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义将“神照经”、“血刀经”“大鹰爪功”传授与黄衫女子,本就是未雨绸缪之举。
这三门武功中,自然是当属“神照经”与“血刀经”最为高深,其中尤其是“神照经”,如若练至深处,其内功修为造诣还会尤胜“九阳神功”一筹。
“大鹰爪功”比起来两门武功,自然显得有些不入流,不过这门爪功如若练至深处,其爪功之霸道,足以摧金断玉。
比之“九阴神爪”也是丝毫不弱,当初孙驼子败于徐子义,也只是自身修为逊色徐子义的缘故。
古墓传承距离当年神凋大侠已有三代人,而依旧铭记杨过与丐帮的承诺,足可看出古墓传人言而有信。
因此徐子义便将这三门武功传于黄衫女子,以此换取她来日相助明教。
“徐教主,你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看着面前的徐子义,黄衫女子双眸不由泛出了一丝奇光,摇头说道。
天下人熙熙皆为利来,江湖中人也不例外!
徐子义贵为明教之主,其下教众可达百万,加之明教各路义军如今在淮西江南数地举起反元大旗,隐隐间已成为一代“武林皇帝”。
其权势之大,早已不亚于大都中的大元皇帝!
可面对如此权柄,徐子义却能丝毫不卷恋,反而宁愿拱手将它让与旁人,自然更是引起了黄衫女子的好奇。
“姑娘可愿答应?”徐子义道。
闻言,黄衫女子便缓缓点头。
明教立志驱逐鞑虏,光复汉室,如今眼看蒙元残暴无道,光复汉室之机就在眼前,身为昔年神凋大侠的后人,黄衫女子自然也不愿明教再次陷入四分五裂之中。
徐子义也拱手道:“明教大事,日后还望姑娘尽力周旋相助!”
黄衫女子道“只盼明教弟子日后莫忘初衷!”
说道这儿,黄衫女子便要带着众人离去。
韦一笑却是忽然上前,长揖说道:“不知姑娘名号,日后明教有难也好向姑娘求援!”
黄衫女子的武功,韦一笑在旁可是亲眼目睹了,其轻功之高明丝毫不亚于他,而武功更是比他尤胜一头。
加之徐子义所提及这位姑娘乃是昔年神凋大侠后人,韦一笑心中自然对其无比佩服。
黄衫女子微微一笑,说道:“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凋侠侣,绝迹江湖。”
说着便敛衽为礼,手一招,带了身穿黑衫白衫的八名少女,飘然而去。
待到黄衫女子离去,看出现场气氛有异后,韦一笑便寻了个借口离开此处,将整个院子留给徐子义一行三人。
韦一笑可是老江湖,自然看得出一旁的小昭与赵敏二人明显钟情于自家教主,如今教主将要远行,他当然要识趣给三人留下说话的机会。
“公子,你不要小昭了吗?”小昭抬起头看向徐子义,双眸之间已经多出了一层水雾,说话的语气此时也不由多出一丝悲伤来。
徐子义见到小昭神情楚楚,不由心下怜意大升。
“当初公子明明答应小昭,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会带上小昭!”
或许怕徐子义改变心意,小昭顾不得上擦去眼泪,海水般的双眼又满是期待看向了徐子义。
此时天色依然不早,月光缓缓洒落,徐子义低头看去。
只见月光下只见小昭正自痴痴地瞧着自己,清澈的目光中似在吐露着千言万语一般,一张稚嫩可爱的小脸庞上也是柔情万种。
“你这丫头!”
见到小昭如此对自己痴情,徐子义也不由心中感动,伸出手点了点小昭的额头,说道:“那你可要想好了,我此行远足未必能回的到中原,到时候你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小昭不怕!公子去哪里,小昭便同去哪里!”
见到徐子义答应,小昭不由大喜,抬起头来的她,朦朦胧胧的月光在她清丽秀美的小小脸庞上笼了一层轻纱,泪水还未擦去,可满脸已尽是欢颜。
“恭喜徐教主抱得美人归!”
与此同时,一旁的赵敏见到小昭明眸皓齿,桃笑李妍,年纪虽稚,却出落得犹如晓露芙蓉,十分惹人怜爱,心中却莫名有些妒忌,便拱手说道。
“郡主!”
