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狛同时也在受到这百亿光年的冲刷，借助那菲涅尔透镜般的光涡，将整个宇宙都吸扯到近前。


    面目也在氤氲中被绞至变形，本就可怖的脸在不断挤压延展的歪曲光线下，如同宙外天魔。


    整个真视之殿内也如同有一面波光粼粼的水面在为之倒映，万花筒般斑斓淋漓的光点呈鱼鳞或羽翼飞掠在每面墙壁每个角落。


    从古至今所有的时空都就变成了平面，由物质的所有状态劫掠而成恍惚闪过的流光，所有地方都重叠在一起，所有人的所爱所恨，所思所想，都像轨道上的列车呈螺旋状层层叠叠驶入柯林的脑海。


    宛如走出了时间，根本没有过去，鱼贯而来。


    柯林大脑完全不能负荷如此恐怖的事物，似是被捆缚在拘束衣中的癫痫患者开始抽搐。


    他仿佛看到了神，看到了万物的载体。


    精神。


    不是理性或意识，不是认识能力，也不是自我意识或个体主体，而是包容了一切具有实体的主体。


    所有事物都通过通道连接着它。


    不如说是。


    它投影出无数时代和宇宙，也投影出无数生命和死亡。


    没有任何一种意志能够与其相提并论。


    与其说从观测者号降临的是天外来物，不如说是，投射出此世的原初白洞。


    黑洞吞噬的物质是不会凭空消失的，一个永恒存在的黑洞一定对应一个永恒存在的白洞，两者之间通过蛀孔进行连接。


    在黑洞吞噬一切物质的同时，白洞也会喷发出其中的物质，只有这样看起来才是一个完全对称的数学模型。


    这样互相对应的黑洞白洞必定存在于两个不同的宇宙中。


    宇宙大爆炸的理论是，所有物质都高密度集中于一点，有着极高的温度，所以发生了爆炸。


    这种说法看起来有些模棱两可，以及不可信。


    究极根本在于，宇宙大爆炸就是一个白洞，整个宇宙都是来自另一宇宙黑洞的吞噬产物，不断喷发，形成了人类所处的宇宙。


    这样就很好的解释了所有天体都匀速的在远离所有天体，也就是宇宙不断膨胀的成因。


    而那光涡，喷发出了此世。


    也喷发出了无数个宇宙与无数个时代。


    在那内里的。


    在喷发前十的负四十三次方秒的普朗克时期，强力，弱力，电磁力，引力，都是一体的，是一种统一了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伟力，演化万物的无上之物。


    人类渺小思想所无法理解或描述的。


    真理。


    神……


    或者是。


    绝对精神。


    苍朗宇宙都被狄狛攥在手心上，是此世至高主宰。


    「任何虚伪的人。」


    「所有的幻象，所有的影戏。」


    「到最后都走向……」


    「万物归环。」


    被真理挫败的狄狛真正的，什么也不在乎了，成无上正等正觉，终于将自我完全毁灭。


    不在乎正义，也不在乎强权，甚至是自由。


    像是应了预言。


    因为无论如何。


    他都不可能从这永恒的奴役中解脱出来。


    远古丛林，冰冷都市，荒芜废土。


    柯林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陡然间可怖的面孔上显现出无比惊悚的笑意。


    随着胧的濒死。


    深渊流转得更加强烈，再加上这横贯百亿光年的整部宇宙。


    柯林不知道爆碎了多少次的一条腿，终于彻底废掉，浑身本就是被强行缝合接口也开始渗出鲜血。


    人的精神力，真的是没有上限的么？


    这连普通人也能够使用的破烂，只需要没有杂质的决心和意念，就能将其转换成物质。


    那类似于没有笔套的笔筒，或是剑柄一样的事物。


    柯林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方法，消灭这最后一条拦路疯狗的方法。


    没想到在最后。


    自己依然被这……自然的股市，生命的债券所操盘。


    一个庞大的阴谋。


    没有人知道他们。


    他们犹如隐形一样。


    强者中的强者，神明中的神明。


    这原初混沌疯狂扩张的念头。


    没有任何事是错的。


    每一件事当以现实的姿态出现时就自动正确了。


    也如同感染者必须失去理智在狂乱中获得力量。


    柯林不能够什么也不牺牲。


    为达到足以匹敌宇宙。


    匹敌绝对精神。


    匹敌……万神之神的力量。


    为保证这精神力完全纯净，没有任何杂质，使得这柄混沌之刃能爆发出无限的力量。


    柯林必须完全牺牲掉自我的所有过去，和所有未来。


    而他也知道怎么去做。


    在曾经每次必死之局时，无论是兰迪，还是雨果，他都是必死。


    只有这。


    独属自己的无上力量才能逆转终局。


    他早已洞见存在虚无，本质现象，相对绝对的完全逻辑。


    无限。


    看似是没有任何限制的，却被本身所束缚，无限的事物必然超出所有限制，不能被任何事物所规定，但对无限本身作出这种规定后，就已经被自身给驳倒，与所有事物都对立了起来。


    有限。


    看似是存在限制的，但自身却处在一个稳定的框架内，不需要与任何一种事物对立，就能拥有稳固的身份，反而是成了没有限制的东西。


    而现在。


    柯林动用自身最后的力量，每一寸皮肤都爆发出无穷无尽的红绿色股指线条，不仅是过去，还是未来，尽数抽出。


    他抛售了对自然，对宇宙，对万物归环持有的所有罪孽与生命的债券。


    把自己的框架完全崩溃。


    从而将自身驳倒，与所有事物都对立了起来。


    把有限转为无限。


    红绿色的疯魔之线从柯林的所有过去和所有未来中抽出，全部注入到那介于笔和剑柄的不知名事物上。


    这完全纯净崩坏自我的力量灌入剑柄中。


    正如柯本所说。


    这是转化有限和无限的道具。


    但这不是为人类准备的概念，如果一个人的精神真能抵达如此地步，那么它已经能够杀死。


    原初混沌。


    霎时。


    在无限渺茫蕴含宇宙的天之景，天之音中。


    柯林持着不是为人类而准备的道具，从自我精神中爆发独属于他无穷的力量。


    绝非来自深渊。


    而是柯林精神的原初白洞，也如混沌初开，喷发出这自我折磨者狂暴的世界。


    绝非是包罗万象伟大意志中的虚假影戏。


    而是柯林的世界。


    真·世界。


    这纯粹精神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令所有人都死得有价值。


    「你这发狂的疯人！」


    竟然令狄狛这宙外天魔，作出了这样的评价。


    柯林斩开无数天体，横贯银河星域。


    独断整部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