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山色已被染成深碧。
雾渐渐落下山腰穹苍灰暗,苍苍茫茫,笼罩着这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风吹草低,风中有羊嗥、牛啸、马嘶混合成一种苍凉的声韵,然后,羊群、牛群、马群,排山倒海般合围而来。
这是幅美丽而雄壮的图画!这是支哀宛而苍凉的恋歌。
黑的牛,黄的马,白的羊,浩浩荡荡奔驰在蓝山绿草间,正如十万大军长驱挺进!
远远地瞧着,脸上闪动着兴奋的光,眸子里也闪着光,这是何等伟大的景象!
这是何等伟大的天地!由薄暮,至黄昏,由黄昏,至黑夜,若有人站在此处向远处眺望,他的心胸当然能开阔了许多。
兽群终于远去,远处却传来了歌声,歌声是那么高亢而清越,但只有本地人才能听出唱的究竟是什么。
星光在草原上升起,月色使草浪看来有如碧海的清波,远远望去几顶白色的帐篷点缀在这无际的草原中,点点灯光与星光相映,看来是那么渺小,却又是那么富有诗意。
帐篷前,有营火,藏女们正在唱歌。
她们穿着鲜艳的彩衣,长袍大袖,她们的柔发结束无数根细小的长辫,流水般垂在双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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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身子娇小,满身缀着环佩,焕发着珠光宝气的金银色彩,她们的头上,都戴着顶小巧而鲜艳的呢帽。
其间一个辫子最长、眼睛最大、笑起来最甜的少女,这时候却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见到少女的动作,与她同行的藏女无不默契一笑。
与此同时,帐篷中又走出许多男人,个个都瞪大着眼睛,瞧着少女的背影无不眼露火热,他们的身子虽不高大但却都结实得很。
一个辫子最长、眼睛最大、笑起来最甜的少女,名字叫做桃花,因此部落中的人觉得她的脸就像是桃花。
作为部落中最美的少女,桃花的一举一动自然吸引了部落中男人的眼神。
若是按照以往,他们这些人早就拥簇上前来显殷勤了,可是这一切自从半月前就改变了……
“你怎么起来了?”
桃花看着帐篷中已经起身的男子身影,宛若月牙的双眼中却不免透漏出一丝紧张。
“我的伤势早就痊愈了!”
男子的身影显得异常冷峻,可他的语气却莫名带有一丝令人着迷的磁性。
听到男子的声音,桃花脸蛋微红,她是部落中最美姑娘的不假,可眼前的男子相貌竟然比她还要美丽。
曾经部族中有不服气的男儿闯进帐篷,可当见到男子容貌时无不自惭形秽,因此半个月后,部落中男子都隐隐与桃花拉开距离。
“你要走吗?”
桃花看着男子似有去意,不由紧张道。
“我在这里待了太久了,如今伤势痊愈,自然也该出去转转了!”男子一身青衫,微微一笑,更显其仪表不凡,让桃花看得不由脸蛋再次一红。
桃花大眼睛转动着,咬着嘴唇,轻道,“你不要走,明天……明天早上,会有很多像你一样的汉人到这里来的,那一定热闹得很,好玩得狠。“
“再留一晚上可以吗?”桃花说道这儿,语气中已经不由多出一丝企求。
“好吧,我再留一晚上!”男子含笑道。
桃花垂首笑道:“今天晚上,你就睡在我帐篷里,我陪你说话,她比男子低了半头,风吹起她的发辫,吹到男子脸上,她的眼睛亮如星光。
而这男子便是徐子义,当初在成都与祝玉妍一战,徐子义受伤颇重,可谓是自他入江湖以来伤势最重的一次。
当初成都一战徐子义先是斩了“天君”席应与边不负,知己知彼之下又生擒了安隆,一时间的大胜也让徐子义心灵中少有出现了一丝大意。
因此便与祝玉妍一战中惨遭大败,重伤之下的他应对天魔真气的侵袭,以及祝玉妍追杀,差点真就要当场殒命。
徐子义孤注一掷下便将体内侵袭的天魔真气灌输进了随身玉佩,由于天魔真气吸纳法的妙用,能够盗取他人有实之质,尤其是天魔真气侵袭他人体内后,随着时间时间推移,便会与他人真气融为一体,时时刻刻消磨你的精元和生机,为此才付出将近七成真气的代价重新激活了虚空石门。
