人推开房门道:“你要闭关?需不需要我为你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