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的脸色立刻沉到谷底。只当论聪明才智,自己为古往今来第一人。从佛门寻求补救之法已是异想天开之举,这么多年,自己勤修佛门武功,却也只是弥补了自己因为修炼逍遥派功法而导致自己身上的漏洞,没有从根本上将功法弥补。
从黄裳这句话上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老僧再抬眼看黄裳时,双目中竟透漏出些许猩红。
黄裳突然仰天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势若癫狂,道:“佛道双修!佛道双修!我只当你是佛道双修,原来你还身具邪功,只是不知道你是本来练的就是邪功,还是自己把武功练邪了。”
当黄裳收住笑声,定睛看向老僧时,血灌瞳仁,双眼已经完全红了,比老僧红的彻底。
黄裳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伸出的手掌也是血红。
武功练的再高,也是人的范畴,目前还不知有谁练成仙人。而黄裳此时的状态,不是仙人,却似妖魔,群雄只觉得整个山岗上都刮着妖风,就连李沧海和萧峰也不例外。
老僧终于真真正正的震惊了,伸手拦住少林群僧:“不可轻举妄动。”
这一战可算是超人之战,其他人已经失去了插手的余地。
老僧念了声:“阿弥陀佛!”
双掌合十,在他双掌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场。
黄裳邪魅一笑,涌身而入,血红的双掌挥舞出一个血色的轨迹,把老僧双掌之间的气场搅得稀烂。
天绝地灭大紫阳手,古龙笔下的绝学,对战金庸笔下的战力天花板。
黄裳狂笑:“你想以势压人,可惜我的势不弱于你的势,你又凭什么压我?”
老僧踏出一步,这一步很慢,却极稳,挥右掌,依旧很慢,但带着的劲风却无孔不入,冲着黄裳的方向铺天盖地的袭来。
黄裳知道,以二人的修为,巧妙已经不起作用了,不存在谁发挥的好,谁发挥的坏的问题,所谓的临敌经验,也无用。二人能生存下来的,就是那个武功修为更高的人。
黄裳不惧生死,探掌接住老僧的一掌,双掌相握,二人不约而同运起“吸星大法”和“北冥神功”。
高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但结果也是出奇的一致,二人谁也没吸走对方的内功。
《易筋经》为二人同有,二人也都想过要怎么才能吸走易筋经的内功。
如果黄裳当初只是因为无聊才研究这个,那老僧知道一身《易筋经》内功的灵门被黄裳吸干,这件事就已经刻不容缓了。
黄裳想到的,老僧也都想到了,世间的聪明人,本来就不只黄裳一人。
黄裳大叫:“佩服!佩服!”
他伫立于风暴中心,耸肩乍背,双膀晃动,十三层龙象般若功的劲力他是第一次打出。每一拳、每一掌都有开天辟地之能,山岗上狂风大作,以一人之力搅动天地。
老僧神色凝重,却不躲不避,脚下生根,干枯的手臂泛着金光,整个人宛如一尊金佛。
不精彩,每一下都看得清清楚楚,没什么变化,但每次震荡,都让人胆战心惊,这是超越常人的神佛之战。
老僧不是被动挨打,只防不攻是寻死之路。
可是老僧的气功金身仿佛出现了裂痕,而且越来越大,金身碎裂之时,就是他败亡之时。
老僧紧咬双唇,原本只是些许猩红的双眸血色越来越重,而泛着金光的双掌,开始透出血色,变成紫金色。
黄裳大笑:“你败了!不对,应该是少林败了,是佛败了。无论是道、佛、魔,以你的天赋,专修一道,登峰造极易如反掌。你想佛道互补,求稳求厚,又开始贪图魔的威慑。世上有人可以佛、道、魔三修具都登峰造极吗?有,但不是你。今天我就让你看看你差在哪里!”
黄裳立定足跟,环抱太极,双手缓慢扭动,似轻实重,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以老僧的功力,竟然也不得不把全部的劲力放在双腿之上,否则也有立足不稳之虞。
随后黄裳摆双掌,宝相庄严,如般若金刚,开碑裂石之间,带出悲悯之情。
老僧大惊,这一身佛门修为,竟不在自己之下,凛冽的掌风中,有一种被佛陀抚摸的感觉。
最后,黄裳双眼中透出猩红,而且越来越重,好像血都要喷出来,而血红色的拳头也越来越大,仿佛地狱来客。
地狱烈焰腾空而起,无尽的恶鬼嘶嚎,佛门圣地尽成鬼域!
老僧瞪大了双眼,嘴也无法合拢,世间真有胜过自己之人!
在遇到黄裳之前,老僧觉得无论那一道,自己都已经修到了极限,他不觉得自己贪多嚼不烂,他觉得自己每一道都已经嚼得不能再烂了。
原来那仅仅是自己理解的登峰造极,每一道永远都没有止境。
老僧双眸中的猩红褪去,佛光大盛,庄严宝相。
黄裳摇头道:“太晚了,那就让你死的时候像个佛吧。”
黄裳探掌收拳,捶击着老僧的气功金身,捶得地动山摇,“咔”,金身碎裂。
老僧瞪大的双眼,瞬间闭上,整个膨胀起来的身体,也颓然盘膝坐地,双掌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
随后就一动不动了。
慢慢的,黄裳身上的血色也褪去。他看起来就是个私塾先生,平和、睿智,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原本漆黑的、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须发,蒙上一层灰白,却完全没有与人动手的痕迹,整个山岗也恢复了平静。
所有人都看着黄裳,他不动,就没人敢先动。
萧远山也只顾着看黄裳,浑忘了他才是今天的主角,忘了身上的深仇。
黄裳也疲惫了,老僧是逍遥派的创派祖师,一百多年的功力不是那么好消受的,黄裳此刻也只想大睡一场,此间的事,不想再管了。
黄裳看向少林方向,少林僧众惴惴不安,心中惊魂未定,不敢有任何异动,最后目光投在了慕容博身上。
四目相对,慕容博略微恍惚,随即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倒地而亡。
众人皆以为他是被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