若是单单天魔真气入侵,徐子义自然能够应付,可偏偏他错估了天魔立场对敌的威力,不仅能形成空间塌陷的错觉,还好在一瞬间扰乱你体内真气流动,让你无法用力。
好在徐子义的“金刚不坏体”亦然大成,不然祝玉妍那一掌足以当场就取走徐子义的性命。
可即便如此,为了应付祝玉妍的追击,以及体内肆虐的天魔真气隐患,徐子义还是被迫选择孤注一掷,主动灌输真气打开了虚空石门。
在付出了近七成真气的代价下,徐子义便意外来到了这片草原,耗费真元过度的他,加之身怀重伤,坐地盘膝调息的他,便被这位藏族少女桃花外带回了帐篷。
半月内在其悉心照料下,徐子义的伤势才能恢复这么快。
因此面对少女近似哀求的请求,徐子义又怎能忍心拒绝。
这一夜,徐子义睡得舒服得狠,他平日虽然惊醒,但这一夜却故意睡得很沉,沉到少女柔软的身躯钻进他的被窝也好似没有察觉。
一夜无话。
当桃花醒来时,徐子义早已不在了,桃花连忙穿好衣服,走到帐篷外,便瞧见两丈外已多了一圈帐蓬,这边的人已全部走到那边。
而徐子义身影正悄然伫立在人群之中,只是在这近文明与蛮荒的交接地带,一身青衫,容貌俊秀远胜女子的他,走到那里都意味着是一个焦点。
见到徐子义的身影,桃花这才露出甜甜的笑容,,吱吱喳喳像小鸟般说着话。
她的小辫子随着她的头动来动去,她的脸在阳光下看来更像是桃花,怕的只是世上没有这么美的桃花。
只不过这时候的徐子义目光,并未全然放在桃花身上,只因今日部族来了不少汉人,以徐子义眼力自然看得出这些不少人都身怀粗浅武功。
由于他刚来到此地,还不清楚此界究竟是什么何地,因此见到这些汉人游商身怀粗浅武功后,不免来了兴趣。
徐子义只是四下逛着,只见每座帐篷门口,都摆着珍奇的玩物,奇巧的首饰。
一些胖胖瘦瘦、高高矮矮的汉人,就守在这些摊子旁,另一些胖胖瘦瘦、高高矮矮的藏人,指手划脚地向他们买东西。
只是很快徐子义便在人群中发现一个异类,这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明明稚气未脱,可脸上有条刀疤几乎由眼角直到嘴角。
这条疤痕若放在其他人身上自然会引得人心生厌恶或者畏惧,可偏偏反使他这张脸看来更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而这看起来又懒散、又顽皮、又满是刀疤的少年,给人的第一个印象,竟是个美少年,绝顶的美少年。
只不过从这少年身上,徐子义却有了异常熟悉的错觉,好似与当初的韦小宝颇有相似,只不过这少年明显身怀不弱武功。
有着一点,就远胜当初的韦小宝了。
看着面前懒散又看起来有些顽皮的少年,徐子义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是仍缺少其他参照物,他还不能确认面前的少年的身份。
就在顽皮少年施展各种手段戏耍这些商人时,不远处却多出了一位白衣少年,气质模样与其他人颇为不同。
这少年远远地站在一边,似是不屑与别人为伍。
他负着手,白色的轻衣,在风中飘动着,就像是昆仑山头的白雪,他的眼睛,就像是昨夜草原上的星光。
就连桃花也是不经意被白衣少年所吸引,只是身旁有徐子义在此,她又痴痴一笑看向了身旁的徐子义。
而见到这白衣少年,徐子义却是眉头微动,因为他一眼便看出了面前的白衣少年其实是一个西贝货。
而徐子义也知道,一旁的顽皮少年也看出了白衣少年的伪装。
只不过无论顽皮少年如何耍宝,白衣少年根本不做理会,到最后甚至将头转向别处,再也不瞧顽皮少年一眼。
看着这小孩子斗气的一面,徐子义自然是没有兴趣,
只因他这时候已经听到来自远处的马蹄声,只听远处呼啸之声大起,十余匹健马,一起奔了过来凄厉的呼啸夹杂着震耳的蹄声,委实叫人胆战心惊。
听到马蹄声大作,部族的男子与在此的商人无不脸色大变,因为他们远远便看出了这些身下骑的正是川马,而不是腿更长的藏马,显然是来自关内。
而他们一群人服饰打扮也全然是蜀中装束,也明显证明了这一点。
只听有人嘎声狂笑:“姓铁的,老子追了你一路,总算让我们李家兄弟堵住你了!”
