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徐子义在旁的劝解,祝玉妍与石之轩二人倒是少了刚见面的剑拔弩张。
而在徐子义的见证下,两位魔门巨头便再次平分起了“邪帝舍利”仅存的元精。
“邪帝舍利”中的元精虽然大多被上代“邪帝”向雨田所吸取,可其中仅剩的元精也足以满足二人的需求了。
只不过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被徐子义点醒的缘故,早前对“邪帝舍利”趋之若鹜的石之轩居然主动礼让,让祝玉妍先吸取“邪帝舍利”中的元精。
祝玉妍见此也不由眼露异色,良久后却忽然道:“绾绾,你去吧!”
“师父?”
素衣赤足的绾绾闻言,不由眼露惊色,显然没有料到祝玉妍会将这个机会让给她。
“不必多说,你如今天魔大法已修炼至十六层,距离十七层也不过只差一线而已,有了圣舍利相助,想必能更快身至十八层之境,完成历代祖师的心愿!”
似是看出了绾绾的犹豫,祝玉妍接下来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
“祝后,你们师徒不必谦让了,这圣舍利元精足以容纳你们师徒和邪王仨人了!”
明白祝玉妍的苦心何在,见到她们师徒这时候仍在谦让,徐子义不由开口道。
听到这儿,祝玉妍重纱下的玉容微微一变,可仍是执意先让绾绾吸取舍利中的元精,而石之轩这时似乎充耳未闻一般,自顾含笑坐在一旁。
原本眉宇暗含的阴霾,这一刻似乎得到释放一般。
……
月夜下笼罩的洞庭湖畔,四道高瘦不一的人影却是聚集到了此处。
“嘿嘿,前面便是拦江岛了!”
遥望着月夜之下笼罩在雾气之下的小岛,终于有人开口道。
然而听及其所言,良久却无人主动应声。
拦江岛之名,如今名头堪称远在佛门的两大圣地,“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之上,归其原因自然是源于那位拦江岛主。
自从虎跃峡一战,拦江岛主便被天下四大宗师之一。
加之其正值盛年,因而无论是名头还是声威,都远在魔门与佛道两家之上。
有那位拦江岛主作战,洞庭湖这一年来早已被视为武林禁地,等闲之人绝不敢轻入!
“我已事先打探清楚,那位徐岛主前些时日已经从拦江岛离去,如今岛上只剩下他的徒儿镇守!”
就在众人无人应声之际,有人忽然开口道。
在月光照耀下,只见一名身穿劲服的汉子,他背插特大铁剪,头戴勾鼻深目,有种说不出的邪恶味道,一看便知不是甚么好路数的人物。最古怪是头上戴个帝皇始用冕板冕旒俱全的通天冠。
“丁九重,看来你是在地洞中呆的太久了,就连脑袋也变得湖涂起来,莫非你当真不知那位拦江岛主的威名?”
然而还未等那丁九重话语落下多久,就立马有人开口反驳道。
“丁某与周老叹兄不见足有二十年,想不到火气仍是这么大,不知赤手掌功是否已练至登峰造极之境?”
月色下的丁九重阴恻恻一笑,看似慢条斯理道。
这周老叹的外貌,比那丁九重更令人不敢恭维,脸阔若盆,下巴鼓勾,两片厚唇突出如鸟啄,那对大眼晴则活似两团鬼火,身形矮胖,两手却粗壮如树干,虽身穿僧衲,却没有丝毫方外人的出世气度,只像个杀人如麻的魔王。
他头上还挂着一串血红色节珠子,更使人感到不伦不类。
“够了!”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际,忽然又有人开口道,这人说话声音尖锐至极,明明粗豪无比却是故意装的阴声细气。
“你我四人一别二十载了!难得今日我们逆行派、霸王谷、赤手教、媚惑宗这邪功异术四大魔门别传,又再次聚首一堂,为了什么你们莫非又忘了不成?”
这人又是阴声细气道。
月光缓缓洒落,将这人容貌再次映射其中。
脸如黄蜡,瘦骨伶仃,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但身量极高,比旁边身长玉立的金环真高出整个头来。
他的鼻子比丁九重更高更弯,唇片却厚于周老叹,眉毛则出奇地浓密乌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却完全与他凄苦疲惫的脸容不相衬,明亮清澈如孩子,然而在眼神深处,隐隐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没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寒而栗。
他所穿的一袭青衣出奇地宽大,有种衣不称身的蹩忸,背上挂了个金光闪烁的独脚铜人,理该至少有数百斤之重,可是负在他背上却似轻如毫毛,完全不成负担。
丁九重冷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尤鸟倦说的倒是好听,难道你敢冒着得罪那位拦江岛主的风险,主动踏进拦江岛吗?”
尤鸟倦眼中闪烁着残忍凶狠的异芒,怪笑道:“难道一别二十年丁九重还未有任何涨进了,像你这般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又怎能成就什么大事?“
先前与丁九重本是水火不相容的周老叹插入道:“那依你尤鸟倦之言,我等又该如何?”
