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目的地已是第二天傍晚。贤王和樊肃一直牵挂罗烟凝和景长天,身体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疲惫。可樊肃因为伤势未愈,加之年纪太大,所以气色看起来很差,比起之前威风凛凛的模样,此时他瘦弱得让人心疼。
而贤王眼窝深陷,一夜之间更是白了双鬓。在他心中,罗烟凝一直没享过什么福。除了有公主的头衔,她过得根本不如长序城的贵女们那般舒坦。
见他二人被萧桐带来,凌川文立刻上前叩拜。路浅欢、顾君怀和甯莞莞等人也走过去朝他二人作揖。
“找到了吗?”
贤王和樊肃异口同声地问道。
众人沉默地摇头。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贤王细细问了那日的情况,正巧孟洋也过来了,便事无巨细地将那天发生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贤王默默走到悬崖边,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红了眼眶,他朝着悬崖底喊道:“烟凝!父王接你回家!你快上来!烟凝!”
找了三天都找不到的人,又怎么会回应得了他?痛苦自责的眼泪夺眶而出,贤王自言自语道:“烟凝,都怪父王,好端端地让你回去干嘛!你一个小丫头难不成还真能翻了天不成?避讳这、避讳那,把你弄没了,父王哪还有脸面对你母妃?”
这些人似乎怕贤王想不开跳下去,便一直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樊肃亦是老泪纵横。在他心中,罗烟凝就像他的孙女一样,性子直爽,处事利落,胆大心细,谋略过人,活脱脱一个女将军!她没死在战场上,没死在勾心斗角中,却被一群贪得无厌、利欲熏心的人算计到跳崖,这是何等悲哀?
路浅欢和甯莞莞眼睛肿得像桃子,如今又被贤王和樊肃哀伤的情绪触动,二人捂着嘴躲到一旁无声地抽泣。
在贤王面前,顾君怀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罗烟凝是他唯一的女儿,他的痛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一尊石像盘坐在崖边的戒尘,此时亦是泪流满面。
他一个才认识罗烟凝不久的外人都难受成这样,何况她的至亲?
过了良久,樊肃自言自语道:“景长天那傻小子,到手的江山都不要,偏偏要随小丫头跳下去…明明他们景家一个情种都没有,他偏要当第一个。”
孟洋接过话,低落地开口道:“太子心系序凝公主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序凝公主就是他的命。”
悬崖边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响。
深夜的时候,樊肃身子终于不堪重荷,晕了过去。这群人如同惊弓之鸟,生怕他再出点意外。
不过好在甯莞莞医术不错,及时止住了大家的胡思乱想。
如今刚入夏,夜里不会觉得冷,微风吹过来,在悬崖上等着的人都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悬崖边上轻微的响动惊醒了众人。
难道真的出现奇迹了么?
只是看见爬上来的是徐阔后,大家都有些失望。
“徐将军,怎么样了?”戒尘着急地问道。
徐阔落寞地摇摇头,伤心欲绝地开口道:“找遍崖底,连个鬼影都没有!我就是上来传个话,都……回去吧,没戏了……”
徐阔的话让众人再度陷入沉默。
这时,路浅欢脸上带着欣喜的期待:“只要没找到,不就证明他俩有活着的可能吗!”
甯莞莞兴奋地站了起来:“对!都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两样都没有……”
“崖底有条河,水流很急,乱石也多。”徐阔打断了甯莞莞的话。
贤王麻木地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怎样,本王是不会放弃的。若是人手不够就从戊城域城调兵过来。”
“君怀,你明日把路姑娘和甯姑娘送回长序城,戒尘也回去吧。你们在这呆着不是办法,不如回去看看天疏老人有没有要帮忙的。之后的事本王来处理。”
“可是...”顾君怀不想走。
贤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江湖事江湖了。之后便是朝廷的事了。景太子随烟凝坠崖,南夏朝廷难保不会有别的想法。”
孟洋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贤王的意思。
他连忙说道:“贤王,这件事不会牵连两国情意!众人都知道南夏秦罗相互依存,唇亡齿寒,而且这件事蹊跷太多,需要好好查探!”
“都歇着吧,容本王好好想想。”贤王靠着一块石头闭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顾君怀带着甯莞莞和路浅欢告别众人,踏上了回长序城的路途。只是戒尘固执的不肯离去,谁也说不动。
这天,萧梧正在院里悠哉悠哉地看着玉茶玉昭陪宇儿玩耍。
信鸽飞过来的时候他还在笑嘻嘻地取笑玉茶不是宇儿的对手。
只是当他看完信上的内容后,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惊得忘记了悲伤。
发现他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半天。
“萧梧?”玉茶疑惑地喊了一声。
萧梧盯着她,突然像疯魔一样,把信揉作一团后扔在花坛里跑了。
但是刚跑没几步,他又回来从玉茶手中抢走了信。
凌川文在信上细致地把那天的事告诉萧梧了,并交待他下一步该怎么做。
萧梧怎么可能接受得了?然而,他还是按照信上所说那般朝皇宫奔去。
他暂时没有勇气看到玉茶和玉昭知道主子坠崖后的反应。
此时,正值早朝。
朝堂上早已收到了戊城大捷的喜讯,朝中氛围也不似之前那般沉重了。
只是总有人要惹点事心里才舒坦。
有人当着皇帝罗裕的面,说这次戊城能大胜虽然序凝公主功不可没,但他认为这是牝鸡司晨,于法不合理应治罪。
这话直接惹怒了罗雨辉和罗雨澈。罗雨澈更是大骂这名官员无中生有。
正当众人为这事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萧梧阴着脸跪在了大殿门口。
殿内因为他的到来安静了。
皇帝知道萧梧是罗烟凝的护卫,虽然对他擅闯大殿心生不满,但还是给足了面子,让他进殿里说话。
萧梧进殿后,冷冷地盯着刚才说话的大臣,直到皇帝让他说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