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驾!”魏饮溪骤然失色,大喊道。
但显然,一黑一金,两把飞剑剑光纵横,大有与满天星汉争辉之势,破空而来。
闹市之中,人群熙攘,热闹至极;高台之上,乱作一团。
眨眼间,那大难,后福两柄飞剑各自瞄准了魏饮溪,魏鱼寒二人眉心,迅捷壮烈如九霄之雷霆!在那一声焦急呐喊过后,高台之上,所有的护卫,不论是中五境武夫或是修士,都无法阻挡这雷霆一击。
魏饮溪脸色骇然,双袖一震,整个人迅速暴退出四丈,与此同时,左右两旁早已有不下三十位身穿精铁甲胄的护卫,簇拥于身前,他们是太子的亲卫,随时可以为太子豁出性命,只要一声令下,就算是让他们挥刀互砍也在所不辞。
但事态显然没有因为他们的挺身而出变得乐观,恰恰相反,那柄遍布黑色雷光轰鸣作响的飞剑,还未近身,萦绕的雄浑电光,就率先一步将成片成片的护卫轰晕在地,魏饮溪逃窜途中甚至被一位昏死过去的护卫绊了一跤,等他重新抬起头,那柄飞剑已然悬挂在他的眉心外三寸处。看书溂
魏饮溪气的想骂娘,此时身上这件锦袍开始疯狂的汲取周遭的天地灵气,然后凝结出一层坚冰似的壁垒,将飞剑大难死死阻隔在壁垒之外。
但魏饮溪深知,这件品秩在半仙兵与仙兵之间的法衣,被这把飞剑攻破,恐怕只是时间问题,因为此刻这件法衣各处,竟不知何时开始呈现出犹如官窑冰裂纹一般的皲裂。看着那半寸刺破壁垒吞吐不定的剑锋,魏饮溪就觉得毛骨悚然,如芒在背。
“他娘的真是见了鬼了,我就没见过世上有哪一把飞剑的剑气像这一把一样浑厚。”他破口大骂,旋即在飞剑将那件锦袍炸成齑粉之前,迅速将其扯下,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这样的法衣,我还有五件!”他神态癫狂,果然原本应该裸露的胸膛上,竟然覆盖着五件薄如蝉翼的各色法袍。
大难再度迎上了层层壁垒,不断扭动剑身,而且每次都伴随着刺目的雷光和轰鸣。魏饮溪转头一看,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相比自己的手忙脚乱,魏鱼寒从始至终就没有太多举动,威风凛凛,怒目而视,好似王座上居高临下的君王,即便那把金色的飞剑已经悬停在他眼眸外三寸。
“来啊,让我见识见识布衣之怒!!是不是真如传闻中那般如雷贯耳!”魏鱼寒怒吼一声,一身气势攀升至顶峰,旋即一掌拍向那把飞剑。
剑光忽明忽灭,这一掌完完全全落入了空处,待到手掌滑落,魏鱼寒惊奇的发现,那把飞剑身影重新凝视,剑锋之上,竟有一抹鲜血。
剑影陡然加速,直取胸膛,这一次,就连魏鱼寒也吓得愣在原地。
“鱼寒,当心!”从一旁冲出一人,往魏鱼寒身上用力一撞,将他远远的撞飞出去。
飞剑后福,至此一头钻入徐浑胸膛之中,宛如附骨之蛆,一边疯狂的吸取鲜血,一边扭动剑锋,一寸一寸的刺出徐浑身体,徐浑显然也不肯坐以待毙,疯狂的念动口诀想要唤醒这把曾经属于他的飞剑,口中流出鲜血。
“你......”魏鱼寒爬起身,看着倒在血波中的徐浑,顿时百感交集,犹豫了片刻,走上前一把握住飞剑剑柄,暴喝一声,一身金色龙气升腾,竟瞬间盖过了那股剑意。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这两把气势汹汹的飞剑,像是忽然收到了鸣金收兵的指令,就这么调转剑锋,在露台上荡起两道长虹,一闪而逝。
即便是在白日,远处闹市里来来往往的百姓们,也都注意到了这两道非比寻常的虹影,纷纷驻足停步,仰头观望,议论纷纷。作为大齐人口最多,最繁华的城池,人口达到数百万,每年游历至此的剑修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因为私人恩怨或是门派纷争大打出手的事迹,早已是司空见惯。
但是像今日这样,敢于祭出飞剑直直杀向王室名下楼台的,百年难得一见,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两道剑光一举刺入云霞,然后消散做云雾消失不见。
底下的人们还在议论纷纷,殊不知此等大逆不道之举的始作俑者,已经在人们的议论声中,乘一艘小舟,缓缓穿过拱桥。舟头青衫少年,抱剑盘坐,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周遭一丝一毫的变动。
少年转过头,朝坐在船沿的林露清微微一笑,然后对着卖力摇桨的陈洞幽、陈坛静柔声说道:“和我来大齐洞京,你们两个怕不怕?”
