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魏征府内的管事颤颤巍巍的低着头喊了一声。
惊恐之下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流了下来。
一侧的小厮见事不好,也急忙将头缩了起来,怎么这么倒霉,往日来都未曾碰到魏府的大人物,怎么今日就这么不凑巧。
正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作何差事?”
“府内采事。”
掌管采购的执事。
其中油水十分的大,稍微做个假,就是一笔丰厚的油水入帐。
然而,终究是一个下人,对于银钱这种东西是不会满足的,所以也才有了今日。
“说吧。”
魏征冷声道。
听着魏征的语气,那管事心惊胆颤、哆哆嗦嗦的讲了出来。
所以的传信是假,套取钱财才是真的。
毕竟随着魏征的地位水涨船高,他们这些下人的地位也平白的高了不少,想要求见宰辅魏征简直犹如过江之鲫一般。
而有些人地位地下,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魏府的这些下人手中。
只是,这些抱着侥幸心理的人,哪里知道,这些下人别说替他们在魏征面前美言了,就是能搭上话,那就是天大的惊喜。
这是一个流传在上流圈子中的新型骗术。
毕竟,结果已经提前说清楚了。
见于不见全看大人,就是不愿意见,谁又能知道。
魏征听闻后,一股怒气不由的自胸中升起。
“看看,这就是你管理的府内,竟然敢借着本官的由头,光明正大的巧取诈骗,你这管家是怎么当的?”
魏征指着管家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愤怒的神色令一旁两人站立不安。
一刻钟后,
魏征终于脸色终于平静下来,只是脸色吗,依旧无比的阴沉。
“将他们二人扭送官府,收了的银钱一一交还,若是处理不好,你自己想想该怎么跟老夫请罪吧。”
管家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急忙点头。
“是老奴疏忽,老爷放心,此事一定处理妥当。”
那管事在听到扭送官府四个字后,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其后果还不是管家的一句话?
加上魏征如此愤怒,其后果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最大的可能就是流放。
念起流放,再次脸色一白。
家中白银万两,也终究是没有半点儿用了,家中美娇妻,数不得也要给人家做嫁衣了。
心中涌现出后悔之色,急忙跪下求饶。
然而魏征却连脸色都唯有半分动容。
在管家带着两人离去后,魏征悠悠的一叹。
府内尚且如此,那整个大唐又该如何?
此事或许要向陛下念叨一下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去,只见草甸之上落着一份书信,出于好奇,魏征俯身捡了起来。
书信?
如果没记错,这书信应该是那小厮交给府内管事的吧。
魏征沉吟了半响,还是撕开了书信,毕竟这东西本来就是应该交给他的,他看了倒也没什么事儿。
撕开书信,拿出,而后打量了起来。
片刻后,魏征神色逐渐变的诡异起来。
这书信竟然是李逍遥写的。
而后微微一笑,将书信放入了怀中,还真是阴差阳错。
不过,这却是一个绝佳的接口。
回房间更换了一身常服,而后出了府。
客栈之中,四人依旧坐在桌子上焦急的等待,陆红霖脸上闪过一抹不耐烦之色。
“李逍遥,你的书信到底靠不靠谱?”
“自然是没问题。”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魏征能来,才是真的有鬼了。
随着时间消逝,直到下午,依旧未见那小厮反悔。
李逍遥眉头微皱,脑海中不由的浮现了一抹想法,那小厮不会是骗子吧?
不过,是骗子貌似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心中暗暗一喜,至于那些银钱,对他这个王公子来说,并不算什么。
而对这个猜测,他也没有较真似的讲出来。
“吱嘎。”
门后传来马车作响的声音,随之而响起的还有一道硕大的喷嚏声。
众人皆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位气势不容直视的老者缓缓的自马车内走了出来。
一身锦秀华袍,身上充斥着儒气。
看起来就是一个贵人。
走进客栈之后,皱眉打量了几许,才缓缓开口:“何人是承王之子?”
