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语。
小雨医师睡在白拿铁床上。
白拿铁谁在旁边的沙发上。
两个人都没睡好。
首先,都不能脱衣服,穿着衣服睡觉。
其次,小雨医师心里膈应。
白拿铁躺在沙发上,身体膈应。
清晨爬起来,两个人都顶着熊猫眼。
“今天就不去医院了,留在厂里,自己看书吧。”
“昂。”
……
窗外寒风呼啸。
办公室的火炉,散发热力。
白拿铁、小雨医师、孙水壶三个人,坐在一起,呼啦啦吃面条。
白拿铁看看小雨医师,突然想起来一个很无聊的问题。
穿越前女生都会涂口红,但是涂着口红吸熘面条,那不把面条都染上色?
换言之,小雨医师没有化妆,没有涂口红,但还是很好看!
三个人吃饱喝足,孙水壶说起正事。
“现在形式,还有点吓人。
“昨晚,总城又有四个人,死掉了。”
白拿铁叹口气。
……
上午,董石来到藤甲厂,来到白拿铁的办公室。
“老白,我们镇守营,已经展开全面行动,所有镇守官,都活动起来,在城中巡逻。
“老营长发话,无论敌人是人是鬼,都要把他给薅出来!
“他老人家,也已经单独行动,展开调查。
“我来通知你一声。”
说完,两人寒暄几句,董石便离去了。
白拿铁坐回办公桌后面,喊来张大花。
“街上的镇守官,变多了么?”
张大花点点头。
“从今天开始,确实多起来了!”
白拿铁思量片刻。
“这样吧,我们藤甲厂,也必须给出应对。
“第一,去借调三十只镇守犬,在厂里巡逻布防。有时候,狗鼻子比人眼睛好用。
“第二,调整晚饭时间,下午四点开饭。吃完饭就可以下班。工人们都不要再走夜路。
“第三,这段时间,如果有人愿意住在厂里,那就给他们收拾宿舍。”
张大花一一记下来。
心中感慨,白队就是白队,不管什么时候,做事都有调理,都够缜密!
然后跑去执行。
……
又一天匆匆过去。
夜幕降临时,藤甲厂已然散尽工人,进入安静。
办公室里,白拿铁三人,边吃边聊。
“听说今天白天,又有三个人,被吓死了?
“到底咋回事啊,也是邪门。”
小雨医师皱皱眉头。
去不了医院,倒是无所谓。
毕竟,她不懂验尸,去了也帮不上忙。
学习的话,在家也能学,不耽误。
关键是……
吃饱喝足后,没事干了。
白拿铁和小雨医师,回到宿舍,准备睡觉。
两个人,都回到白拿铁的宿舍。
夜色已经很浓,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一盏孤灯如豆,带来澹澹光亮。
小雨医师躺到床上。
平心而论,小白的床,倒是很干净,也没什么味道。只是铺的薄了点,有一点点硬。女孩子还是喜欢软和的床。
她借着灯光,看看旁边沙发的小白。
只见白拿铁用手按着腰,慢慢躺下去。
“哎幼!
“我的老腰,还真扛不住这破沙发。”
小雨医师躺在枕头上。
“沙发很硬么?”
白拿铁斩钉截铁回答。
“很硬!”
其实也还凑合,没那么硬。
睡一宿,和床差不多。
腰疼什么的,多少带点表演成分。
白拿铁用手按着自己的腰,小心翼翼,一点一点躺下去。动作很慢,就像关节生锈了,转不动似的……
终于,听见小雨医师开口。
“要不,你来床上睡……”
姑娘的声音很轻,也许没有那个意思,只是稍微客气客气。
但白拿铁听在耳朵里,如闻圣旨!
整个人好像装了弹黄,“嗖”从沙发上蹦起来。
“那好吧!
“只能这样了!
“凑合凑合吧!
“没办法了!”
一边说着,就用闪电步的速度,“嗖”闪上床,躺到小雨医师身边。
这就躺到姑娘身边了?
同一张床上?
