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章,可能小点)
罗青给一张缝补严实的‘红布匹’撕开了一道口子,之后黑甲跟上,如同一根铁针,刺穿其中。
锁阳甲兵,再也抵挡不住负薪兵卒,仿佛被罗青适才的杀伐震慑,士气降至极低极低的地步。
罗青没管这些,骑在马儿头上,吞下一颗丹丸,平缓了一番气机,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直奔中央的祀神庙宇。
与丁冠相互厮杀时,耗费了罗青甚多的精力,祀力都不曾恢复,适才大战也就是对手都登不上台面,而且有负薪兵卒抵挡,否则非逼得他用出恢复不多的祀力不可。
几名陪着罗青冲杀的野修同样走出军阵,紧跟罗青身后而去,哪里最值得抢掠,几位爷都打心眼里明白。
祀神庙宇毗邻祀神居所与办公的府邸,两相劫掠,大赚特赚。
虽说祀神神像之中别有洞天,可作祀神栖息之所,但洞天之中香火弥漫煞深,通常祀神不会将诡巧祀器放入其中。沾染了香火,不同所属的诡巧非但不会诡祀之力有所拔升,反而会因此而被‘侵蚀’,不是什么好事儿,所以不必担忧找不到诡巧。
况且即便是放进了神像小天地之中,也有诡祀仪法来析出。
只是罗青骑着那匹马速度极快,几名野修眼瞅着前面的罗青愈跑愈远。
“奶奶的,再慢点只有喝汤的份儿了。”
“那人胯下是一匹上等良驹啊。”
“待会要不要一同干一票?”
一名汉子骂了一声,“干个屁,方才没瞧见那小子甚么实力?只我等几人,难以是其敌手,纵是能拿下,也是死伤惨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亏本到姥姥家的买卖。”
“咱们只是趁着时机来捞上一把,莫要得罪了人。
此人若是得了诸多诡巧总要寻商贾贩卖,待会儿去与他攀谈,混个熟脸,招揽招揽生意。”
这伙人并不是停留在此地的野修,而是听闻负薪将西伐锁阳,而且十拿九稳,因此前来凑热闹的商且众,除了他们外,另外还有几队抱着相似目的的野修。
黑甲的淫风兵卒撕开口子后,后面的诸多兵卒彻底涌进壁垒之内,尔后与步步倒退的锁阳兵卒厮杀在各处。
整片锁阳地沦为战场。
罗青还未走多远,只听到身后天幕之上骤然响起破风声,回头望去,一抹红影如虹,倒挂天际,一掠而来,灼烧半边天幕,尔后嗤啦一声,闷雷震响,顿下身姿,现身于锁阳上空。
援军速度不快,但能飞掠的祀神祀修倒是先来了一步。
从心奴村赶来的女人美目一瞥,望向正压着锁阳尹打,风头正盛的负薪尹,伸出手掌,一颗粉红色的心形物自其手心浮现,女子右手掏进‘心’中,扯出来一根长长箭失,以粉红心物作弓弦,对准负薪尹,手一松,箭失激射而去!
锁阳尹那俊老头眉梢舒展,大喜过望道:“鸢心奴,来得正是时候,你我一同,定能对付得了负薪!”
