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如今才猛然记起，方才在宋青顾梦里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有些模糊的熟悉感。


    ……她好像在哪儿经历过这些事情。


    棠祝微皱了下眉，垂下的眼睛遮住清透漂亮的琉璃眸，她试图往自己的记忆深处走走，行至某处，却触到了一片无色安静的结界。


    她顿了顿，伸出手想推开结界，但根本推不动。


    无论她用多大力，结界都只是温柔的将她弹回来。


    她只好透过结界往里面看……可结界里外就像是两个世界，里面浅薄微凉的雾气几乎遮挡住了一切，她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单薄如纸的身影坐在摇椅里，云衫飘飘，芝兰玉树，如琼树一枝，又似昆仑美玉。


    只是对方太过虚弱。


    像是阳光之下即将消融的浮冰。


    隔着云雾，对方的视线与她相撞，猛然间遮盖他容貌的障碍散去，于是猝不及防的，棠祝看清了那双眼睛——


    温润如玉桃花眼，笑意浅浅，泛着深沉的星轮紫。


    他抿着纤薄的浅色唇瓣，静宁而温柔专注。


    她的心尖狠狠颤了一下，隔着结界，她无意识的探出指尖，想勾勒对方身形，在半空却又收回。


    ……他看起来太脆弱了。


    像是一触碰就会碎掉。


    “……”


    等她从记忆深处中慢慢走出来，宋青顾已经带着桃花糕回来了。


    对方安静的在一旁垂眼为她沏茶。


    山间日光浅淡，少年眼睫微颤，似纤绒羽翼染金边。


    “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么？”


    棠祝看着面前的桃花糕默了默，走神间忽然记起那双模糊却清透温和，透着淡淡星轮紫的桃花眼。


    好像副本里宋青顾的眼睛也是这样的。


    她顿了顿，于是缓缓瞥过眸，望着他不答反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会说话的？”


    话音刚落的瞬间，空气几乎僵住。


    他为她沏茶的动作顿住，好半天才淡淡回她：“记不清了，应该是误食了什么东西。”


    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连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但往淡青色瓷杯中倾倒的水却一直没断，直到从杯中溢出，炽热的温度落上他的手背，几乎是瞬间染出一片红。


    云上仙尊最喜欢的淡青瓷杯也应声落地，清脆的摔成了碎片。


    他还来不及反应，瞳孔颤了颤，刹那间心间像是猛地被人攥住。


    宋青顾下意识的蹲下来，用印着红的那只手去触碰尖锐的碎片。


    被一阵裹挟着清淡桃香的风扶起来。


    他下意识抬眼望向棠祝，对方却只是轻皱着眉冲他抬了抬手，示意他过去。


    然后说：“你被烫到了。”


    他愣了一下，低低应道：“……嗯。”


    “这次你疼吗？”


    “……不疼。”


    但棠祝似乎没把他的回答当真，她两只柔软纤细的爪子捧着他的手，垂下眼睛，慢吞吞眨了两下。


    然后凑近。


    微冷的气息落在伤处。


    宋青顾另一只手无端收紧了。


    他抿紧唇瓣，漆黑的眼睛盯着对方柔软嫣红的唇瓣。


    喉结动了下。


    那一刻，他真的有一个很荒唐的想法。


    ——她好像，真的不是那个云上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