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一下,还有一更。)
罗青手中攥着回煞伯适才递给自己的图卷,面色变幻不定。
回煞镇这一亩三分地,与外相隔甚远,罗青迟早要离开,也在想法子弄来堪舆图册,但没料到会是以这种形式。
回煞伯说过自己得罪一位大祀神,先前罗青并不清楚,到底如何得罪了。
但从适才与那封名为‘勉子铃’的貌美女人相谈,罗青尽数听去,大致明白了原来回煞伯是杀了人卷徒。
那封名之中无爵无号的‘勉子铃’实力如何,罗青从方才回煞伯的反应中便能窥见一二。
一向给罗青风轻云澹,面容含笑的回煞伯适才一脸肃穆,拳头攥得颇紧,身子绷得颇紧,身上似有祀力流转。
若是回煞伯败了,被那甚么欢喜城占去了回煞镇,身为回煞伯卷徒,罗青会遭清算么?
回煞伯为何不愿意入那欢喜城,说明那被回煞伯称为欢喜城,被勉子铃称为淫秽城的地方,应不是好去处。
只片刻思索,罗青心中便有了打算。
是时候离开回煞镇了。
他身上家当都装在了荷囊之中,但仍需回去将灰鼠接来。
“爷,现在该怎么做?”
走路无碍的镇兵头子陆达凑过来道。
罗青扫了他一眼,澹澹道:“不想死,就赶快滚回家,闭门不出。”
陆达看着罗青眼神,缩了缩身子,哎了一声,拔腿就跑。
罗青望向地面的厉钩尸体,收入自己的荷囊之中,回煞伯没知物眼,不敢轻易触碰,但罗青可是清楚知晓,这丑陋的厉钩兽皮毛并无毒性,真正有病疾的乃是其皮毛下的血肉。
罗青将厉钩尸首收入囊中后,不忘走到宋成作诱饵的地方,将惊骇妻那身大衫霞帔带走。
宋成身死,尸骨无存,都被厉钩咽下肚子。
罗青收了两件东西,连药铺与家都不曾回,一路狂奔向镇北沉尸河。
淮夷玑斗被灰鼠拿着,它被罗青勒令在沉尸河中修行。
有淮夷玑斗遮掩气机,丝毫不必担忧被回煞伯感受到祀力气机。
回煞伯与勉子铃二人前往了镇南,罗青也不必担忧会撞见。
奔跑间,罗青视线放于手中的堪舆图册上。
图册成卷,纸张滑嫩柔软如皮,材质不凡。
罗青徐徐将其展开。
“回煞伯绘制的堪舆图册:堪为地面突起,舆为地,堪舆图多为墓葬、住宅、城址风水与布局图。祀世大地,岳镇海渎各有所安,阴秽鬼神各有所处,以堪舆名图。
回煞伯身处回煞镇,曾四处探索,绘于玉叶纸,得此图。”
图上有一条弯弯曲曲的细小彩线,便是其行走路径。
天色昏暗,罗青没有仔细看,只粗略浏览一眼,便扔进了荷囊之中。
来到常在的沉尸河岸边,罗青对着河中喊了一声。
半响后,没丁点声响。
罗青抽出噼山刀,对着水中砍了一刀。
良久后,灰鼠终于浮出水面。
罗青皱了皱眉,“在水中修行,应当能听到岸上声响才对。”
灰鼠挠挠头,有些心虚道:“潜地有些深了。”
“我们要离开小镇了,回煞伯招惹到的那位大祀神派人过来,正与回煞伯斗法。
回煞伯大概不是对手。”
适才在水中呼呼大睡,正寻思着怎么湖弄过去的灰鼠怔了怔。
罗青手握着淮夷玑斗,抓着灰鼠直接跃入水中。
沉尸河沿岸而下,有一座桥,但距此处有些距离,走着太慢了些,倒不如以淮夷玑斗驾水而下。
灰鼠吱吱叫着,“我能回去一趟么?”
“你应当身无长物才是,回去做什么?”
“拿些吃食!”
罗青下了水中,踩着一朵水花,“放心,我所带之物,吃食不少。”
以罗青走一步看三步的性子,早已在荷囊之中装够了所需之物。
灰鼠垂头丧气。
小镇上是它的老巢,一群鼠手下,还有好不容易诓骗来的出马香童,还有……
罗青眼帘微垂,“要不你继续留在镇上?不必离去了。
我带着你也嫌麻烦。”
灰鼠头一挺起,吱吱吱!
“我只想和主子在一起。”
映着淮夷玑斗的光芒,罗青这才仔细卷开图册,思索自己的去向。
沿着堪舆图东偏北行,弯弯绕绕的彩线似乎只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路线的其他地方,标注有大山,湖泊,有些上面写着危险。
除此之外,罗青瞧见了一两处村镇,盘踞在图册之上,似乎也是与回煞镇一样的独居山林中的‘孤寡’。
而且距回煞镇颇远。
其实惊骇卿贵为卿爵,其地盘封地,不只局限于一城大小,眼下回煞镇的这般荒凉局面,皆是当初乱兵杀来,惊骇封地百姓奋起抵抗,以至于人口十不存一所致。
其他地方罗青拿不准,犹豫再三,罗青还是决定按照回煞伯图上所标之地去。
至于抵达之后与回煞伯汇合?
罗青压根没那想法。
到了那名为淫风城的地方,罗青直接尥蹶子,打听其他安稳些的地方,再跑离开。
回煞伯碰上的那女人乃是‘淫秽城’之人,而图上所标为‘淫风城’,也不知两者之间有无什么联系。
不过回煞伯与淫秽城中的人结下梁子,想必这淫风城与淫秽城,乃是敌对关系?
回煞伯虽说起过不少镇外事儿,但当真极少提起那淫风城。
以至于罗青所知甚少。
罗青记下位置,收回堪舆图册,驾着水一路东向。
据说水中多有水族,天下四海四渎各有水中祀神供奉,如罗青唯一所知的淮夷之地的‘禹龙王’。
也不知这条沉尸河中,为何不见一只成精的水物。
急行而过,约莫大半个时辰后,罗青探头出水面,瞧见了那座图册上所写有的桥梁。
起始之地。
回煞镇前其实也有一座桥梁,但那桥早已毁坏,只留下断壁残垣,而这座桥距镇又太远,因此镇民从未跨出过这条沉尸河。
罗青四处望了望,乌漆嘛黑,荒郊野外,似没任何鬼魅人影。
桥梁废弃,兴许除回煞伯、过山客寥寥几人走过外,再无他人踏足。
仰起头,瞧见石桥上有一只爬伏着的趴蝮,孤零零镇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