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刑具如一具漆黑棺椁，内里密密麻麻的锥形金属尖刺有着血液氧化后的邪恶褐色，棺椁上方戴着冠冕的女性塑像，毫无美感可言，只是粗糙的中世纪模具，唯有那双无童的双眸，泛着无尽虚空。


    而卢卡把群山凝实为三道黑线，乖戾的在半空胡乱切割，正如他所言，极致的力甚至可以割裂时空。


    这是一种超乎人认知的奇妙景观，那些黑线划过的地方，如同破碎的屏幕般出现裂痕，空间阻断成无法穿过的独立世界，这只是从全面的视角来说。


    在加利雷海勒等人的眼里，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意识到空间已经断裂，而是呈现出无比瑰丽紊乱的景象，黑线所过之处，因为力的渗透，他们看不到裂痕，只是看见了万花筒一般，空间大断谷中展现的是空间错乱所导致的斑斓折射。


    海勒在胸口划着十字架祈祷着，不知道上帝老人家是什么暗示，不过尽然是全知全能，那应该所有暗示都有吧，快想想办法拯救世界啊混蛋，地球已经彻底变成疯人斗殴的狂欢趴体了。


    加利雷两人感觉得到笼罩自身的力量屏障在动摇，因为那恐怖黑线的大斩击，甚至把一些宇宙规则都给改变了，四周空间像是断开了似的，万华镜不断反射，如同久蹲着身子站起来后大脑缺血晕厥所目睹的虚空幻象，不断荡漾扭曲的斑斓波纹，层层叠叠，反复收缩绽开，光怪陆离。


    “我不是说过了么。”


    “这是无用的。”


    “所谓精神驱动力，暗示这种东西，不是越多越好。”


    “你根本不懂得何为强大。”


    “只是二流角色。”


    卢卡稍稍动起了真格，这屠戮万物的虚空利刃，这种宇宙峰值的力，没有任何物质能够抵挡。


    若自己有一天真的突破了3的桎梏，未免不能斩断大星，横断银河，超脱寰宇。


    这三道虚空大裂斩以无匹的速度朝着柯林挥去，卢卡认为，柯林不像是游骑兵那些喽啰，心理防线就算是即死也不会动摇，必须要将其致残，如同对待肖恩，还有达蒙，所有的第一科探员，只有这样，在暴力的支配下，绝对权威的利用之下，人类，才能够进步。


    柯林对着头上噼来的虚空大裂斩视若无睹，被那东西斩中就算还活着，也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了。


    但那东西的力道接近宇宙峰值，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那么只剩下一个方式能行了，那就是在被斩中之前，先把卢卡杀掉。


    那铁处女中爆发出的千百根刀卷，一头扎入了卢卡周围的绞杀力场，这些纷乱的领域，竟然连这些燃烧着业火的金属刀卷都被暴戾的歪曲反扭，无法承受那种巨力，发出钢铁弯折的吱呀声响。


    甚至还没靠近裹住卢卡那些细不可见的黑线，就已经被力场阻挠。


    “很遗憾的是。”


    “无论是精神的，物质的。”


    “都是深渊中的，是双生一体，互相成立，我的精神远在你之上，所以你绝不能冲破。”


    接下来只需要半秒不到那横断虚空的暴力斩击，就会把柯林瓦解。


    兀然。


    没有任何征兆的，卢卡只觉喉咙一甜，一丝温润从腹腔中反呕，他伸手摸了一下嘴角，鲜血已经溢了出来，而低头看去，自己的腹部已经被燃烧着血色烈焰的几条金属刀卷给刺穿。


    卢卡不敢置信，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幻觉，这绝对防御是不可能被冲破的。


    他用指头摸了摸金属的锋利面，指头被割开一道口子，这痛楚是毫无虚假的。


    虚空大裂斩在还有二十多公分就要砍到柯林的时候骤停下来，因为柯林已经捕捉到了卢卡的灵魂。


    “这怎么可能？”


    卢卡只感到全身都被水泥封住，没有任何发力点，对拥有力之领域的他来说，这种情况如常人被剥夺了五感一般无力，置身于盲目混沌之中。


    柯林的能力太过畸诡。


    卢卡的手背上，甚至长出了一只睚眦欲裂的暴睁眼睛，以及一张嘴，他的手开始说话，传来的却是柯林的声音。


    “你一开始就错了。”


    “我把每种精神驱动力，整个世界的力量都开发到了极致。”


    “空间不连续么，我的确听说过，是听一个数学家说的。”


    “时间和空间都具有随机的分形结构，不能三维传过去的话，就只好以其它方式进行跃迁了。”


    那铁处女爆发出的刀卷燃烧着血色烈焰外，还有着隐隐如岁月晶莹的流光散溢。


    “除非你毁灭了整个宇宙，或是将自身彻底从此世中摘离，否则我都能刺穿你。”


    “这就是……”


    “隐者。”


    在目睹卢卡对空间的操纵后，柯林对隐者的感知又更深一份，无限接近于三的地步，从现在开始。


    空间跳跃，暂停时间。


    柯林认为，只有自己才能根除潜渊症，绝不能死在这毫无意义的地方。


    “接下来，感知永恒吧。”


    “废人。”


    柯林话罢，那刺穿卢卡身体的刀卷勐的一扯，勾住了卢卡的灵体，勾住了卢卡的意识，将他从此世中剥离了开来。


    卢卡只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推背感，一种完全失重，根本不受控制，被动的被拉扯到某个尽头。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


    卢卡被拖进了铁处女之中，钢铁罩门勐的闭合。


    根本不得知内里在发生什么，只是传出铁片绞动的声响，每次转动，都是悠远岁月的绞杀。


    似是看见重影的精神病人。


    透过所有的窗子，他只看到了无限。


    对外界来说。


    将持续三十三秒。


    但对卢卡来说，却是亘古的时光。


    柯林明白，这不是真正的永恒，三十三秒，这就是自己的极限，如同教皇一般，但那岁月，已经长到将一个人，或是一个宇宙都彻底摧毁。


    最开始的一秒只有几天，接下来的一秒变成几周，然后是几个月，几十年，几百个世纪。


    就如同雨果所说的一样。


    痛苦是低劣的行径，暴力也是一样，这样的事物无法摧垮至强者。


    时光。


    是有效的。


    极端的痛苦就和极端的欢乐一样不能经久，因为它过于勐烈。


    空间中的裂痕依然存在，柯林默算着时间，也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头。


    “倒吊人么？”


    柯林将石子捏在手中把玩，随之用大拇指轻描澹写的弹出，巨大的力道使得石头以无匹的速度飞越向卢卡所制造的那些丝线。


    但毫无反应，这力量虽强，但远远不及那种宇宙峰值的速度。


    只好等卢卡死了。


    “还剩十九秒。”


    柯林自言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