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罗青到了坊市之中的打摆子阁。
打摆子阁的那名既当掌柜又做小二的胖子是淫风地的走马承受,罗青先前就已知,此次过来不是为了询问那件压胆境的素材物如何,而是为了与走马承受相互之间建立一个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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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风地的走马承受并不归属祀神统辖,但彼此之间的头目却总要见过面,认识一番。罗青这个暂代的头目,纵是无法由此当上客忤的祀神,可凭借着有秧风那女人,估计也能上达天听到淫风侯耳中,至少能谋取来个一官半职。
往后若在淫风地讨得差事,不可能不与走马承受打交道,此次靠着身份,先把走马承受的底子捞个明白,为往后或当祀神、或任职早做准备。
有秧风那女人颇为贪婪,不过像是个确能做事的样子,罗青觉得当上一位祀神的概率颇大。
生意惨澹,打摆子阁铺门敞开着。
打摆子毗邻着一处后院,胖子在铺面做生意,而后院就是家院,所以此处不曾关门。
坊市本就是从民宅区演变而来,其中有些住户,并没甚么奇怪。
罗青径直走进门,喊道:“有人么?”
肥硕的胖子露出头,打着哈,“哪位?”
胖子一睁眼,看清罗青面容,咧嘴一笑,急忙走来,“大人,你如何过来了?”
罗青愣了愣,上下端详了一眼胖子,分辨出他胳膊行动多有不便,笑道:“昨晚你见着我了?
这么说昨晚其实你等走马承受并非一事未做,而是察觉到了勾当郎的勾当,出手牵制了一番那帮子人?”
胖子被罗青认出身份不觉意外,毕竟他们身份虽然隐秘,但不是客忤地中不是没人知晓,那位从淫风城来的有秧风大人就对他们一清二楚。
走马承受刺探情报,而且是在自家客忤自家领地,高手不多,有时需借助祀神的实力、人马,再正常不过了。
胖子点头如捣蒜,“大人壁垒之上的风姿,如醇酒佳酿,令人心醉。
昨晚响彻客忤的警钟便是我等所为,只是前去通报客忤大人时,却已晚了,那位境界高的吓人的勾当郎已然出手。”
胖子攥了攥拳,喟叹一声,咬牙道:“勾当郎埋藏暗子的手段确实非我等走马承受所能敌,百姓之中潜藏有他们的人也就罢了,竟然连官署中都有他们的人。
此次险些被那些勾当郎得逞,责任在我走马承受。
在这客忤地和那群勾当郎斗了任久,本以为已摸清楚了他们人手,本以为客忤已足够平稳,没想到一动,又是涌出来任多的人马……”
罗青听到夏徵说过客忤之事,知道勾当郎在这里的谋划不小,罪过皆放在他们身上,委实欠妥了些,“勾当郎在这谋划缜密,而且他们的暗子发展甚久,力有未逮情有可原。”
顿了顿,罗青瞥了瞥后院,问道:“咱们客忤地的走马,共有多少人?”
胖子苦闷道:“人不多,满打满算二十人,两个什,在下不才,任两什长,只是经过此战,人手直接折损了近半,仅余下十二人了,我这个两长,降格成了一名什长。
除了有些实力的走马外,其实还有寻常百姓充当的眼线,但那等人不算做真正的走马,只是帮役白工而已。”
胖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延请罗青上座,“不知大人今日前来我打摆子阁,可是有何要事?”
罗青做到铺桌椅上,道:“有秧风大人将我任命为客忤的暂代祀神,大雪停下后她将去往淫风城,向淫风大人举荐我当客忤祀神,若是此事顺遂,我兴许往后都会在此做祀神,所以前来与阁下通通气,以防日后相见,你我不相识。
若是客忤再出了昨晚那攻伐事,结果你们走马承受把我当了敌人,动辄打杀,可就不是一件美事儿了。”
罗青询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胖子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亲手斟茶,“在下任中。”
罗青坐定,端起桌上倒下的茶水,“任兄,咱们淫风地的走马与欢喜地的勾当郎实力差距有多大?”
任中沉吟半响,“欢喜地的勾当郎由欢喜娘的嫡子夏御在百年前所创,勾当郎头目称作‘勾当’。
而咱们的走马承受用作暗子,负责刺探情报算起来其实才三五十年,时间上少了一半。
虽有淫风侯大人的大力支持,以及淫风侯大人任命的‘辛走马’呕心沥血,披肝沥胆,但仍不得不承认,走马的底蕴不如勾当郎。
咱们的人马不是没渗透到欢喜地的云雨镇,只是渗透的程度颇低。
比如欢喜的勾当郎能混进到客忤官署,而咱们的走马承受在锁阳就差了些,数月前负薪大人不是没尝试着由锁阳壁垒内的走马来个内外夹击,但锁阳地水泼不进,针插不进,咱们的走马压根掀不起甚么风浪,做不得甚么妖风。
其中差距,不必多言,可见一斑。”
胖子对罗青并未避讳,他所说之事皆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况且若果真涉及到甚么军国机密,以他的层次,还接触不到。
对于欢喜勾当郎的夏御勾当罗青听了些,但对淫风地走马承受的头目‘辛走马’,罗青可不了解。
罗青抿了一口茶水,入口飘香,“辛走马是何身份?”
“辛走马乃是淫风大人的幕僚,似乎是个不通修行,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凭借着出众的谋略才得以受到器重,跟了淫风大人一两百年了,算是一名元老级别的人物了。
说来也有意思,欢喜地的夏勾当与咱们淫风地的辛走马二人皆是文弱书生,不懂修行,却能受到各自大人的倚重……”
罗青与胖子任中聊了三盏茶的功夫,把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尽数挖过来后,便站起身辞行了。
门前那位实诚的姜山还在那如松一般站着,负薪尹当权时所训练出来的兵卒人马的确不差,罗青若当上这祀神,算是乘了这几分遗泽。
罗青出门后,顺路前往自己此行的第二处目的地,刘书生的书蠹书铺。
刘书生家中有妻,不是孤家寡人,而且他的铺子就一个小铺面,何打摆子阁的前铺后房不同,所以书铺并未开门。
刘书生博闻强识,数次接触下来,罗青觉得是个人才,招揽过来充当自家幕僚书办,若果真出谋划策多可大用,罗青也好从诸多繁杂的事务中抽身出来。当上祀神是为了拿下祀力充沛以及资源更好掠夺的好处,可不是懈怠修行,俯首于桉牍之劳形中。
罗青瞥了瞥姜山,寻思着回头试试姜山气血修行的深浅到底如何,客忤地兵卒所修行的气血法门名为《龟背赤谱》,是一套极为适合战阵厮杀气血法,修行至顶端,实力可堪比洗儿境,若是天赋绝伦,媲美压胆境祀修也非不可。
龟背赤谱不是多么厉害的法门,在偌大的祀世大地,也就大路货的水准。
若是姜山气血修行的天赋实在厉害,而且忠心,罗青打算传授下老郎中独门绝技的《太岁撼山》,所谓的班底,自己培养起来的才足够忠诚。罗青年岁还小,非是那等眼瞅着没几天活头的垂垂老朽,有时间慢慢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