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未料到这一战的结果,最后竟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随着徐子义与傅采林二人身影从江中心巨石倒飞出来,傅君嫱先行而至,接住了傅采林的身子,而师妃暄与她身后四大圣僧则直奔徐子义而去。
傅师身上好烫!
身材娇小的傅君嫱抱着身材高大的傅采林,自然显得无比别扭,可眼下还未等她站稳,一股源自傅采林体内的狂暴火焰真气,却是让傅君嫱身形剧颤。
好在双龙二人刚好扶住了傅君嫱与傅采林二人的身子!
寇仲与徐子陵刚一入手却是一股好似岩浆般的滚烫,差一点烫的二人都要脱手而出了。
与此同时的二人,这才留意到傅师胸口早已多出一个焦黑的掌印,显然身上这股滚烫正是源于此处。
察觉傅采林周身异样后,二人便本能运转起了“长生诀”为其疗伤起来,他们二人自从修炼长生诀,寇仲的内力是极寒,而徐子陵便是极热。
又经过高丽一行,经过傅采林的指点,二人更是直面自己生命的本质,因而更是让自己长生诀的真气再次有了升华。
如今二人眼见傅采林重伤败退,便本能运用起了长生诀中和起了傅采林体内那股宛若火山喷发般的狂暴。
与子陵的极热明显不同,傅采林体流窜的那股傲人火焰真气,过于霸道与狂暴,哪怕有了他们二人合力中和,也不过勉强有所改善。
“小仲,小陵你们不必管我!”
感受到二人灌输进来的阴阳二力,面色苍白的傅采林却是摇头道。
作为洞悉生命之秘的先行者,傅采林比双龙二人更明白徐子义如今真气早已与当初有了明显差别。
那宛若火山喷发般的狂暴,已经不是双龙二人能够合力化解的水准了!
“师公!”
然而双龙闻言,却是双目擒泪,反而竭力合作试图驱逐起了傅采林体内那股狂暴的真气。
……
与此同时,血流如注的徐子义刚落在对岸就被师妃暄率人围住了。
“你们慈航静斋的传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右手缓缓捂住腹部的剑伤,徐子义神色不见丝毫慌乱道。
“若徐公子此时自愿与妃暄前去静斋归隐山林,不再插手天下大局,妃暄可以保证公子的安全……”
看着鲜血早已将周身染红的徐子义,在月光下宛若仙子般的师妃缓缓开口道。
“好一个归隐山林,这么说来我到还要感谢你们手下留情了……”
听到师妃暄这番言语,徐子义不由失笑道。
“天下大局变化与否,岂能是一家之言就能算数,贵斋未免过于霸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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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之间,徐子义身前便多出了一位满是油污道袍的老道,赫然正是张三丰。
“道长,不知与道门宁师如何称呼……”
看着面前不修边幅的邋遢老道,师妃暄美目一动,心中似是感知了面前邋遢老道非同凡响,于是也便有意提起了“散人”宁道奇。
“小姑娘,你不必拿宁道奇的名字来压老道,老道早就想领教他的散手八扑了!”
听出师妃暄的言外之意,张三丰却是摇头笑道。
“你们今日若想带走徐小友,就先过老道这一关吧!”
说话间张三丰便已向前跨出一大步,无形之间就已率先破掉了师妃暄众人的合围之势。
“劳烦四位大师出手!”
师妃暄闻言只得暗叹一声,接着便拱手看向了一旁的四大圣僧。
“阿弥陀佛!”
只听四位老僧齐声默念佛号缓步站出。
四大圣僧之名,名传天下,哪怕是刚来大唐不久的张三丰也听闻四人的名声,这四人无论是佛法造诣,还是武功修为都已臻不可思议之境。
环视佛门,大概也只有净念禅院的了空禅主能够稳压他们四人一头。
四大圣僧,并排站在一处,其中左首第一人乃是禅宗四祖道信大师。骤眼看去,他似乎在百岁高龄过外,皆因他一对白眉长垂过耳,雪白的长须垂盖隆起的肚腹。但定睛细看,两目固是神光电射,脸肤却幼滑如婴儿,且白里透红,青春焕发,光秃的头顶,更反映明月的色光。虽肥胖却不臃肿,一派悠然自得,乐天安命的样子,予人和善可亲的感觉。
而那第二位便是智慧大师,一身灰色僧袍外披上深棕色的袈裟,身型高欣挺拔,额头高广平阔,须眉黑漆亮泽,脸形修长,双目闪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悯人的慈祥脸相。合什低喧佛号。
望着面前的邋遢道人,智慧大师垂目观心道:“罪过!罪过!今趟因非只是一般的江湖争斗,请恕老衲要与诸位联手把施主留在此处之罪。“
他口上虽说“罪过“,可是情绪却无半分波动,可知这他们这四位佛门宗师级的人物,动起手来必是全力以赴,为达到理想丝毫不讲人情。
一旁的道信大师哈哈笑道:“老僧也要先请道长原谅则个,只要道长答应不再插手此事,我们四个老秃也不会阻拦道长离去!“
智慧大师眉日低垂,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二位不必白费口舌了,今日看来老道要注定领教四位的绝学了!”