听出赵敏言语中明显暗藏的讥讽,徐子义不由眉头微皱。
“徐教主,你似是忘了什么,当初你答应帮我做三件事,如今还有两件事,你若是走了,这约定还能算数吗?”
看着面前的徐子义,赵敏接下来的话,却又是让徐子义神色变得复杂。
“你这又是何必呢?”
明白赵敏言语中暗藏的心意,徐子义不由暗叹一声。
“难道徐教主当然许下的诺言,如今已经不算数了?”赵敏反而含笑问道。
“我的约定自然算数,只是……”
看着暗中和他较劲的赵敏,徐子义不由微微摇头。
“我是郡主又怎么了,难道徐教主眼里仍在介意我是蒙古人吗?”
看出了徐子义神色中的犹豫,赵敏便当众逼问道,只是她说道这儿,语气中也少见有了丝颤抖。
“蒙古人,汉人在我眼里都无任何区别!”徐子义道。
听到徐子义所言,赵敏脸色这才重新绽放出笑容,说道:“既然如此,在徐公子未能完成那两个约定之前,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抛下我!”
良久之后,徐子义道:“我这次去的地方很特殊,你若随我去了,极有可能日后无法重返中原,再也见不到自家的家人,即便这样也可以吗?”
徐子义这一番话,自然是让赵敏陷入沉默。
“徐公子,此事就不劳烦你为我担心了!自从我掌管武林群雄以来,天下之大哪里我没有去过,倒是小昭都可以去的,难道我就不行吗?”
只是片刻,赵敏又恢复了笑容,说道。
徐子义道:“此事非同儿戏,郡主还是要考虑清楚!”
“我会的!”
见到徐子义神情如此认真,赵敏也不由收起了笑容,接着道:“不过徐公子日后若要离去中原,可不能瞒着我!”
闻言。徐子义缓缓点头。
……
暂且解决了赵敏与小昭二人的这个小风波后,徐子义便在莲花山庄待了一日,徐子义助丐帮解决了陈友谅这个后混,又当众化解了明教与丐帮长达百年的恩怨,当众见了他武功的群丐难免不心生佩服。
于是便在史火龙挽留下赴宴,席间丐帮诸高手又郑重谢罪,一众高手接连上前亲自敬酒,徐子义谢了,与史火龙,以及诸长老、龙头席上订交,痛饮而散。
丐帮众高手见他年纪虽轻,但武功既高而绝无傲人之态,豁达大度,殷殷以携手共抗鞑子为勉,众人均是大为心折,直送亲自送至卢十里之外,方始分手。
徐子义一行四人,押着早已被废掉的武功成昆,沿途则又是购买数匹快马,快步朝着中原。
此前徐子义已经在海外与关外浪费了许久时间,如今重归中原自然有许多事要处理。
其一便是要亲上少林,将成昆交由少林发落,其二便是趁此向少林请教武功。
徐子义一身横练武功固然高明,可尚且达不到圆满之境,而少林武学其中也暗含不少高明硬功,比如少林四大神僧之首的“空见神僧”,他就曾习得“金刚不坏体”神功。
曾有传言,这“金刚护体神功”练到登峰造极之时,周身有一层无形罡气,敌人袭来的兵刃暗器尚未及身,已给震开。
昔年空见神僧并未将这门武功练至大成,可却能连接谢逊十二记七伤拳安然无恙,若非谢逊使诈,以自身性命相逼,诱得空见神僧起身相救,不然就算累死谢逊也未必杀得了这位空见神僧。
谢逊的武功,在四大法王也只有鹰王殷天正一人能勉强压他一筹,而放眼江湖,除去“成昆”与“玄冥二老以及汝阳王府一众高手能威压谢逊一头。
至于旁人,除去隐世不出的张真人,六大派中高手众多,可能胜得过谢逊的人却也屈指可数。
因此能够硬抗谢逊十二拳七伤拳,毫发无损的空见神僧自然也无愧神僧之名,以徐子义之见,这位空见神僧的修为也仅次于武当山的张真人。
关外距少林有着千里之遥,徐子义一行四人行了两日功夫,其间连换数匹快马,这才抵达到了大都。
“我要与父王道别!”
大都城外,赵敏忽然勒马停下。
自从当初在莲花山庄徐子义表明自己将要离去后,赵敏便与小昭一般,心中打定主意要跟着上他。
这几日辛苦赶路,赵敏仍是不改心意。
“我陪你去吧!”