听到这些人自报家门,在场众人无不眼露茫然,只有白衣少年神色微变,显然这些人是为他而来。
只听他冷笑道:“原来是你们李家兄弟,真是阴魂不散!”
“还耽在那里作什么,随我来吧!“他转过身子,缓步而行。
不一会儿,白衣少年便主动将这群人引到帐篷外空旷的草原上。
见此情形,徐子义眉头微动,心中似乎猜出了白衣少年的身份。
十余铁骑瞬即将他包围往了,而白衣少年连眼皮都不抬,马上的汉子手里虽拿着长鞭大刀,竟偏偏不敢出手。直走出数十丈外,白衣少年才停住脚,冷笑道:“好了,你们干什么找我,说吧!”
迎面一匹马上坐着的虬髡独眼大双厉声道:“我兄弟先得问问你,那东西可是在你身上。“
白衣少年笑道:“不错,是在我身上,但就凭你们兄弟这几块料,可还不配动它,你们若认为我到关外是躲你们你们就错了。“那眼限大汉怒吼道:“放屁!“突然一提绳,迎头飞弛而来。
长鞭迎风一抖,“吧“的带着尖锐的破风声,毒蛇般抽了下来“白衣少年叱道:“下来!“
手一扬,不知怎地,已提着了鞭梢,乘势一抖,独眼大汉百来斤重的身子,竞被他凌空抖起,摔在两丈外。
少年身子一抡,马群惊嘶着退了开去,突然刀光闪动,两匹马自后面偷袭而来,鬼头刀直砍白衣少年的脖子。少年却头也不回,身予轻铰一缩,两把鬼头刀呼啸着从他面前砍了过去,他长鞭扬起,鞭梢轻轻在这两人肋下一点,这两条大汉就滚下马来,一人被马蹄踢中,惨呼着滚出几丈,自己手中的刀将自己左脸整个削去了半边;另一人右脚还套在马蹬里,急切中挣它不脱,竟被惊马直拖了出去。
他举手投足,眨眼间便打发了三个人,真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别的人可全都吓得呆住了。
白衣少年微声笑道:“李家兄弟的马上刀鞭动夫,原来也不过如此,别人想动我怀里的东西,还有话说,不知你们竟也不量量自己的斤两,也想插一脚!“
笑声未了,突听身后一人冷冷道:李家兄弟不配动你怀里的东西,毛家兄弟配不配?”
这语声有气无力,像是远远自风中飘来,简直教人听不清,但越是听不清,就越是留意去听,一听之下,就好像有无数个瞧不见的小毛虫钻进自己耳朵里,简直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割下来。
白衣少年脸色立刻变了,失声道:“峨嵋山上三根毛…”
一人身后另一个人怪笑着接道:“人鬼见了都难逃……嘻嘻,这句话原来你也听过,这声音却是又尖又细,宛如踩着鸡脖子,刺得人耳朵发麻。“白衣少年一寸一寸地转过身子,这才瞧见身后一匹大马,特制的大马鞍上,一排坐着三个人!
众人瞧着他们,虽在光天化日之下,全身也不禁起了寒栗。
与此同时,众人耳中却是传来一阵毫不掩饰的笑声,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身青衫徐子义忽然忍不住扶额大笑起来,一旁的桃花虽然心中畏惧,可这时候依旧坚定站在徐子义身旁。
“你笑什么?”