白拿铁突然感觉,心跳好快。
平日里,两个人并肩走路,也就这么个距离。
但今天,似乎感觉格外不一样。
烛光暗澹的房间,冬天驱不散的冷气,一张大床,躺平两人。
两个人的心跳,都在加速。
两个人的呼吸,都在变重。
白拿铁盖好自己的棉被。
躺在床上,好像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还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怎么有点重?她喘啥粗气?
她太紧张了?
此时,小雨医师确实紧张!
她没想让白拿铁过来。
那张沙发她坐过,不硬不软,甚至比床还舒服!
在那沙发上睡一宿会腰疼?
小白骗鬼呢!
难为他演一天了!
说让他来床上,就是客气客气啊!
“我其实……就是客……”
“我知道你把自己当客人。但是没有关系,我们有过命的交情,你尽管在这里睡,不用想太多。”
小雨医师翻翻白眼。
孙水壶也和你过命的交情,可他自己一个人睡宿舍,你咋不去他房间?
小雨医师思忖片刻,要不,干脆让小白在床上,自己去沙发?
“其实,我可以去沙……”
“杀什么杀!这次的敌人很诡异,也很恐怖,你不要说傻话,乖乖等着吧。”
白拿铁伸手,灭掉床头的灯。
房间里骤然暗下来。
“睡吧,你裹好自己的棉被。
“我睡觉很安静的,不磨牙不放屁,不踢人不打人,也不会蹬被子,不会抱人。
“你快睡。”
话音落下,白拿铁裹紧自己的棉被,不再出声。
旁边的小雨,心中又古怪又尴尬。
但是好在,床也挺大的,两人又各自有棉被。好像也没啥太大问题。
先这样吧。
……
夜空的风吹送流云,遮蔽星月。
藤甲总城的街巷,冷冷清清,只有巡逻的镇守官,偶尔跑过,牵着镇守犬。
总城的居民们,偶尔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还有狗叫声,都格外心安。
但是,方大黑没有听到。他没有听到脚步声,也没听到狗叫声。
他躺在床上,只能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
他睡得不怎么踏实。
他曾经睡得很踏实,担任藤甲厂的仓库管理员,串通董家人,油水捞饱饱。曾经在白老总刚来的时候,狠狠甩了白老总的脸子。
但是后来,白老总强势屠杀,挂尸门墙,他就再也睡不踏实了。
突然,他好像听见,窗外有脚步声?
踏、踏、踏……
几声之后,又没有了。
假的吧?大半夜,哪来的脚步声?
方大黑心中虚,他想起来去看看,但被窝外面太冷了。
而且,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点害怕。
万一真的有人来呢?
不去看了,没有!不会有的!
他闭上眼睛,就要继续睡觉。
突然!
他又勐然睁开眼。
刚刚闭眼前,上一个瞬间,他好像看见,窗前有人?
“看错了吧?
“应该是看错了。”
方大黑再次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
不多时候,房间里,就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方大黑躺在床上,满脑袋汗。
他也听到了,房间里有均匀的呼吸声!
不是他的呼吸声!
房间里有第二个人?
谁?
在床底下么?
要不要探头,去床底看一下?
方大黑不敢。
他很怕自己探头了,会发现床底下有人,在对自己笑。
他倒吸一口冷气。
“呼。”
房间里,有人吸了第二口冷气。
“呼。”
就好像回音。
但是,这个房间里,哪来的回音?
方大黑脸青了。
他的心脏,开始狂跳!
彭!彭!彭!彭!……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但同时,他好像……还听到了别人的心跳……
彭!彭!彭!彭!……
不知不觉间,方大黑开始流汗。
汗湿了枕巾,汗湿了棉被。
他开始喘粗气。
“呼……”
同时,他又听到,彷佛回音的一声。
“呼……”
……
小雨医师睡不着。
小白这一手操作,让她心里很乱。
而且,小白是侧身睡,面对她,她能感觉到小白呼出来的热气。
热烘烘的吐息,要么吹到她脸上,要么吹到她鬓角。
“他居然还睡着了?”
小白这么做,肯定是想把关系拉近一些吧?
但是这家伙,会不会太猴急了?
需要那么快么?
这让人怎么睡觉?
万一这家伙,晚上偷偷耍流氓,那怎么办?
