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肆大致扫了眼信中内容,眉梢微挑。
“这家伙竟还在信中编排我,当真是幼稚。”
听出他话中的些许嫌弃,昭歌勾唇轻笑,抬手轻覆他脸颊哄道:
“阿肆······他只是玩笑话,你莫要计较。”
依拓跋肆的性子,这信中告状于他无关痛痒。
他更在意的,恐怕是基涂羽撺掇自己跑路的戏言。
感受到脸上温软触碰,拓跋肆缓声道:
“好,都听你的。”
半年前将昭歌带回祁州时,拓跋肆暗寻诸多名医,昭歌好几次生死一线,盼了整整一月才将人给盼醒。
可即便醒了,昭歌的身子也大不如以前,需日日以汤药养着。
想着基涂羽送来的那近百箱珍贵稀世的药食玩物,拓跋肆眉目微松,从怀中拿出一薄纸放入昭歌手中。
“苗王送来不少好物,我已命人清点成册。到时候你过过目,有什么想要的,让底下人替你拿来。至于这个,还是得亲手交给你。”
纸上所绘似是地形图,昭歌细细端详着,“这是······”
拓跋肆在纸上中心处轻点,解释道:
“这儿是一处天然蓝洞,据说是苗王当年游历时偶然寻得。他在里面放了藏了不少金银细软,无人知晓。他说·····这是回礼。”
昭歌鼻头有些泛酸,基涂羽这哪是什么回礼,分明是连她的嫁妆都备好了。
她与基涂羽并非亲人,却胜似亲人。
拓跋肆将她扳回身替她轻拭眼尾,随后握着她的手轻搓,眸中满是担忧。
“手怎么这般凉······”
虽刚入秋,但屋中已经燃起炭火。
拓跋肆带着她进里屋,又令人取来暖炉,随后拉人入怀。
昭歌抱着暖炉,在拓跋肆腿上稍挪动寻了个舒适位置。
从这个视角,可窥拓跋肆替自己捂手时微拧起的剑眉。
自己这幅身子,恐怕又令他心中生忧了。
昭歌眸色微闪,不动神色地转移拓跋肆思绪。
“听闻小夭天赋异禀,三年的学程半年便悟了个通透,想来入冬后便可接掌圣女殿。倒时你派个可靠之人,替我将这镯子带给她。”
昭歌轻抚手腕处玉镯,按理说新圣女出现,这南坞圣物会自主回归新主人身边。
也许是君君附身过镯子的缘由,这玉镯反而迟迟不离去。
眼下小夭继位在即,只好差人给她送去。
拓跋肆顺着昭歌视线看向玉镯,耐心道:
“好,可还有什么要做的?”
昭歌想了想,眸光一亮,轻晃拓跋肆手腕。
“不如再送些礼物去吧,以你的名义可好?”
如今自己在这世间已算亡人,像送礼这事,便只能靠拓跋肆来办了。
拓跋肆温柔地笑笑,“有何不可,你我如今本就是一体,放心交给我便是。”
这话听着格外叫人安心,昭歌忍不住往拓跋肆怀里依偎得更紧些,“阿肆真好。”
拓跋肆一下一下抚着昭歌青丝,嘴角不自觉上扬。
温香软玉在怀,铁血将军也得变柔情汉。
怀中人拱了拱小脑袋,突然软软地又唤了声“阿肆”。
昭歌仰头时唇角不经意间擦过拓跋肆脖颈,拓跋肆喉结快速滚动了下,目光朝下寻去。
“嗯?”
昭歌抬手,指向窗户缝隙外的秋景,随后看向拓跋肆道:
“说好入冬后一起泛舟赏雪,倒时你可不能骗我。”
拓跋肆微愣,明显有些犹豫。
耐不住昭歌目光磨人,他温声哄着。
“冬日寒冷,冷风凛冽,那雪景也没甚好看,不如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昭歌便连忙道:
“不冷,阿肆将我抱紧些就不冷。”
“昭歌,听话······”
昭歌突然撒了搂在拓跋肆脖颈处的手,委屈道:
“拓跋肆你个大坏蛋,方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一起赏雪,多浪漫啊······”
说着说着,昭歌神情有些落寞。
因着旧疾缘由,她如今鲜少出门,和拓跋肆的相处大多在这院中屋内,她只是想和拓跋肆多些美好回忆。
拓跋肆最看不得昭歌这般神情,叫他的心都跟着抽痛。
他大手覆上昭歌后颈,将人拉近吻得气喘吁吁,眼尾泛红,这才罢休。
拓跋肆轻叹一口气,终是妥协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
昭歌一听事成,立马大方地回了拓跋肆一个香吻。
两人依偎了好一会儿,昭歌有些犯困,却舍不得闭眼。
她懒洋洋地靠在拓跋肆肩上,听着拓跋肆聊南坞派使臣来同启国谈互市贸易之事。
祁州离南坞近,若要互市,恐怕这儿是关键。
由此,如今使臣来了祁州,近几日都要和拓跋肆商谈相关事宜。
“可是困了?”
昭歌摇摇头,眼睛也不带眨一下,倔强道:
“不困,一点也不困。”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闷笑,昭歌突感身体一轻被拦腰抱起。
“诶?!”
昭歌见始作俑者朝床边走去,有些不明所以。
拓跋肆瞧了她一眼,戳穿道:
“小骗子,你困不困我一眼便知。”
身子触到柔软床榻后,见拓跋肆脱了鞋靴也准备上榻。
昭歌诧异道:“你这是······”
“陪你躺会儿。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昭歌往里边挪了些位置,嘴上却不忘替他操心。
“待会南坞使臣不是要找你议事吗?”
拓跋肆抬手将她带倒,随后给她敛了敛被子,轻刮她鼻梁道:
“无妨,我已命人带他去暗访市集,想来他也抽不开身,晚些议也是一样的。”
昭歌微愣,还可以这样???
没一会儿昭歌便睡着,拓跋肆手撑着脑袋,温柔眸光静悄悄地描绘着昭歌睡颜。
视线逐渐下移,随后落到玉镯上。
他眸中柔光淡了些许,添了几分探究。
也不知是不是这玉镯冰冷的缘由,为何昭歌的体温总是这般低······
莫非是这玉镯冷着她了?
君君浑身一震,冤枉啊!
顶不住攻略对象目光,君君心中忍不住泛嘀咕:
我是守护物不是情敌啊喂!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人家。
呜呜呜,宿主咱们什么时候回去,这日子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下一秒君君怂得开溜,拓跋肆似乎早已习惯这圣物偶尔会变幻为小蛇,表情是一点也没变。
他颇为淡定地挪回目光,在昭歌额间落下虔诚一吻,这才轻手轻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