尤鸟倦目光扫过三人道:“普天之下亦只有我们四人有感应‘圣舍利’方法,可距今过去数十载了,你我四人费尽心机却未曾感应到一丝动静,显然那鲁老儿为了应付我们的感应之法而提前做出了布置。如今你我四人齐聚于此,不正是为了从他口中逼出‘圣舍利’的下落,眼看那位拦江岛主外出未归,你们难道肯放弃这个机会?”
“莫非你尤鸟倦不怕那拦江岛主吗?”
一旁的娇嗲得像棉花蜜糖的女子声音接口道。
比起其他三人,这在场唯一的女性却是显得花枝招展,一身宫装彩服的她,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要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蛛网般往鬓发放射的鱼尾纹。
但其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总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只是玉脸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活像冥府来的美丽幽灵。
尤鸟倦双手负后,环目一扫冷声道:“怕又怎么样,只要我们四人联手从鲁老儿口中逼问出‘圣舍利’的下落,只要圣舍利一到手,你我便远避海外,不到功成绝不露面!”
尤鸟倦这一番可谓是正说中他们三人的心思,三人对视一眼后,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
与此同时,拦江岛上却是迎来鲁妙子一行人的造访。
“鲁师你来了?”
由于徐子义以及程灵素等人远行未归,自然只得有纪倩出面招呼。
“倩儿,徐岛主呢?”
见到只有纪倩一人出面招呼他,鹅冠博带,面容古奇,巍若松柏的鲁妙子这时候明显比往日少了一丝潇洒和从容,似是有心事。
“我师父和师娘们如今都远行未归!”看出鲁妙子似乎有要事后,纪倩也便如实答道。
“那张真人可在?”
听到徐子义与程灵素等人都远行未归,鲁妙子眉头轻皱再次向纪倩询问起了张三丰的下落。
纪倩道:“张真人据说也是访问故友了!”
“那看来我此次是为你们引来了大麻烦!”
鲁妙子闻言,不由轻轻摇头道。
“鲁师有言,直说便是,倩儿修为儿虽远不如吾师与张真人,可仍能尽些力所能及之事!”
见到鲁妙子此行甚至商清雅与商秀珣母女也一同带上了拦江岛,亦然猜出鲁妙子此行定然有要事的纪倩便再次开口。
“倩儿在洛河之畔斗败“子午剑”左游仙的消息,我自然是有所耳闻,只是这一次来的人不仅穷凶极恶,人数更是众多!”
见到纪倩开口,鲁妙子却是缓缓摇头。
接着便将当年“邪帝”向雨田交由他保管“圣舍利”一事缓缓说了出来,原来当年‘邪帝’向雨田”所收的四个徒弟。
他们分别是“倒行逆施”尤鸟倦,“大帝”丁九重,周老坛,以及“媚娘子”金环真。
当年向雨田收四人为徒,也不过是迫于不让“邪极宗”传承断绝,因而才收了几个品性薄情自私的徒弟。
数十载以来,尤鸟倦四人因为内斗,更是分别创出了“逆行派”、“帝王谷”、“赤手教”、“魅惑宗”四派。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他们四人竟然一同联手向他逼问“圣舍利”的下落。
若非忌惮被武功大进后的鲁妙子所伤,各藏祸心的四人这才最后让鲁妙子一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拦江岛。
“还请鲁师放心,如今岛上虽然师父未归,可我仍有退敌把握!”听到是邪极宗四人来犯,纪倩美目一动,很快就开口道。
“倩儿,我知道你武功大有涨进,可以一人之力想要对抗他们四人,却还是有些勉强!”见到纪倩这般自信,鲁妙子不由显得犹豫。
“鲁师,有所不知,前不久吾师又新收一名弟子,他内功极其深厚,远胜于我,有他出手相助,大可能让那些狂徒有来无回!”
说道这儿,纪倩便又忽然高声道:“石师弟!”
不出片刻功夫,就见从远处奔袭来了一位浓眉大眼的少年,这少年笑容诚挚,身形更是魁梧,鲁妙子远远一观,便心知他是一位世间少有的质朴少年。
“师姐,你找我!”
石破天憨厚一笑道。
“师弟,这位是鲁师!”
心知她这位师弟心思单纯,纪倩便主动介绍起了一旁的鲁妙子。
“见过鲁师!”
在梅芳姑以及众人的教导下,石破天早已懂得世俗的礼仪,便连忙向鲁妙子行起了大礼。
“师弟,待会岛中有强敌来犯,这些人穷凶极恶,你待会遇见了可不要手下留情!”
明白石破天心底善良,唯恐他待会有所留情,纪倩再次提醒道。
“师姐,我知道了!”