“他,他是。”
陆红翎急忙起身指着李逍遥开口。
魏征看向李逍遥,仔细打量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却有承王的几分英气。”
李逍遥急忙起身,而后恭敬的朝魏征行了一礼:“逍遥拜见魏伯父。”
“起来吧。”
“名字也对,你可有信物在身?”
听到魏征的话,其余三人脸色一丧,又是这句话,这几日因为这句话,他们也不知吃了多好闭门羹了。
这句话之后,想必也会是同一个结果。
“不满伯父,逍遥是背着父亲,与好友一起前来长安的,所以身上并未有信物在身。”
魏征沉默了半响,就在四人心惊胆颤之时,魏征却是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自古哪有父亲不爱儿子的,你背着承王前来大唐,若是被你父亲知道,怕不知要有多担心。”
李逍遥眸子一暗,双眼微红,而后点了点。
“伯父教训的是。”
“老夫与你父亲交际不多,但老夫身为大唐宰辅,却也不能让承王寒了心,贤侄欲要见老夫,可是有事?”
李逍遥将目光看向赵灵儿。
虽然赵灵儿是南诏公主,但是她却没有随行一人,而且也并非是通过南诏而来,所以不算是国使,因此无法通过鸿胪寺觐见唐王。
因而只能靠李逍遥的关系,谁曾想竟然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魏伯父,并非小侄寻你有事,而是赵姑娘寻你有事。”
魏征将目光看向一旁的两个姑娘,而后落在了赵灵儿身上。
“不知姑娘寻老夫所为何事?”
赵灵儿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南诏国赵灵儿参见魏公。”
赵氏?
乃是南诏国姓。
魏征诧异的打量着赵灵儿:“不知姑娘可是南诏皇室中人?”
赵灵儿微微点头。
“未知公主当面,倒是老夫失礼了。”
魏征拱了拱手。
“无碍,魏公乃是大唐宰辅,如此折煞晚辈了。”
“有事还是随老夫回府内再说吧,此地人多嘴杂,不是言谈之处。”
四人点了点头,他们四处拜门,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魏征离开后,四人才缓缓的朝魏征府邸走去,至魏征府邸后,只见门口已经有人在候着,十分客气的将众人迎了进去。
而这一刻,警惕之心也彻底消失。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点儿用处。”
赵灵儿狠狠的瞪了陆红翎一眼,而后给了李逍遥一个歉意的目光,李逍遥微微一笑,并没有在乎,面对陆红翎的调侃,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已经习惯了,而且陆红翎虽然口恶了一点儿,但心地却是十分善良,令人生不出恶感来。
四人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四处打量着魏府。
在管家的带领下,将四人带到了会客大厅。
只见魏征早已在喝着茶水,等候着四人了。
四人行了一礼,落座后,下人上了茶水。
在没有下人后,魏征放下茶盏,才开口道:“公主不惜千里迢迢前来我大唐,应是有事相求吧。”
赵灵儿点了点头:“不瞒魏公,晚辈确实有事相求。”
魏征微微一笑:“公主请说。”
“魏公可知剑南道蝗灾一事?”
魏征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知晓,此乃我大唐重中之重。”
“剑南道的蝗灾其实是自我南诏传入大唐的。”
魏征神色微变:“公主此话是何意?”
“还望魏公听晚辈说完。”
“剑南道的蝗灾虽然是自我南诏传入大唐,却并非我南诏有意而为,魏公或许也知道,我南诏世代为大唐属地,即便是在大唐之前,亦是如此,又岂会行此祸事。”
“我南诏与剑南道毗邻,因此南诏国内倒与剑南道有几分相似,山地居多,山中从不缺乏异兽,诡异生灵,就在三年前,南诏经历了绝无仅有的大涝,大旱和蝗灾,时至今日,南诏国已民不聊生,”
赵灵儿眸子中充斥着一抹感伤。
整理了一番气息后再次开口:“随之出现的便是强大的异兽,祸乱黎民。虽然我父皇已经倾尽了全力,但是依旧未能力挽狂澜,眼下南诏国内粮食近乎不存,长此下去,怕是南诏危矣。”
魏征眉头紧蹙,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片刻后抬起头看向赵灵儿:“未知公主之意是?”
