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是宿醉后的疼痛感。


    颜君费力睁开眼睛，视线都有些花到眩晕，腹中一阵难受的翻涌，让她恶心到恨不得立刻吐出来。


    这是喝了有多少？


    颜君正想着，耳边传来了男人呵斥的声音：


    “就喝这么点？大爷还没开心够呢！”


    “今天晚上的钱你还想不想要了？”


    一个模样畏缩的中年男人，神色油腻地眯着眼睛，长着粗毛的手伸过：“还是，你想换种方式挣这个钱？”


    颜君朝那人看去，她的身子有些不稳，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颜君才觉得暂时舒服点，用力抓住面前的酒瓶，朝着他的脑袋狠狠砸过去。


    “想换你大爷的。”


    颜君砸完便走。


    那人被她砸得倒在地上，一时间没办法追过来。


    颜君一路小跑，连路都不知道怎么选，跑了很远，直到她彻底跑不动了，才趴在路旁的草丛吐了起来。


    她吐的天昏地暗，吐的都往外冒酸水。


    才觉得胃里面被清空。


    舒坦了很多。


    颜君摸了块石头坐在地上，开始接受起这次的剧情。


    如今是民国时期，这具身子叫苏颜君，是曾经大户人家的女儿。苏家家境殷实，颇有些资产，家中只有两个女儿，都送去西学读书，懂新式文学，会些洋文乐器，十分风雅。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苏家的顶梁柱苏老爷突然过世。


    苏家的天塌了。


    苏母根本不事生产，不会营生，很快坐吃山空。眼看着家里的两个女儿，都要辍学。


    苏颜君的妹妹苏锦绣，想出个主意。


    让苏颜君去舞场卖唱。


    海市十分繁华，这里有许多歌厅舞厅，在这个贫困的年代中，格外地纸醉金迷，汇集了全国的有钱人，卖唱便只是卖唱，大的舞场讲规矩，不会有客人强行把你怎么样。


    但到底是下九流的职业，苏颜君原本是拒绝的。


    可她禁不住苏锦绣的百般恳求。


    苏锦绣比她小三岁，模样出落的清纯无害，她开始和苏颜君哭诉，自己十分想上学，现在她交不起学费，如何如何难受。


    苏颜君最终去了。


    她是大户的小姐，气质和那些普通的欢场女子截然不同，人气很高。她本来心存侥幸，觉得不会有人知道，但最后还是被同学揭穿了。


    后来苏颜君也觉得没脸，干脆就不去上学。


    可苏锦绣的花销却不断大了起来。


    她又要参加活动，还要买新衣服，苏颜君只靠着唱歌，根本就支撑不起她的学费。


    这时，苏锦绣给苏母洗脑。


    说全海市的人都知道苏颜君是个舞女。


    以后肯定嫁不了什么好人家。


    想要养老，就只能靠着她，她从学校里面读书毕业，现在很多人都喜欢学过西学的女孩子，她一定能嫁的很好。


    但是现在她必须要把自己营造成富贵小姐，绝对不能到处扣扣搜搜的，而来钱快的方法，就是让苏颜君去卖。


    于是苏母被撺掇着找了买家。


    又给苏颜君下药。


    后来苏颜君还算争气，在一家小舞厅，成了有名气的头牌，有固定的客人。


    可她赚的钱，全都被苏家两只吸血虫给吸干了。


    后来苏锦绣如愿嫁给有钱人，立刻把苏母接过去住。


    但她却担心起来，怕别人知道自己有个姐姐，是做那种行当的，找了几个混混，把苏颜君打昏丢进了黄浦江。


    原主的愿望，要苏家两个人尝一遍她曾经受过的苦。


    接收完一切后。


    颜君揉揉脑袋，勉强支撑起身子，往住处的方向走去。


    这是原主才去舞厅跳舞没多长时间。


    苏锦绣哭着说要去和同学出去玩，但是没有钱。


    原主咬咬牙，答应陪客人喝酒，才闹的这么一出。


    如此想来，也是原主自己要赚钱，同意了喝酒，那客人对她言语轻佻，也是正常不过的了。


    毕竟一个为了钱来唱歌也就算了。


    还同意陪酒，哪个男人会尊重你，不生出些邪念？


    人打了，钱肯定是没的。


    颜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苏家。


    她刚一到家，苏锦绣就迎了上来，围着她着急问道：“姐姐，我明天出去玩的钱呢？”


    苏锦绣根本不关心颜君满身的酒气。


    还有对方有些不稳的步伐。


    只担心自己在同学面前丢脸。


    颜君冷冷扫她一眼，说道：“没钱。”


    苏锦绣一张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她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眸子，不停地问道：“没钱？怎么会没钱呢？”


    “姐姐你今天是没唱歌，没有客人再给你赏钱？”


    “赏钱？”颜君白她一眼：“你当那赏钱是好拿的？”


    正经歌舞厅，你只是在台上唱歌，不会有人对你动手动脚，但你要收了哪位大哥大额的赏钱，私下不愿意和人接触，那就说不过去了。


    收了钱，不想付出，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锦绣没想到，从来都很听她话的姐姐。


    今天竟然和变了个人一样。


    她的眼珠子转了转，捏着嗓子委屈又娇柔地开口：


    “颜君，我知道你有钱的。”


    “你在外面陪人喝酒，人家能少给你？”


    说着，苏锦绣就要伸出手，往颜君的身上摸了过去，被颜君一巴掌拍开。


    颜君的力道不大。


    但苏锦绣从来娇生惯养的，一双小手白皙柔嫩，哪里受过这样的事情，登时手就红了。


    她抱着手，红着眼睛道：“姐姐，你怎么？”


    “滚。”颜君径直回了屋子，躺在床上。


    她才躺了没多长时间。


    苏母便推门进来。


    家道中落后，苏母前期靠着变卖家产，后期靠着苏颜君养家，因此她也没憔悴多少，人看着还有些富太太的韵味在。


    看到颜君躺在床上，苏母皱着眉头问道：


    “你怎么回事？”


    “你妹妹明天约了同学，你又不是不知道，快把钱拿出来。”


    颜君翻个身背了过去，冷声说道：


    “我没钱。”


    “就算有，也不可能给你的。”


    “你？”苏母差点没被呛住，她瞪着眼睛看颜君，颜君是个听话的女儿，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


    今天突然翻脸，让她实在是不习惯。


    苏母拉下脸：“你要再这样，给我滚出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