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鲸幻影还处于【愚者之杖】和【终焉之力】的加成效果下，熔沙护壁所射出的光束，自然是毋庸置疑地将那道冰球给贯穿。


    “嘭！！！”


    冰球溃散为万千冰尘，与暴雨一同洒向列车。


    雨宫真理怔怔地偏过头，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那道巨鲸幻影。


    尤瑞挑了挑眉，满脸不解地看向安清律，“开什么玩笑。”


    这时，‘混沌之兆’缓缓消逝开来，‘血色转轮’的效果也随之褪散，安清律展开终焉之翼，暴射向尤瑞和雨宫真理所在的那节车厢顶端。


    “鲸鱼？”尤瑞问。


    “我带他走，”安清律注视着尤瑞的脸庞，眸光流转，“是你们赢了，国家攻略组的人应该已经没有和你们抗衡的力量了。”


    “随便你。”尤瑞沉默片刻，透过破口跳入车厢之中。


    “走，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安清律看向雨宫真理，声音不带感情地说。


    “我不走.....”雨宫真理的嘴角抽搐着，他如同一头孤狼般冷冷说道：


    “我的战友的尸体还在这艘列车上，我凭什么走？”


    “我希望你能理解，”安清律沉声说：“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比起现在这样盲目去送死，活下来，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你......”


    雨宫真理注视着安清律的背影，他将太刀插入地上，支撑着佝偻的身躯，沉默了许久问道，“依旧站在人类一边吗？”


    “这不重要，”安清律忽视了雨宫真理的问题，径直问道：“蓝文在哪里？”


    雨宫真理眼神有些复杂地说道：“我刚才看见，楚启谟带着他坠向地面。”


    安清律怔了一下，他伸出手抓住雨宫真理的肩膀，随即振动青灰双翼，从千米高空向北极冰面俯而去。


    “想救下所有人，你不觉得这似曾相识么，”15号在他耳边低语，“就像是以前的蓝文一样，我认为你不是一个蠢货，秉持着这样幼稚的理想，最后只会和蓝文一样，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他的例子还不够警醒你吗？”


    “只要足够强....”安清律在心中回道。


    “足够强也不可能做到，”15号呵笑着说，“你终究还是太幼稚了，这种想法，依旧是在逃避现实，你应该醒醒，就算是那个三无少女，她的手中也应该沾染了许多条性命了，


    她是杀人犯，地狱灯塔的其他人更是彻头彻尾的怪物，他们不是善者，以蓝文的性格，也绝对不可能和他们和解，


    怎么，你没有看到么，车厢里满地的尸体，


    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必须学会舍弃其中一方，否则只会什么都失去。”


    “只要我足够强大。”安清律的嘴角轻微抽搐，狂风席卷着他的头发。


    “逃避....以及用这样的理想麻木自己，从本质来说并没有太多区别，”15号讽刺道：


    “但我很庆幸看到你迈出了步伐，哪怕只是微小的一步，或许你的过去太过沉重，导致你.....就像是活在梦里，看不清现实。”


    安清律的身影撕裂雨幕，暴掠在阴暗的天穹之下，他所拖着的雨宫真理心中满是震惊。


    雨宫真理从来都没想到，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安清律的实力竟然进化到了这种恐怖的程度，或许让安清律待在国家攻略组里，真的制约了他前进的步伐。


    安清律不久就降落至了地面，他的体力值近乎归零，朝着天空望去，那艘天国列车已经渐行渐远，连最后一节车厢都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我们得找到蓝文。”安清律面无表情地行走在冰面之上，雨宫真理正半跪在地上，靠着那柄太刀支撑着疲惫的躯体。


    安清律偏过脸庞，瞥了一眼雨宫真理，“你还动得了？”


    “没事。”雨宫真理深吸一口气，站直身体，颤巍巍地跟在安清律的背后。


    两人就这样步行了十分钟，依旧是一片不见尽头的冰原，暴雨尚未息止，雨宫真理的血与雨水交融在一起，他的目光逐渐平静坚毅。


    安清律原本视力就有所下降，此刻还受限于环境，他只好开口求助于雨宫真理，“我的视力有些问题，如果附近有活人，我需要你提醒我一声。”