张三丰闻言,却是含笑摇头。
两位佛门圣僧心中同时涌起讶异的感觉。要知自他们现身后,一宜以经诵禅唱,配以精神的力量遥制来人的心灵,可也是头一次遇到他们二人无功而返的结果,由此心知这邋遢老道心境之稳,远在他们二人之上。
居中间那位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威勐,须眉俱白的老僧便是帝心尊者,剩下来的一僧枯瘦黜黑,身披单薄的灰色僧袍,便是祝玉妍曾经誉之以枯禅玄功称冠于世的三论宗嘉祥大师。
“张三丰见过四位圣僧!”
见到四位修为深厚的佛门高僧,动手之前张三丰仍是含笑施礼道。
四僧同喧佛号。
四僧声音不一,声调有异,道信清柔,智慧朗越,帝心雄浑,嘉祥沉哑,可是四人的声音合起来,却有如暮鼓晨钟,震荡殿堂,可把深迷在人世苦海作其春秋大梦者惊醒过来,觉悟人生只是一场春梦!
面对合四人之力宣泄的佛号,张三丰仍是神色如常,静静挡在坐地调息的徐子义身前。
嘉祥大师以他低沉嘶哑,但又字字清晰,掷地有声的声音道:“既然道长要执意插手此事,我们也只有厚颜出手将道长留下了!“
张三丰闻言笑而不语。
“还请大师出手!”
不远处的师妃暄见到徐子义旁若无人盘地调息,气息好似逐渐稳固,不由开口道。
“阿弥陀佛!”
四僧再度齐声默诵佛号。
接着便见一对巨掌迎面推来,看似没有任何招式花巧,甚至没带起半分劲气狂风,饶是以张三丰的见识也不由心中暗赞一声,只因对方这一掌已到大巧若拙的至境!
面对那大巧若拙的一掌,张三丰却是双手一圈,如抱太极,一股雄浑无比的力道组成了一个漩涡,只带得来人身影急转三四下,如转陀螺,如旋纺锤。
好在来人武功必定不俗,终于还是稳住身形,可已满脸胀得通红,狼狈万状。
发掌之人正是智慧大师,近百年的佛门正宗玄功立如长江大河般倾泻过去,岂知竟是毫不着力的虚虚荡荡,以智慧大师古井不波的心境,亦要暗吃一惊,就在他将要收回部份功力时,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却让他颇有些身不由己起来。
帝心尊者高喧佛号,不知何时禅杖已到了他手里,同时翻腾而起,来到张三丰前方上空处,连杖扫来。
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讲求的是“随处作主,立处皆真“自由圆满的境界,从无而来,归往无处。无论对方防守如何严密,他的大圆满杖仍可像溪水过密竹林般流过。
“来得好!”
见到帝心尊者的“大圆满杖法”,张三丰不由开口赞道,只见他双手袖袍一挥竟然圆转向前,连消带打,双手成圆形击出。
而这一招正是太极拳中“圆转不断”四字的精妙,随即左圈右圈,一个圆圈跟着一个圆圈,大圈、小圈、平圈、立圈、正圈、斜圈,一个个太极圆圈发出,隔空就将帝心尊者登时便套得跌跌撞撞,身不由主的立足不稳,犹如中酒昏迷。
至于他手中的禅杖,这时候仿佛宛若成为张三丰一臂,根本不听他使唤。
看到这一幕,现场众人无不大惊,尤其是师妃暄,她本以为面前的邋遢道人不过是道门中的异类,就算修为再高也决计比不过四大圣僧。
然而众人与他一交手,就愈发体现出这邋遢老道修为的高深莫测!
一个照面间功夫,四大圣僧之中,已有二人接连败在他手中……
见此情形,倏忽间,被推崇为四僧之首的嘉祥大师移至两人正前方,刚败下阵来帝心尊者则往后退开,与守在靠门左右角落处的道信和智慧,形成一个三角阵,把张三丰牢牢围在正中处。
嘉祥枯稿的长脸不见丝毫情绪波动,藏在衲里的乾枯的两手从宽阔的灰袍袖探出,右手正竖居上,左手平托在下,澹漠的道:“道长今日之败,在于过份自信,我们四人近二十年从未与人交手,早难起争斗之心。但为了将阁下二人留下来,也只得厚颜联手。事关天下苍生,请恕贫僧得罪。“
已经彰显其威的张三丰这时候却是笑道:“事已至此,多说已是无益,你们还是手底下武功见真章吧!”