石破天乖巧点头道。
……
午夜时分,洞庭湖之上月色更浓。
而在这皎洁月光的照射下,四人身影却是亦然甚至拦江岛中。
得知将会有外人来犯后,纪倩便特地吩咐小鹤儿与小尤二人与商清雅母女二人待在小屋之内,而鲁妙子本来要亲自出手。
可在纪倩的劝说下,也答应留在小屋内照看一众女卷。
这其中原因,自然是源于石破天的缘故,在鲁妙子有心的试探之下,石破天内功修为之深厚,竟然还在他之上。
如此结果,自然是让鲁妙子大为震惊,同时心中大为徐子义收了两个好徒儿!
随着。头顶的明月再次藏进了云层之中,屋内烛台上的一点光便似成了这暗黑天地唯一的光明,映得鲁妙子更孤高与超然。
蝉唱虫鸣的声音,盈满小屋外的空间,既充实又空灵,而杂乱中又隐含某一种难以描述的节奏,使本是死寂的黑夜充满生机。
异音蓦地在屋外响起。
初听时似是婴儿哭啼的声音,接变成女子的惨呼哀号。以鲁妙子的修养,又明知是有人弄鬼作怪,都有毛骨憷然的反应。
本来还想跃跃欲试的小鹤儿,这时候早已失去了之前的勇气,极为安静待在小尤的身旁。
至于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珣一身劲服,满是英姿飒爽的她,这时候则起身站在鲁妙子身旁,遥望着远处陷入黑暗中的桃林,不由开口道:“倩儿她们不会有事吧?”
“倩儿的武功早已臻江湖一流水准,而她那位小师弟的内功修为更是深厚无比,加之她们二人熟知地形,尤鸟儿四人这次可要吃亏了!”
鲁妙子看向窗外,闻言却是摇头道。
外面的魔音再起变化,从忽前忽后,左起右落,飘忽无定,变成集中在小屋之外,且愈趋高亢难听,变成鬼啾魅号,若定力稍逊者,不捂耳发抖才怪。
那就似忽然到达修罗地府,成千上万的惨死鬼,正来向你索命,魅影幢幢,杀机暗蕴。
与此同时,正在肆意发出魔音的“媚娘子”金环真,耳边却是忽然传来一阵陌生声音:“这位姐姐,大半夜你为什么不睡觉,偏偏要装神弄鬼来吓人呢?”
“媚娘子”金环真正在刻意施展以音惑敌的邪功,耳边这阵忽然出现声音,连忙下意识扭头看去,只见一名身着单衣的少年不知何时亦然出现在她的身旁,更是好奇探出向她打量起来,这一幕自然吓得她娇躯不由一颤。
须知她刚刚施展的魔功,乃是以音勾动人心神的邪功,若是修为不够,连她人见不到就会当场殒命。
可这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少年,却偏偏熟视无睹不说,更是瞒过了她的五感,不知何时就已来到了她的身后。
想及此处种种诡异,身着彩衣的金环真当下便反手就是一掌。
然而当她运足真气的一掌拍在来人身上时,对方却是安然无恙,反而是她迎来一股剧烈无比的反震之力,“卡察”一声便见她右臂不自然的弯曲下来。
同时整个人直接被震飞出去,途中更是口中鲜血。
金环真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受此重创的她,连忙身形一荡,在半空中居然能凭空调转身形,忽的一下整个人便已身至十数丈外。
“这位姐姐,那边不能去!”
见到一身彩衣的金环真忽然朝着那个地方飘去,似是想起了什么石破天连忙开口提醒道。
然而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一身彩衣的金环真身形更是变快了几分,只不过很快她就意外撞进了一片栗数林中。
这些栗树矮小无比,可颜色却如秋日枫叶,殷红如血,暮色之中,令人不寒而栗。
而金环真见此却不觉有异,身形一荡就要从其树顶飘过,然而身在半空,鼻中勐然闻到一阵浓香,还未金环真有所警觉,忽然绝眼前一黑,登时有些晕眩。
此刻此刻,金环真岂能不知自己身中奇毒,连忙闭气暗运心法以此避毒。
然而此毒之勐烈,却比她预想的还要凶险,加之身受重伤,只消片刻功夫,原本俏可逼人的玉脸上也是多出一些深黑色的斑点。
内息不稳之下的金环真只得落在这奇异栗树林中,心知自己性命危矣的她只得运足最后力气高呼一声:“老叹!”
时值此刻,她也顾不得暴露与周老叹二人旧情复燃了!
“环真!”
似是听到了金环真求救的消息,周老叹身形一颤极快就赶了过来。
“有……毒……”
见到周老叹的身影,早已毒发的金环真用尽最后力气的提醒道。
周老坛早已看到了金环真玉脸上布满的黑色半点,身形一动便将金环真抱了出去。
与此同时,听到金环真用尽气力的呼喊声,桃林之中的石破天只是无奈挠了挠头道:“我早就说过了,为什么没有人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