    “我知道。”雨宫真理回道。


    就在这时，安清律的体力值已经恢复半数，他再次展开终焉之翼，拖着雨宫真理的手，朝着天空暴掠而去。


    他保持在半空一百米的高度飞驰着，以免浪费不必要的体力，从这样的高度，雨宫真理应该也不会看漏冰原上的人影了。


    “我还以为你加入了地狱灯塔，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雨宫真理开口问，此刻他的模样可谓狼狈无比，就像是一头折断了线的风筝，被安清律吊着。


    “只是走了一趟路。”安清律说。


    “走了一趟路.....”雨宫真理长舒了一口气，“那你现在怎么想，要回到我们之中？”


    “我还是会选择一个人行动，”安清律说道，“如果可以，我想要找到，能够停下这场争斗的方式。”


    “不可能的......”雨宫真理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我们想停下，你认为乌鸦那家伙，真的会听从你的想法，乖乖地做一个守序公民？”


    “那我.....就变强到足够制约他为止。”安清律说。


    “结果，你和蓝文是一样的幼稚，”雨宫真理声音沙哑，眸光冷冽，“很多人死了，在列车上，我的部队，我的战友，还有其他国家的人，


    你真的认为，这场战争会停下来？”


    “仇恨只会堆积。”安清律额前的发丝遮蔽着双眼。


    “那总比让仇恨就那样无风自散的好！”雨宫真理沉声低吼，“我不是一个懦夫，他们死了，我就得为他们报仇！”


    就在这一刻，安清律在冰面上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中是血色的海水，而在这个窟窿的边缘，瘫倒着一道人影。


    安清律俯冲向地面，他径直从上空十米的高度，将雨宫真理甩向冰面，随后缓缓落地，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那个窟窿。


    “砰！”


    雨宫真理的躯体重重地砸在冰面上，滚出接连数圈才停了下来，他手中太刀跌落而出，就像是一条将死孤狼，呈大字状疲惫地瘫倒在地上。


    安清律走近到只有十米的距离，才看清这道身影是蓝文。


    蓝文此刻已然奄奄一息，失去了意识，他的半身还浸没在窟窿的冰水中，另外半身则是趴在冰面之上。


    “楚启谟呢......”


    安清律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向这个深坑中近乎被染成血色的海水，面孔抽搐，心中已然有了定数。


    但他还是开启鬼武，一头扎进了海水之中，向下游荡而去。


    不久，安清律抱着一具尸体，缓缓浮出水面，他眸光黯淡地将那具冰凉的尸体送到冰面上，自己却仍旧处在寒冷的海水中。


    湿漉漉的头发遮蔽着血红的双瞳，他沉默不语，只是注视着楚启谟那具....不堪入目，千疮百孔的尸体。


    狂暴的雨幕从未有过息止的倾向，只是更加猛烈地抨击着他的身体，就像是某种精神上的极刑。


    他感到自己宛若.....


    身躯被分裂为两半，失去连接在一起的知觉。


    下半身浸没在冰冷的海水中，就像是缓缓坠入深海，逐渐的失去音信。


    上半身则被暴乱的雨点狂击，可就连雨水都未能压抑去他心中的狂躁。


    “告诉我，安清律.....”


    雨宫真理沙哑嘶吼，完全不复昔日那孤傲武士的气度：


    “到底还要死去多少人，你才能醒悟，还要.....再死去多少人！”


    “闭嘴.....”安清律沉声问道，“你又理解什么？”


    “我理解什么.....”雨宫真理震怒地暴起，刀身深深刺入冰面之中：


    “我理解的是，一群怪物就要将人类给灭绝了，不断有人在死去，而你，拥有着最强大的力量，却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我绝对会....”安清律低垂着眼帘，血红双瞳倒映着楚启谟破碎的羽翼，“成为足够支配所有人的存在，把这场战争给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