张三丰背后的徐子义仍在旁若无人坐地调息,看样子很是信任张三丰,别人或许不了解这位张真人,他可是最为清楚不过了。
张真人昔年能够在江湖中博得“天下第一”的称呼,可是凭借一身武功威压整座江湖,只是当他年龄大了后,心性缓和后这才有了闲情逸致与那些后辈们交流!
四大圣僧固然了得,可未必奈何得了这位张真人!
放眼天下,若说天下之中,谁能融合佛道两门绝学,除去徐子义与那位精神失常的邪王,也唯有这位张真人了。
嘉祥大师一声佛号,终于出手。
只见嘉祥大师全身纹风不动,连衣袂亦没有扬起分毫,忽然枯瘦的右千从上登变为平伸,身体则像一根本柱般前后左右的摇晃,右手再在胸前比划,掌形逐渐变化,拇指外弯,其他手指靠贴伸直,到手掌推进至尽,拇指刚好一分不差的按向张三丰胸口要穴。
道信低暄道:“一指头禅,施主小心!“
嘉祥大师作为四大圣僧中修为最深一人,也作为“邪王”石之轩拜入佛门的师父之一,他这一指头禅自然非同小可。
帝心尊者长喧道:“正眼法藏。“
话语刚落便见帝心尊者低垂的眼帘往上扬起,露出一对深邃难测,充满哲人圣者智慧的神光,接着灰色的僧袍往下凹陷,紧贴全身,益显他高挺顽瘦的体型,一掌拍出。动作行云流水,又若羚羊挂角,玄机暗含。
与此同时,道信与智慧大师二人也俱是出手。
道信合什的双掌推出,两股气劲滚滚翻腾的朝张三丰左后侧推来,教他再难以变换方位。
智慧的擅木佛珠串扬起,随着他奇异的步法,似是直捣张三丰的右耳鼓穴,但却是可随时改变方向,难测之极。
围攻战全面开展。
早已被人牢牢围在正中央,面对四人联手合围张三丰只得大袖一挥,原本绵连不断的太极拳势骤然一变。
原来他掌间赫然多出一把木剑来,只见这木剑在张三丰手中当众凭空化起了一个个圆圈,每一招均是以弧形刺出,以弧形收回。
看似并无玄妙可言,可与其对阵的四人却是有苦难说,只因张三丰心中此时全无旁骛,纯粹以意运剑,木剑每发一招,便似放出一条细丝。
隔空就将四人缠绕住,随着这些细丝越积越多,似是积成了一团团丝绵,无论四人如何变换招式,可身形已见涩滞,整个人倒似不断的在增加重量,五斤、六斤、七斤……十斤、二十斤……偶尔一招使出,真力运得不足,便被木剑带着连转几个圈子。
四人心中是愈发惶恐,他们四人自修炼武功起还未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一幕,五人交手激斗已近百招,可偏偏被张三丰手中木剑带着东走西走,甚至集四人合力之劲气却连对方手中剑锋都碰不到。
张三丰始终都在持剑画圈,旁人没一个瞧得出他每一招到底是攻是守。这路太极剑法只是大大小小、正反斜直各种各样的圆圈,要说招数。可说只有一招,然而这一招却永是应付不穷。
又是百招过后,四大圣僧终于支撑不住齐声吐血倒退数步,自右向左看去,只见四僧都是神色萎靡,面色苍白,显然都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嘉祥大师神色苍白托掌问道:“这到底是什么武功?”
以他的见识,行走江湖近数十载也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功法,全程看起来招式也不巧妙,可偏偏他们联手仍是束手无策。
如今纵然如此逃过一劫,可四人所受内伤固然严重,可比起精神层面被对方留下的烙印,恐怕终生都难以打破了!
这便是习武之人的悲哀,他们四人已达尽头,可面前的邋遢老道却还仍有前路可走!
“此功名为‘太极’,为我所创!”张三丰只是微微一笑。
“小姑娘,你既然身为佛门中人,那就该清楚一件事,凡事不可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看着一旁江岸边在月光照耀下的师妃暄,张三丰似是又想起了百年前的种种,眼中也好似忽然出现那个聪颖明慧的少女,于是便缓缓开口告戒道。
说完这些后,张三丰也不等师妃暄是否明悟,便已扶起了徐子义的身影,下一刻人影已至百丈之外。
只留下双龙二人眼露不甘看着二人身影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