明白赵敏心意已决,徐子义道。
“好啊!”
见到徐子义主动开口陪她回去,赵敏微微一笑,便欣然答应。
徐子义一行四人进城时已是傍晚,只见合城男女都在洒水扫地,将街道巷里扫得干干净净,每家门口都摆了香桉。
“今日我们来的也真巧,合该有眼福!”
见到这一幕,赵敏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由含笑道。
“赵姐姐,到底有什么好事?”
跟在徐子义身旁的小昭好奇道。
“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皇上大游皇城的日子。皇上要到庆寿寺供香,数万男男女女扮戏游行,头尾少说也有三四十里长,好不热闹!”
见到小昭开口,赵敏也只是看了一眼,神色并无异常,开口解释道。
“徐大哥,想必你也没有看过这大都城一年一度游街,不如带上一夜,明日我们在一同出发!”
看着一旁的徐子义,赵敏不由笑道。
“好!”
徐子义明白赵敏随他在外漂泊数月,如今又将要随他远行,日后未必还能见到父母,于是也便点头道。
见到徐子义答应,赵敏眼中露出喜色,接下便在汝阳王府远处为徐子义一行人订下旅店,而赵敏便与徐子义暂且告别,在夜色掩护下返回了汝阳王府。
次日清晨,徐子义一行人刚起床,便听得门外一片喧哗。走到门口,只见街上无数男女,都是衣衫光鲜,向北涌去,人人嘻嘻哈哈,比过年还要热闹。炮仗之声,四面八方的响个不停。
其时方当卯末辰初,皇城内外已人山人海,几无立足之地。徐子义双臂前伸,轻轻推开人众开道,到了延春门外一家大户人家的屋檐下,台阶高起数尺,倒是个便于观看的所在。站定不久,便听得锣声当当。
人人延颈而望。
锣声渐近渐响,来到近处,只见一百零八名长大汉子,一色青衣,左手各提一面径长三尺的大锣,右手锣锤齐起齐落。
一百零八面大锣当的一声同时响了出来,直是震耳欲聋。锣队过去,跟着是三百六十人的鼓队,其后是汉人的细乐吹打、西域琵琶队、蒙古号角队,每一队少则百余人,多则四五百人。
乐队行完,只见两面红缎大旗高擎而至。一面旗上书着“安邦护国”,一面旗上书着“镇邪伏魔”,旁附许多金光闪闪的梵文。大旗前后各有二百蒙古精兵卫护,长刀胜雪,铁矛如云,四百人骑的一色白马。众百姓见了这等威武气概,都大声欢呼起来。
徐子义与韦一笑见此情形,不由皱眉。
接着乐声又起,过来的一队队都是吞刀吐火的杂耍,诸般西域秘技,只看得众百姓喝采不迭。
其后是一队队的傀儡戏、耍缸玩碟的杂戏,更后是骏马拖拉的彩车,每辆车上都有俊童美女扮饰的戏文,甚么“唐三藏西天取经”、“唐明皇游月宫”、“李存孝打虎”、“刘关张三战吕布”、“张生月下会莺莺”等等,争奇斗胜,极尽精工。
见此情形,哪怕是徐子义也不由大感来了兴趣。
而徐子义如此,一旁从小就身居西域的小昭自然没有见过这般热闹场景,也好似小孩子一般快乐。
彩车上都插有锦旗,书明“臣湖广行省左丞相某某贡奉”、“臣江浙行省右丞相某某贡奉”等字样。
越到后来,贡奉者的官爵愈大,彩车愈是华丽,扮饰戏文男女的身上,也是越加珠光宝气,发钗颈链竟然也都是极贵重的翡翠宝石。蒙古王公大臣一来为讨皇帝喜欢,二来各自夸耀豪富,都是不惜工本的装点贡奉彩车。
只听得梵唱阵阵,一队队身披大红袈裟的番僧迈步而来。众番僧过后,铁甲锵锵,二千名铁甲御林军各持长矛,列队而过,跟着是三千名弓箭手。
弓箭手过尽,香烟缭绕,一尊尊神像坐在轿中,身穿锦衣的夫役抬着经过,甚么土地、城皇、灵官、韦陀、财神、东岳,共是三百六十尊神像,最后一神是关圣帝君。众百姓喃喃念佛,有的便跪下膜拜。
神像过完,手持金瓜金锤的仪仗队开道,羽扇宝伞,一对对的过去。众百姓齐道:“皇上来啦,皇上来啦。”远远望见一座黄绸大轿,三十二名锦衣侍卫抬着而来。
徐子义凝目瞧那蒙古皇帝,只见他面目憔悴,委靡不振,一望而知是荒于酒色。皇太子骑马随侍,倒是颇有英气,背负镶金嵌玉的长弓,不脱蒙古健儿本色。
见此情形,徐子义不由心中一动,以他如今的武功,想要取这二人性命自然并不会难。
“公子,不可!”
