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


    几十年岁月流转，神都也是屡次扩建，如今除去最核心的一片区域，可以看到曾经的轮廓，剩下的，一眼看去，完全就是一座钢铁森林。


    至于皇宫的核心，曾经的天下最高之处，如今也换成了一座高塔一般的建筑，高达百多层，既像是一尊帝皇宝座，又像是一柄利剑。


    这是二十年前，帝国建造出来的文明奇观“帝御神座”，其效果，是稳定以及增幅皇帝序列的权柄，一定程度的，化解污染。


    职业之力，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力量，越强大的职业，便越是危险，一个不好，就会堕入深渊。


    而作为一切职业的顶点，帝皇之业，更是极度不稳定。


    是以，这才有了帝御神座。


    这个奇观，建造于帝国最艰难的时候，不只是强敌环伺，更重要的资源匮乏。


    在资源匮乏的时候建奇观，颇有几分取死之道的意味，但彼时的情况，却是不得不建。


    一旦黑皇帝失控，帝国同样要走向毁灭。


    反倒不如孤注一掷，那还有一线生机。


    “天意自古高难问，人能做的，也只有人能做的，最后天地如何，终究还是要等天决出胜负。”


    前天工阁，今帝国科学院所在，穿着白色袍子，斯斯文文，好似一个儒生般的慕玄，似是感受到了人道气运的变化，知晓了开拓战争的部分结果，是以不禁看向了穹天。


    天上五光十色，煞是好看，但这样的情景，要是一看就是几十年，就没什么味道了。


    这人世间，知道真相的，终究只是少数。


    不过，凡俗之人，也并不需要知晓太多，知道的多了，反而是平添忧愁。


    几十年的时间，岁月并没有在慕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他依然年轻。


    不过，如今他已经转修了新法，旧法已经不符合这个时代，想要成长，就得与时俱进。


    甚至，可以说，他便是新法的奠基人。


    几十年下来，他已经是四阶的天师了，算是帝国里，除去女帝外，最强的一批人。


    而就在慕玄心生思绪的同时，那文明奇观上，却是突然有一道神光刷出，直接轰击在了神都的一角，当即便有两个人，被轰杀了。


    但神都里的居民，对此却是见怪不怪了。


    却是知道，被轰杀的定是异类。


    这便是神都，人类帝国里最安全的地方，女帝的力量，笼罩着整个神都，任何异类，一旦露出马脚，都会被直接轰杀。


    但虽说如此，异类入侵的事件，也是从来不绝的。


    “天道如何，人道如何……”


    帝御神座顶端的“明珠”之中，赵湘却是全新沉浸在了，随着开拓战争的进展，随之而生出的人道演化。


    至于自己的力量，又抹杀了两个异类，她自是知道的，只是并不在意。


    两个异类不算什么，反倒是如今，帝国和万灵，又到一个命运的关键转折点。


    这一个转折点，一如几十年前，最危机的关头，自己踏出了职业之路。


    而现在，几十年过去，人类靠着科技，还有职业之路的发展，蓬勃发展，力量不断积蓄，乃至是因为人口越来越多，必须要对外开拓。


    但万灵的进化，也从未止步。


    人类和万灵，在过去的平静岁月里，都在不断的积蓄力量，只待最后的决战。


    这是一场大劫，同时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超越五阶而登神的机会。


    五阶，是一个顶点，一个受到天地所限的顶点，不管是自己，还是那颗大柳树，都成于某种秩序，某种力量，因为根基如此，所以也难以超越极限。


    不过，凡事无绝对，在最猛烈的碰撞与争斗中，也定将蕴含着，前所未有的可能性。


    道极而穷之后，绝不是周而复始，而该是万象更新。


    当然，赵湘对于登神，其实没有多么浓烈的欲望，远远不如哪颗大柳树。


    把她和大柳树放在一起，大柳树才是一个最纯粹的求道者，纯粹道，甚至可以以意志，压过铭刻在生命本能里的绝灭人道的本能。


    当初那最危急的时刻，大柳树的思念体降临神都，其实是放水了。


    可以说，大柳树是异类之中的异类。


    不过，赵湘知道，这也是大柳树背后的力量，被赵成牵扯住了，不然对方既然可以缔造出一颗大柳树，也定然可以缔造出第二颗。


    但被牵扯住之后，却是没有这个时间了。


    想来大柳树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那么明目张胆的放海，哪怕自己有直接被抹杀的风险，也要寻求那超越生命极限的可能性。


    为求道，九死而不悔！


    反倒是赵湘，他想要登神，并非是为了求道，她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求道之心，但不求道，不代表没有道，她的道心，无疑是守护帝国的心。


    这是很早之前就埋下的种子，随后在岁月流转之中生根发芽，不需要她去求，她的道，早就在了。


    当然，两种道，虽说都是道，但却是天道和人道的区别了。


    大柳树心思纯粹，追求的是无上天道，所以要向外而求。


    而赵湘，却是自我圆满的人道。


    当然，纯粹的哲学思辨，也没有什么意义，赵湘也从来不去想这些，她只是认为，自己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她若不登神，让大柳树先一步登神，等待帝国的，等待人类的，只有毁灭。


    是以，她不会放过半点变强的机会。


    此刻，她沉浸在人道的演化之中，随着人道秩序的冲刷，她精神世界里的纯净灵性，也在不断增长，并向着五阶的极限，不断靠近。


    与此同时，她也通过人道精神的感应，察觉到了大柳树那强大的“意识体”，不得不承认，人类这个物种，终究是有极限的，而植物，在某些方面，却是要远远超越人类。


    不过，最终的胜负，看的却不仅仅是个体，还有整体……


    时间流逝，大地上战火连绵，而开拓战争，也并非是人类一帆风顺，只要是战争，就不可能没有牺牲。


    火焰在大地上熊熊燃烧，怒吼声，厮杀声，似是可以回响万古，绵延千年。


    风，卷起了战争的消息，火焰掩埋了白骨，灰砂弥散，号角与战鼓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