那人冷声问道。
“我在想老天爷仿佛老天爷造人时,兴许是造坏了模子,一生气就索性想把他揉成稀泥,却又不小心被三位一股脑送进了娘胎中,或许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三位这幅尊荣才会如此独特!”徐子义不禁摇头失笑道。
“你在找死!”第一人冷声道。
徐子义这番讽刺,他自然听得出,可是自从他们兄弟三人行走江湖那日起,就从未有人敢当面讽刺过他们的容貌。
这第一个骤看似是五大岁的小孩子,仔细一看,这“孩子“竟已生出了胡须,胡须又白又细,却又仿佛猴毛。他不但嘴角生着毛,就连眼睛上、额角头、手背、脖子……
凡是压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生着层毛。他面上五官倒也不缺什么,但生的地方和完全不对,左眼高,右眼低,嘴巴歪到脖子里,鼻子像是朝上的,像极了毛毛虫。
却唯独不像个人!
第二个人样也未必比那“毛毛虫“好看多少,但身子和比“毛毛虫“整整大了一倍,脖子和比“毛毛上“长了“三倍,那又细又长的脖子上,一个头却是又尖又小,简直和脖子一般粗细,满头乱发刺猥般竖起,一张嘴却像是椎子,上面足足可挂五六只油瓶,宛若一只公鸡。
这第三个人简直是个猩猩。
“毛公鸡“的身子要比“毛毛虫,大上一倍这“猩猩“的身子却要比“毛毛虫“整整大上四倍。“毛公鸡“脖子又细又长,这“猩猩“却根本没有脖子,一颗方方正正的头,简直就是直接从肩膀上长出来的,“毛毛虫“身上的毛又白又细这“猩猩“身上的毛又黑又粗,连鼻子嘴巴都分不出了,只能瞧出一双野兽般的的发光的眼睛。
不错,这兄弟三人便是近年来江湖让人闻风丧胆的峨眉山三根毛,分别是毛毛虫,毛公鸡和毛猩猩。
也正是因此见到这三兄弟这副尊荣,自恃见多识广的徐子义也不禁忍不住大笑起来,实在想不通他们妈妈是怎么将这三人生出来的,能生出这样三兄弟来的女人,那模样他更不敢想象。
只是随着徐子义笑声骤响,一旁李家兄弟脸色却是愈发难看,只因这三人正是近十年来最狠毒的角色,江湖中人瞧见他们,莫说笑,简直连哭都哭不出。
见到三人目光被徐子义吸引,李家兄弟一面发抖,一面就趁机想熘,这兄弟十余人的马上功夫果然都不错,身子未动,马已在后退。
而他们这一动,便引起了这三个怪胎的杀机,眨眼间功夫,就被三人杀得七零八落,而其中一人更是被其开膛破肚,而他刚刚还在跳动的心脏便落在这浑身满是毛的怪胎手中。
毛毛虫笑道:“秋风将近,进补及时,人心最补,大家不可不知,你们瞧,我刚吃完了,精神可不就来了。”
他的精神果然来了,不但说话的声音已响亮得多,就连眼睛也亮得多,脸上也冒出了红光。
只是这时他的双眼却紧紧盯上了一旁的徐子义,眼中满是凶虐与贪婪,只听他道:“你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吃起来肯定很有滋味!”
毛公鸡道:“兄长,你可不要吃独食啊!”
毛猩猩道:“我要他一双手!”
显然徐子义刚刚一句话,就已让三个怪胎全然恨上了他。
“说完了吗?”
见到这三个怪胎,徐子义只是缓缓问道。
在众人眼中徐子义只是身形好似只是微微一晃,而在丈外有余的毛毛虫、毛公鸡、毛猩猩三人如有雷触,三人格格格爆声不绝,肋骨、臂骨、腿骨寸寸断折不说,竟然当众慢慢缩成一个肉团,气绝而死。
看着这一幕,顽皮少年与白衣少年不由瞪大了双眼,显然极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