“晚辈到此,只是想求唐王助我父皇平定南诏。”
魏征听闻后,几乎没有思索,径直的摇了摇头:“公主怕是失望了,此事陛下恐怕难以出手。”
赵灵儿神色微变:“这是为何?魏公,我南诏乃是大唐属国,为何不帮?”
“公主可有想过,我大唐为何要帮?即便要帮,这千里之遥,又该如何帮?南诏国内的局势即便是公主也不甚清楚吧。”
随着魏征的开口,赵灵儿不由的陷入了沉默。
魏征说的没错,虽然她出来求救,却不知道眼下南诏又该如何救,毕竟现在的南诏已经算是千疮百孔了。
自水患之后,接着便是大旱,再就是现在的蝗虫,而在这之间更是涌现出了一些强大的妖兽。
这一切加起来已经足够成为压倒南诏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选择出南诏求救,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看着赵灵儿麻木的神情,李逍遥忍不住起身开口道:“魏伯父,此事还请您看在我父亲的份上想想办法。”
魏征沉吟了半响:“老夫尚需进宫一趟,若是诸位不嫌弃,便在府内住下吧。”
“多谢魏伯父。”
赵灵儿在李逍遥开口后,也不禁涌现出一抹希望。
而魏征此时前去皇宫,无疑是为了他们。
四人没有看到的是,魏征在出了府邸,坐上马车的时候,脸上陡然露出一抹微笑。
一切都在陛下的所料之中。
随后便再次皱起了眉头。
南诏一事显然比他想的要麻烦许多。
水患,大旱,蝗灾,加以妖兽,这般乱像下来,南诏现在还存在着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儿了。
只是,南诏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祸事降临呢?
魏征摇了摇头,
太极宫内,
在听到魏征求见后,李佑面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让他进来吧。”
“诺。”
魏征走进殿内。
“微臣参见陛下。”
“行了,此地只有咱们二人,不必如此多礼,如何?”
李佑微笑的讲到。
“诚如陛下所料,那女子正是南诏国的公主,来长安的目的也正是为了求救的。”
“只是,陛下,南诏国一事有诸多诡异,还需三思啊。”
而后魏征将自己所知的向李佑复述了一遍。
李佑听闻后,却是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这让魏征有些看不懂。
“魏公,你以为我大唐是否相助南诏?”
魏征皱眉沉思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臣意外或许该出手,但却不能盲目出手。”
“只看剑南道一事,就足以看出,南诏的覆灭,对大唐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南诏不能灭,帮是肯定要帮的,只是该如何帮这就是一个问题了,毕竟南诏国现在局势不明,或许还有引火自焚的危险。”
李佑点了点头:“不错。”
“臣一直有一事不明。”
“说来听听!”
“南诏国因何经历如此多的祸事?这不该有之。”
“呵呵,魏公着相了,既然如此,朕当要问问魏公,祸事频发该是何事?”
“气运散尽之时。”
“是了,那你看南诏国势可对?”
魏征摇了摇头,虽然他看不见南诏国,但是从赵灵儿身上也能看出一二,南诏国运尚在,最起码不存在现在灭国的问题。
“既然国运尚存,还有何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魏征眉头微皱,最后还是摇头表示自己想不到。
“还请陛下明言。”
“魏公,朕是如何说你的?”
着相!
此乃佛门之语,表示人只看重表象,而后盲目的下了决定。
表象?
水患,大旱,蝗灾,以及妖兽。
魏征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一变。
自己似乎真的着相了。
“看来魏公是想通了。”
“微臣多谢陛下解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