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帕西诺震惊地注视着着安清律，他头一次遇见能够彻底免疫自己的精神侵蚀类技能的对手，除了安清律以外，他只见过漆原凛能够做到这件事。


    但漆原凛也只是将影响降至最低，这并不意味着漆原凛就没有受到影响，可艾尔·帕西诺的技能，的确对安清律来说似乎毫无作用。


    “15号？”艾尔·帕西诺在心中思索着，他不清楚安清律在说什么，他也并没有坐以待毙。


    在安清律的躯体从虚无状态回归实体的瞬间，艾尔·帕西诺发动了旧日诗经中【迷惘】与【错乱】糅合而成的技能——迷失之衣。


    这是一个非常稀有的‘反击型’技能。


    释放“迷失之衣”后，在艾尔·帕西诺即将受到伤害的瞬间，他会免疫这次伤害，并且将攻击他的敌人传送至周遭百米的随机区域中，再对这名敌人造成精神上的侵蚀攻击。


    灰暗的字符瞬间涌出，形成大衣笼罩在艾尔·帕西诺的体表。


    也就是在这一瞬，安清律的右臂化为漆黑树枝暴烈延展开来，尖端部分直指艾尔·帕西诺的心脏。


    可就在安清律的右臂触及艾尔·帕西诺的此刻，那些灰暗的字符瞬间覆盖上他的全身，将他吞噬。


    顷刻间，安清律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消逝在原地，消逝得无影无踪，好似未曾存在过。


    艾尔·帕西诺站在空荡的车厢中，怔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他长舒一口气，收起那本旧日诗经。


    “还好用迷失之衣把他送走了，继续打下去我的胜算还未必更高。”


    ...........


    ...........


    安清律睁开双眼，是一个陌生的天花板，他正穿着一身苍白病号服，浑身枯瘦到了一种可怖的地步，完全不像是一个青年该有的身体。


    “他醒了。”身穿白袍的医生说。


    “这是第几次了，医生。”护士轻声说。


    “我不知道......他的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而且逐渐发展到有些近似于被害妄想症，他的口中总是喃喃着什么雅典娜计划，15号，7号.....总之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医生说。


    “雅典娜计划.....是不是因为他上的那所高中叫做雅典娜中学呀？”护士挑着眉头问，“那所高中还挺有名的，聚集了从全世界各个城市而来的转学生，日本的，英国的，冰岛的，哪里都有。”


    医生扶了扶眼镜说：“大概率就是了，而且上次他的同班同学来探望他的时候，他把其中一个同学叫做了....7号。”


    安清律怔怔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望着自己苍白的手，陷入沉思，病床附近有着一面镜子，朝着镜子望去，他有着寻常的黑发黑瞳，以及凹陷的脸颊。


    “你还好么，年轻人？”医生语气和煦地问候。


    “15号，你给我滚出来......”安清律扶着脸庞，声音暴怒且阴沉地喝道，“滚出来！”


    医生脸色苍白地退后两步，长叹了一声地说：“他的病情果然越来越严重了。”


    “滚出来，你听到没有？”安清律眸光流转，他掀翻了床单，狮子般低吼道：“别在这种时候给我开玩笑，我没时间陪你玩。”


    “15号.....”


    “你难道没有听到？”


    “他需要冷静一下。”医生取出一根装载着镇静剂的针筒，“你帮我摁住他。”


    “好的医生。”护士的手有些颤抖。


    她两三步向前，控制住了身体虚弱无比的安清律，安清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他感觉自己无力到像打了肌肉松弛剂。


    “15号，你到底在做什么.....”安清律咬牙切齿，阴沉的神色如同一头野兽那般可怖，“把我放出去，我没时间了。”


    医生趁着护士争取的时间，将针尖刺入安清律的手臂，任由安清律如何挣扎，他的意识终究是逐渐模糊，归于一片黑暗。


    ...........


    ...........


    安清律又一次，睁开了双眼。


    他目光恍惚，记忆支离破碎，思维如同一团毛线向着四处滚动散去。


    “还活着？”


    入耳是一道略显冷淡的女声。


    安清律怔了半秒，缓缓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穿着黑色学生制服的少女，少女浅白的发丝在朦胧晨芒下，显得十分柔和。


    “尤瑞？”安清律声音沙哑。


    “你还记得，我很欣慰，”尤瑞目光清冷地翻动着一本照片册，轻声说道，“我接下来要问你一些事情，可以么？”


    “问什么。”安清律抬起枯瘦的手臂，扶着胀痛的额头，他似乎有些回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到底在做什么，只是他脑海里有一些破碎的记忆。


    尤瑞将照片册翻回第一页，从中取出一张照片，动作轻柔地举起，展示在安清律的眼前。


    “你认识他？”


    安清律沉默地注视着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男生，学生制服的徽章上写着‘雅典娜’这三个细微的字体。


    这个男生脸庞轮廓阴柔，有着一双不符合年龄的幽邃双瞳，此时这个男生正把玩着一只乌鸦。


    “漆原凛，”安清律开口说，“地狱灯塔的....组长？”


    “他是漆原凛，”尤瑞低垂着眼帘，她将照片收回相册，缓缓地说，“是我们班级小组的组长，不是地狱灯塔的组长，地狱灯塔....这种听起来就很奇怪的东西，并不存在。”


    “可是.....”安清律顿了一下，“你也是地狱灯塔的一员。”


    “总之，先跳过这个话题，”尤瑞轻舒一口气，她从相册里取出两三张照片，放到安清律的眼前：


    “你认识他们？”


    “认识，”安清律疲惫的眸子掠过照片上的三张脸庞，嘴唇微动：“莱.....莱恩·弗朗西斯，沙维尔·米勒，艾尔·帕西诺。”


    脑海中掠过‘艾尔·帕西诺’这个名字时，安清律的脑袋又是一阵剧痛，一个个画面如走马灯般在他脑中晃过。


    车厢，枪支，钟。


    “他们都是，”安清律漆黑的瞳孔中满是惘然，他声音低沉地说，“地狱灯塔的成员，地狱灯塔是.....要摧毁世界的反人类组织。”


    “错了，”尤瑞平静地说，“他们都在雅典娜中学，高二年级，一班，并且，他们和你待在同一个学习小组，而不是地狱灯塔。”


    “你在跟我开玩笑？”安清律眸光冰冷地问。


    “你们原先关系很好，”尤瑞取出一张照片，“他们很担心你。”


    照片似乎是一场拔河比赛的记录，地点是某个学校的操场，漆原凛站在最前一端，安清律、沙维尔、莱恩和艾尔四人紧随其后，他们尽全力地拖拽着绳子。


    “不可能......”安清律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庞，“这不可能......”


    “我有很多时间，”尤瑞眸光清冷，她直直地注视着安清律，“可以慢慢陪你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