正此时,名为鸢心奴的小娘身后又有一名女子疾掠而来,一道穿云裂石的硕大声音响起,砰得一声,撞上了那条箭失,流光溢彩,无数条火芒溢洒,自天幕垂下。
沉疴姑脚下踩着一缕幽深泛绿的风芒,冷目一瞥负薪尹,澹澹道:“负薪,擅自攻入欢喜之地,此事我会禀明淫风大人。”
负薪尹瞧见上头压势甚强的沉疴姑,苦笑一声,虽想询问沉疴是如何知晓他来之时,但忍了忍,咽下肚,眼下可不是交谈的好时候。
鸢心奴笑了笑,嫣红的红唇轻启,分明是笑,但声音却没半点的暖意,“锁阳,你可真是个废物。
身处自家爵封地,香火鸟鸟,却仍被压着打成了这副寒碜模样。”
鸢心奴所在的‘心奴村’与沉疴姑所在的‘沉疴村’毗邻锁阳、负薪二地,因此能率先赶来,之所以姗姗来迟,那是因二人一路上厮杀着过来的。
鸢心奴为祀神,而名号既非公卿侯伯的男子爵,也不是后母奶娘姥姑的女子号,是因当初她是欢喜娘的卷徒,之后分得爵地,便没更换什么名头。如今爵级制趋于消亡,一个名头而已,鸢心奴也并不在乎。
锁阳不敢多言。虽然两人地位皆为村祀神,并且境界相同,但是年岁比他小甚多的鸢心奴实力可比他高,脚下踩着一件架空诡巧,能御空而行,而且鸢心奴乃是欢喜娘卷徒出身,能上达天听啊。
一个前途无量,一个却是一眼望到一辈子的尾。
鸢心奴望向沉疴姑,“沉疴,适才一招,可是慢了许多啊。”
此刻距离锁阳的一亩三分地很近,锁阳祀神庙宇布置有诡祀之阵,以神像镇压,会在周遭‘画地为牢’,‘囚困’互不所属的祀神祀力,使得其本能发挥十成的实力消减去数成,负薪尹为一场征伐准备多年,有诡巧傍身,不惧此祀阵,而沉疴姑可没那好物件,自然被压制一两成的实力。
欢喜之地属欢喜娘,若是沉疴姑实力再强横些,还会受到欢喜地的压制,当初淫风侯那女人施展的祀术术法,进入欢喜地后被压制,便是如此。
沉疴姑冷冽道:“杀你足够了。”
“嘴硬。”
鸢心奴再次搭箭,此次从其掌心浮现出来的一枚粉红少女心色泽尤其得刺眼,从其中能感受到滚烫祀力流转。
一交手,实力不如鸢心奴的沉疴姑就落入了下风。
好在双方尚能缠斗。
罗青回过神,加快马步,驾着直奔祀神庙。
壁垒之内的人手皆派往了墙边,一路没遭遇什么像样的阻拦。
不一会儿,一座祀神庙映入眼帘。
祀神庙宇修筑得颇为巍然,重檐庑殿顶,是‘四出水’的五嵴四坡式,祀君时代礼法规制严苛,修建此类规格祀神庙宇,是能以杀头论处的。
罗青跨过门槛,趋直而入,院落仅有两名祀修。
从那位破开负薪大阵的‘勾当郎’闯出负薪壁垒后,用一件千里传讯的小诡巧传达消息至锁阳,锁阳尹手下就倾巢而出了,留下看护的兵卒都极少。
两名修为只在六甲悬弓境的祀修正坐着高谈阔论,见罗青来者不善,迅速起身,手掣兵刃,呵斥道:“哪来的野民,敢趁乱来祀神庙!”
罗青二话不说,手掌一翻,丁冠那件弯月的‘扫脑儿’祀器旋转于手心。
祀力运转,扫脑儿脱手而出,不是横冲直撞只靠着一腔蛮力去袭杀,而是扫出一个弧度,自侧面划向两人。
一抹过去,轻松杀了一人,至另外一名兵卒时,扫脑儿画了一个曲线,从他面颊处掠过,只切割下了鬓间一缕头发,而没能一招弄死。
这件祀器,罗青初获,还未娴熟。
祀修心脏剧烈闹腾,与死亡擦肩而过,浑身鸡皮疙瘩骤起,汗毛直立,甚至双腿直哆嗦。
但他并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因为罗青已如鬼魅浮现于眼帘,手中一件鬼牙棍,狠狠砸在了他肩头。
没任何抵挡之力,连求饶的言语都没能说出口。
罗青嘲弄一笑。
这两名祀修,跟个绣花枕头似的,空有境界,空有手上的诡巧祀器,奈何斗法经验实力差得太多,否则至少能躲过掀天灵盖的扫脑儿。
能在这临大战之际不去往前线,而在祀神庙宇守门,是因这两人是村中的哪家祀族的后裔晚辈。
知物眼窥探两具死尸,知晓二人长辈正是锁阳尹。
祀世大地中,祀修的子嗣仍为祀修的几率极高,但修为愈高,也越难有子嗣,锁阳这点赤胎实力,不高,也不算多么低微,倒是生下子孙的好年纪。
罗青熟练地把两人身家勉强入眼的尸首扔进荷囊,一抬眼,正面直对的是祀神庙正殿中的锁阳铜像。
知物眼窥视,讯息入脑,千篇一律,与先前窥视过的铜像无甚大差别,只一行字勾起罗青心思。
“锁阳尹神像:……锁阳地布置有诡祀囚牢阵,能囚困非其所属的祀力,使得侵犯祀神实力大减,锁阳铜像为阵法镇物,破像可破阵。”
罗青是野修,不是有爵封地的祀神,所以并不受半点影响。
欢喜地勾当郎潜伏刺探,也多为无爵无封的野修。
罗青跨步走去,手中攥着狰狞可怖的骷髅锤。
双方打斗,淫风落入下风,正侵入锁阳地的罗青可得为负薪帮帮场子。
骷髅锤有腐蚀诡巧祀器之能,对付这铜像也很是顺手。
罗青一锤子打翻铜像,连连挥舞数下,彻底将铜像打得支离破碎。
祀神庙被打得稀碎,但四周波澜不起,仿佛无任何变化。
城池之外。
正与鸢心奴厮杀的沉疴姑仿佛摘下了禁锢,浑身气势一震,脚下一件踩踏的架空诡巧闪了闪,速度抬了抬。
锁阳面容稍变,“鸢心奴,我那祀神庙宇遭了贼,神像遭毁!”