一男一女,两个小童,卖力的摇着船桨,忙的满头大汗,看到夏泽询问,都是一抹额头汗水,会心一笑。
陈洞幽刚要开口,结果陈坛静率先将他一把推开,咧嘴笑道:“托公子的福,起初还两股战战,现在是半点不怕哩,一想到我们很快就要去龙胜洲,我都要开心坏了,要是老爷能够再赏一根糖葫芦,那就......”
陈洞幽翻了个大白眼,这傻妞真的是不放过一丝拍卖的机会,就比方说最开始划船的时候,他一个人划得好好的,她说什么也要掺一脚,结果弄得本就不宽敞的小舟,摇摆如风中柳叶,差点就闹了个人仰船翻。
夏泽眼眸眯成月牙,指尖一弹,两枚灵气盎然的惊蛰钱落入两人掌心。
“船靠岸了自己买去,省着点花,大齐洞京物价昂贵,一个糖葫芦不知道要多少钱呢。”
陈坛静欢呼雀跃,陈洞幽看着手心的这枚惊蛰钱,笑得合不拢嘴,这就是陈坛静在的好处,很多时候他自然是乐见其成。
陈洞幽小心翼翼收起那枚铜钱,嘴唇微动,有些问题,其实他一直憋在心底,只是大局当前不可乱了军心。
夏泽察觉到了他的心思,笑道:“待会靠了岸,你和陈坛静就先上岸去,记住,不论四周是否有人,心中一定要默念我教你的法诀。遇事不要慌。”
陈洞幽点了点头,奋力摇桨,在小舟划过那座人来人往的拱桥之后,两个小童沿着那因潮湿常年长满苔藓的台阶,去往闹市深处。
高台上,魏鱼寒没有去看因失血而昏死的徐浑,径直走向露台边缘,与那独坐船头的少年遥遥对视,沉声道:“既然我大齐早已安排了杀手和刺客,为何迟迟不动手?”
魏饮溪裸露着上身,细看之下,光洁的肌肤上还遍布着细小的剑气灼伤痕迹,他脸色阴沉,背手走到魏鱼寒身边,笑道:“九妖宗和聚宝宗的人马,早早就在四周观望,只是我考虑到万一九妖宗那位供奉出手,到时候我大齐势必要欠上一桩人情,你我二人不论谁登基称帝,都要忌惮于九妖宗的威势,受制于人。”
他迟疑了片刻,又问道:“卧侧之塌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鱼寒你不会不懂吧?”
魏鱼寒偏过头,冷风将他鬓角发丝吹动,他头一回朝自己的兄长露出除了暴怒和疑惑之外的神情,冷笑道:“魏饮溪,你自作聪明的将杀手安排在江水之上,目的就是为了让百姓看到反对大齐的下场吧?只可惜,你太不了解她他了,作为血肉之亲我奉劝你一句,从此刻开始,无论欠下的一切代价有多大,让他们赶紧出手,最好能一击毙命,否则,你的下场只会更惨。”
魏鱼寒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魏鱼寒,你这是要去往何处?”魏饮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恶狠狠问道。
“不信?”魏鱼寒回过头,拍了拍袖子,沉声道,“既然你们选择在爹的错误上,错上加错,那我也只能由着你们将错就错,大不了让我这个文武百官口中离经叛道的二皇子,来擦这个屁股。”
“你......你是说我必败无疑?何出此言?你究竟是得到了什么样的消息?”魏饮溪气急败坏道。
魏鱼寒没有第一时间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双臂环胸笑道:“你们闹得动静越大越好,最好是能把他宰了的那种,当然你们做不到,但是不妨碍我魏鱼寒与他做一番谈判。”
“我重申一句,你们不是没有多少机会,而是一丝一毫的胜算都没有。”魏鱼寒言毕,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整个楼台上,气压低的吓人,这位一向被人暗中口诛笔伐的大齐二皇子,初显帝王气质,因此魏饮溪的脸色很难看。
“吩咐下去,立即动手,让最底下的宗门先上,我就不信,捏死一个穷乡僻壤的泥腿子,有多难啊。”他高声叫道,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内回响,像是刻意和这个忤逆自己的弟弟置气。
台阶上,魏鱼寒骤然停步,冷笑一声:“我大齐是万军之战,他夏泽敢孤身前来,背后能只是一人?我就拭目以待,看看今天大齐是如何接二连三失去颜面的。”
“这个帝王,果然还是换个人来做,比较妥当。”
改为夏泽摇桨,林露清索性坐在船沿上,哼着小曲,青葱玉指划过水面,去逗弄水中五彩缤纷的鱼儿。
对面五艘小舟,齐齐冲着夏泽所在的渡船驶来,有个阴气森森的老翁,似乎是再也按耐不住满身杀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