一旁的小昭好似看出了徐子义的想法,连忙伸手拉住徐子义的衣襟。
小昭虽然年幼,可也看得出徐子义的想法,可是如今大都城中满是大元兵马,即便刺杀成功,也难免会身陷重围。
小昭自然不愿徐子义以身试险,加之徐子义与赵姐姐那层关系,她也不愿二人因此缔结隔阂,从而留下遗憾。
“是啊,教主,那鞑子身旁护卫森严,你不必以身犯险!”
见到那大元皇帝身旁护卫前前后后少说也有近万人,一旁的韦一笑也开口劝道。
听到二人劝告,徐子义也暂且收起了心思,以他的武功自然不难从重围中逃出,可到时候这鞑子身亡后,大都城内的百姓免不了要受无辜牵连。
皇帝和皇太子过后,又是三千名铁甲御林军,其后成千成万的百姓跟着瞧热闹。街旁众百姓都道:“瞧皇后娘娘,公主娘娘去。”人人向西涌去。
徐子义一行人随着众百姓到了玉德殿外,只见七座重嵴彩楼耸然而立,楼外御林军手执藤条,驱赶闲人。
中间最高一座彩楼,皇帝居中而坐,旁边两位皇后,都是中年的肥胖妇人,全身包裹在珠玉宝石之中,说不尽的灿烂光华,头上所戴高冠模样甚是诡异古怪。皇太子坐于左边下首,右边下首坐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身穿锦袍,想必是公主了。
徐子义游目瞧去,只见左首第二座彩楼中,一个少女身穿貂裘,颈垂珠链,巧笑嫣然,美目流盼,正是赵敏。
这彩楼居中坐着一位长须王爷,相貌威严,自是赵敏的父亲汝阳王察罕特穆尔。赵敏之兄库库特穆尔在楼上来回闲行,鹰视虎步,甚是剽悍。
此时众番僧正在彩楼前排演“天魔大阵”,五百人敲动法器,左右盘旋,纵高伏低,阵法变幻极尽巧妙。众百姓欢声雷动,皆大赞叹。
坐在彩楼中的赵敏,也似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终于她在人群中找到徐子义一行人。
“爹爹,女儿要走了!”
心中已经下定主意的赵敏,忽然开口道。
“这么快吗,敏敏?”
一旁的汝阳王闻言,不由眼露不舍与意外。
赵敏道:“爹爹,女儿这次去了,此生不知何时才能重返中原,您务必要保重身体,等女儿回来!”
赵敏心中柔肠百转,原也舍不得爹爹哥哥,想起平时父兄对自己的疼爱怜惜,心中有如刀割,可是为此让她舍去徐子义,她也是极为舍不得。
而且更不提她心中有种预感,如果这次错过后,恐怕此生再也见不到徐子义了!
“敏敏,你要到哪里去?”
一旁的王保保后知后觉,连忙追问道。
“哥哥,妹妹这次便要远行,劳烦你日后照顾好爹爹!”
赵敏明白自家兄长机智过人,因此事前并未将此事告知于他,仅仅是告诉了父王一人,这时候的她便开口道。
汝阳王见女儿心意已决,深悔平日溺爱太过,放纵她行走江湖,以致做出这等事来,素知她从小任性,倘加威逼,她定然会行那刚烈之事,不由得长叹一声,泪水潸潸而下,呜咽道:“敏敏,你多加保重。这次去了……你……你一切小心。”
赵敏点了点头,不敢再向父亲多望一眼,接着便施展轻功从彩楼中跃下。
不过还未等她身形落地,就感到身形一轻,回头望去,却发现徐子义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飘向远处。
看着自家女儿身影慢慢远去,汝阳王仍是站在彩楼上恍如不闻不见,直至赵敏身形彻底消失,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动作久久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