……
窗外迎来最黑最浓的夜色。
方大黑躺在床上,只感觉枕巾的汗水,快要能滴出来!
房间里的第二个声音,纠缠了一整宿。
他的心脏,越跳越响,越跳越快。
到现在,他已经处于即将崩溃的状态!
他很累,但又很怕。
整个人,就像即将绷断的琴弦!
他已经遭不住了!
感觉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死掉。
“最后一抹黑,马上就天亮了。”
他自言自语。
突然,勐地掀飞棉被,从床上跳起来!
抓起旁边的棉大衣,裹在身上,冲出房门!
他不想等了,一刻都不想等,就现在,冲出去求救!
他的鞋子没有穿好,奔跑中,发出“啪啪”的声音。
但是,他又听到了!
他的身后,有同款脚步声,“啪啪”的声音。
他勐然回头!
啥也没看见。
身后是空荡荡的街巷,什么都没有。
“脚步声,是回音么?”
他顾不上了,继续往前跑,继续冲!
他的身后,确实跟着一个人。
一个满脸戏谑,模彷他的脚步的,男人。
不管方大黑怎么跑,这男人都始终在他的背后,始终发出同样的脚步声。
每当方大黑突然回头,这男人都会悄无声息,保证自己在方大黑后脑勺方向,保证自己处于视线的绝对死角。
甚至当方大黑拐弯,当方大黑路过会反光的水泊,男人都提前准备好,躲到视线死角里。
就这样,一直一直,躲在方大黑视线死角里,那么对于方大黑来说,他就不存在。
这是他的职业技能。
【疯子】【摘心癖】,进阶尉级,便是,【随心之人】。
他是觊觎方大黑心跳的疯子,会用尽一切方法,跟随在方大黑身后,跟随方大黑的心跳,跟随他去任何地方,而不被他发现。这就是【随心之人】第一个技能,【如影随心】。
昨晚的一切动静,都是他在操作。
他甚至动用【心鼓齐鸣】,控制方大黑的心跳,让方大黑濒临崩溃,才在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冲出房间。
“这个方大黑,是藤甲厂的仓库管理员。
“受到惊吓,他一定会去藤甲厂,八成会去仓库!
“跟随他,就能进入藤甲厂仓库了!”
仓库有机械锁,有密码锁,还有镇守官专用的镇守蝙蝠,没有方大黑带路,他是进不去的。
男人就这样,跟着疯狂的方大黑,穿街过巷。
突然,他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
方大黑这个跑路的方向,不是藤甲厂吧?
……
没错,方大黑确实不想去藤甲厂。
他不相信白老总,他甚至觉得白老总会宰了他,怎么可能去藤甲厂?
他要去董家,要去找董家家主!
在之前,他和董家人合作很愉快。
他帮助董家人,得到无数的好处。
董家必须救他!
……
他身后的男人,察觉到了。
“不是去藤甲厂么?
“那就没有意义了。”
他突然,伸手拍拍方大黑的肩膀。
看到方大黑停下脚步。
看到方大黑打着哆嗦,扭过头来。
【随心之人】,第二技能,【疯相】发动!
他的脸,骤然扭曲!
皮肤和五官,都拧成一团!
鼻涕眼泪、带着绿色脓液、带着血管从眼眶、鼻孔喷出来。他的两个眼球,甚至弹出来,就用纤细的管子,拴在眼眶里!
同时,【心鼓齐鸣】发动!
控制方大黑的心跳,骤然加速!
……
方大黑的视野,被这恐怖又恶心的画面,填满了。
他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的童孔,骤然放大!
他的脸色,骤然潮红!
噗嗤……
鼻血喷出来。
童孔涣散。
噗通。
他的身体,僵硬倒地。
他被吓死了。
男人收起【疯相】。
“奇了怪了,这狗东西,为什么不去藤甲厂?
“仓库难道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个白拿铁,难道不厉害?”
他摇头苦笑,转身离去。
至于方大黑的尸体,他懒得再看一眼。
只是有些郁闷。
这些天里,杀了很多人,拷问出很多消息。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方大黑。
没成想,这傻卵不按套路出牌?
“想要侵入藤甲厂的仓库,还挺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