脸色一直不佳的沉疴姑终于展颜一笑,抖了抖窈窕身姿,呼出一口憋闷的浊气,手中攥着一颗磁石丸,身前陡有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雷声响起,无端炸开的声势破开鸢心奴的心奴箭,她又扭头看向斗了多年的老对头,拍手称快道:
“立此大功者,当赏!”
“鸢心奴,来来来,你我好生厮杀厮杀。”
负薪尹远眺壁垒内一眼,尔后俯视锁阳尹,笑了笑,“看来我手下争气些,这局我要赢了。”
顿了顿,他俊朗的面孔中杀机毕露,“今日锁阳当入我淫风,当改名,缠腰风。”
————
罗青从祀神庙走出来,身后燃起了熊熊大火。
两只荷囊之中多装了不少的好东西。
适才砸了锁阳尹以及其几名配祀的卷徒神像后,罗青便开始翻箱倒柜,将锁阳尹祀神庙宇正殿和前院的数间厢房翻了个遍,找到了一处放置钱财的地方,其中有为数众多的乃是金银之物。毕竟祀神庙宇受百姓祭拜,有金银香火,合情合理。
布钱罗青都看不上,只装了些金子。
虽说疫病钱与金银存在着兑换比例,但疫病钱好歹算作里头装着诡祀的神仙钱,对于疫病祀修效用不小,拿着金银兑换疫病钱的人极少,不过若用疫病钱去换金银,则简单得多。金子于罗青修行人而言,其实用处也没任大了。
搜刮了祀神庙的前院,罗青通过直通的路径到了后院。
后院是统辖锁阳的办公之地,以及锁阳尹的居住地。
罗青在锁阳尹居住地搜刮的东西当真不少,其中能令他欣喜若狂之物是一门低阶的胤胎品秩提升法!
只是书中所述的提升条件颇为苛刻,尽是一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诡祀素材、仪法。
如一种名为‘灯花实’的素材,乃是民俗散灯花时所用的灯花,需要‘排兵布阵’,用一百零八个灯花布列成形,汇聚灯花祀力于阵心。这些还不够,灯花实还要用上品秩较高的火……
得了灯花实,这还只是第一件素材,余下还有八种大致与‘灯花实’一样能轻易得来的诡祀素材。
锁阳尹花费十数年,才寻来其中的五件……
上面还写了胤胎品秩的分法,是直接拿来将诡巧祀器的等阶用的,将胤胎比作诡巧祀器,倒也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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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胤胎品秩在祠、礿、禘、尝、烝之下没有再细分而已。不是说各个品秩中没有差别,而是实在没那必要,只以这五阶就已足够了。
胤胎品秩为祠者,困于赤胎境,非大毅力大成功者不能寸进。
这是锁阳尹那卷提升法开篇的一句。就是说祠境胤祀胎脐,顶了天也就是停留在抓周境,想要再进一步,不是没有法子,但要有大气运得来足够的天材地宝素材诡物,除此之外,还要有莫大的毅力,因为突破胤胎限制,在这破限过程中,会伴随着相当于洗经伐髓的痛楚,
如罗青当初突破至洗儿,就是在冲破胤胎限制。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凡人无胎种,无法成为祀修,有遁去的一,是为气血武者,胤胎低劣者,出身卑贱者,受限于胤胎品秩,有遁去的一,是为提升法、是为破限。
罗青傍身胤胎,却品秩极低,要做的便是遁去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