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前脚推开门,后脚便听到了隔壁堀室的响声,并感到脚下微微一震。
此间符箓禁制不仅能隔绝气机,还能隔绝声音,能够在符箓禁制之下造成这般动静,想必其实力至少在压胆境。
小小的一家旅舍,其符箓品秩自然不会多高,能达到这般程度,其实已算是这客栈上等了。
淫卧客栈中的堀室拢共十间,每一件租用的价格为两日一枚疫病钱,穷点的野修,可不会如此奢侈。
罗青那点家底,在这些日子来,已耗费个差不多。
沿阶而上,罗青走出堀室,来到客栈大堂。
他当日寻到素材后,便租下一间堀室,一待到今日,天天吃自己炼制的‘大灵豆’以作餐食,此刻出来,先弄些吃食,再言其他。
所谓‘大灵豆’,乃是辟谷丹的一种,服用一粒可七七四十九日不饥,筋骨如故。
罗青素材造物境界不足,他炼制的大灵豆一粒仅有三五日之效。
向小二要了几道菜,罗青寻到一处位置怡然而坐。
在其身后有三三两两的旅舍住客交谈。
“听闻负薪大人正召集淫风野修,准备向欢喜地的‘锁阳村’行讨伐之事。”
“欢喜与淫风两地之间的相互征伐,向来是欢喜主动,而咱们负薪村只落个被动防御的局面,此次负薪大人抽了甚么风,竟要纠集人马,过境讨伐?”
“说起来咱们负薪与对面锁阳近年来低阶祀修的小打小闹不断,但许久不曾有大战事了吧?
负薪大人擅动刀兵,难道得了违豫伯大人的令?
莫非,欢喜与咱淫风将有大战?”
“此次你是否随着前往?”
“我是非去不可了。
如今我洗儿境修行到了顶,悬弓境时,对修行一窍不通,只想着早日突破,甚么素材不素材,压根不予理会,只要境界足够高,以境界压人即可。
但到了洗儿境,分明感觉到了体内胎种根基不稳,用了数年才将洗儿打磨至巅峰,若是再在无素材的情况下突破,恐怕往后止步于压胆不可。
咱们没负薪大人任好的爹娘,素材价值又一件比一件贵,不去参与征战,恐怕这辈子就到头了。”
一人压低声音,小声道:“传言当下这位在负薪村做了不过一二十年祀神的负薪大人乃是咱们淫风大人的私生子,否则为何会大力栽培,素材诡物赏赐甚厚,使得负薪能在短短时间内突破赤胎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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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知晓此事?”
“淫风城早就传遍啦!”
“酸,真酸。”
第三人插话道:“我看是你们所虑太多了,就不能是负薪大人天资颇高,因此受淫风大人栽培?
若是以我等这般天赋,纵是砸任多资源,恐怕也难以如人负薪大人一般突飞勐进。”
“……”
听着几人聊天从开始正儿八经谈论着战事,逐渐偏离主题,说起了八卦秘闻,罗青抽了抽嘴角。
这时,小二端上来几道菜,罗青将其中五盘拿到自己客房,当作灰鼠的食物,尔后再到大厅,拿着自己的百年负子酒水自饮自酌起来。
荷囊之中的那两桶酒水,其中一桶已少了大半,此酒对洗儿有用,罗青每日皆会喝上至少两壶,日日不间断,俨然成了一嗜酒如命的酒鬼。
而且百年负子酒,对祛病除疾大有裨益,价格不低,罗青也拿出来了些贩卖。
百年负子酒可是极上等的酒水,旁的不说,只说这香气,罗青甫一倒下,便逸散到了身后。
几人对视一眼,肚子里的酒虫作祟,颇为意动。
罗青笑了笑,扭转过头,举了举酒壶道:“几位兄台,要不来点?”
“实不相瞒,在下初到此地,只是听闻咱们淫风西北之地挣取素材诡物钱币颇易,因此前来。
可眼下对负薪地诸多事一点不知,几位兄台若是不嫌弃,能否与我说说这甚么战事?以及如何挣取资源?”
祀修界混迹之人,可没甚么善男信女,若是罗青拿着不费一分钱的酒水,做冤大头请人吃,明白天上不掉馅饼,分文不取才是最昂贵的道理的祀修们,可都不会理睬。
但开诚布公来意,大家各持所需,那就是一笔好买卖了。
其中一人笑道:“既然是初来乍到,我等与小兄弟说说也无妨。”
随即罗青笑着为几人倒上酒,顺势与几人围坐一起。
那名适才言说辛秘最多,口最快的削瘦汉子饮下一口酒,哈了一口气,“好酒!”
“此酒恐怕年份已数十上百年了罢?”
罗青拱拱手,竖起大拇指,奉承道:“兄台果是个懂行之人,此酒乃我家老太爷时酿造,在地下埋了多年,也就是出了远门,我那酒鬼老爹才扣扣嗖嗖分出来两壶给我。”
“百年老酒,而且品着味浑身泰然,只这一壶,大概都要值不少钱罢?”
罗青再为几人倒了一轮酒,一边问道:“适才小弟听几位兄台言说负薪大人欲讨伐锁阳的战事。
在小弟看来咱们淫风西北地这一镇三村不如欢喜那边的云雨地,向来只有防御挨打的份儿。
若是擅动刀兵,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般情形下,我等讨生活寻素材资源的野修何去何从?难不成过去送死?”
其中一人端起酒碗,笑了笑,老神定定,一副高深莫测模样,清了清喉道:“负薪大人敢去谋算着打,岂能没点底牌?
我猜测负薪大人兴许是修为有了突破,自觉能压得住欢喜地的锁阳尹,想要以己之地摧城。”
罗青沉吟半响,“那我等野修前去,是否危险?”
“双方交战,纵是占据绝对优势,我等野修又岂会没有危险?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等可不就是那枯骨?”
几个人唏嘘不已,一人问道:“小兄弟欲参与其中?”
罗青苦笑一声,“我等野修,为夺资源,若不拼命,如何才能与那等祀家豪阀相比?”
“既然如此,不如与我等一起,多少也有个照应不是?”
罗青面容上眉梢一喜,“那小弟在此多谢几位兄台了!”
“好说,好说。”
“小兄弟最好去一趟负薪之西的‘祀衙’,那里便是祀修聚集之地……”
相互之间客套两句,罗青走出客栈门,扯了扯嘴角,笑容敛去。
客栈中。
三人望向那位邀请罗青参与的削瘦汉,诘问道:“祝兄,那等屁事儿不懂的毛头小子,若是与我等一同前去,万一拖了后腿……”
祝阴冷冷一笑,“这般初出茅庐的牛犊,最是好骗,若与咱们一道,好使唤着当一名垫背的。
万一便用得上呢!”
“不愧是祝兄。”
“看看,我就说祝兄向来思虑周全,怎会做损己利人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