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热闹依旧,席间觥筹交错,众人默契地将方才那场小插曲抛之脑后。
拓跋肆威名在外,眉目舒朗,引得不少人前来敬酒。
他倒也给面子,来之不拒。
昭歌透过歌舞升平的宴中央,将他寒暄中的敷衍看在眼里。
看来惊才绝伦的大将军,不仅在战场上来去自如,就连应付这种事都手到擒来。
她身体微往后靠于椅背,对一旁的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
宫女点头,轻道一声“是”,随后默默退下。
过了一会儿,小宫女端着壶酒到了基涂羽身旁,借着倒酒的时机将圣女的话原封不动转达。
基涂羽目光微顿,淡声道:
“知道了,退下吧。”
一场风云暗涌的夜宴,随着时间流逝终到了散场的时候。
大殿内,基涂羽追了出来,对齐云淑道:“云襄公主,请等等。”
齐云淑转过身,见来人是基涂羽,见礼后道:
“少苗主可是有何事?”
基涂羽回礼,对齐云淑笑了笑道:
“现今各国使者齐聚,驿馆那儿人多不便,恐扰你清净。知你要来,母妃一早便命人备好住处,我送你过去吧。”
齐云淑微愣,随后含笑道:“那就有劳苗少主了。”
拓跋肆移开目光,心中跟明镜似的。
基涂羽特意相送,恐是为了和公主独处。
苗后给公主备下的府宅,张使和刘使没有一同前往的道理。
他抱拳对齐云淑道:“公主先行,臣将张大人和刘大人送回驿馆。”
张使和刘使跟人精似的,最不缺的就是眼力见,连忙告辞上了马车。
拓跋肆将侯勇和小七留了下来,随行保护齐云淑安危,便上马朝驿馆方向而去。
行至寂静窄巷,突然从高处俯冲下一个黑衣人,手中长剑直指拓跋肆头顶,夜风吹动,发梢抚过面颊。
拓跋肆眉头微动,腰间的剑便已出鞘,侧身迎上一击。
“戒备!”
将士们反应过来,立即将两位大人的马车护在中间。
张使察觉到车外动静,一时有些慌张,下意识就是拉开帘想弃车逃命。
“你做什么?”
张使扭头望向同僚那张过于淡定的脸,越看越急,连胡子都在颤抖。
“我说刘大人呐,没听见外面刺客动静吗?都这时候了,咱快逃命吧!”
刘使一把将人拉了回来,随后掀开帘子一角,下巴微扬,声音中带着抹不可察觉的自豪,幽幽道:
“外面那位,可是拓跋大将军,您坐稳了便是。”
马车外两剑相冲,黑衣人手臂酸麻,见失了良机,忙往前掠了几步。
拓跋肆脚尖轻点马背飞身而出,他目光犹如利刃,仿如一阵迅猛疾风,尽显杀招。
高手交战,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黑衣人被击中一掌后力不从心,只得横剑挡格步步后退,随后从袖中抛出暗器才得以脱身。
拓跋肆望着黑衣人逃窜背影,眯了眯眼,心中立即有了定论。
这儿离驿馆只有两条街的距离,而驿馆附近重兵把守,即便对方武功高强,也不会蠢到刀枪匹马来杀人。
他故意在此出现拦车,眼下又放缓了逃跑速度,目标不是车内的两位大人,而是自己。
拓跋肆对身后侍卫交代道:“即刻护送两位大人回驿馆。”
“是!”
黑衣人在夜色中疾奔,等到拓跋肆追上来时,他又提了速度。
又是一条大街,街道两旁早已落了灯。奇怪的是,有好几处房屋的窗户并未关严实。
这很好地给黑衣人创造了躲匿条件,拓跋肆手中长剑在月光下微微泛着银光,他放轻脚步,根据黑衣人的速度和身形很快锁定了可疑房屋。
拓跋肆轻踩瓦砖跃上二楼,缓步靠近那半掩的窗户,正欲抬手,却敏锐听见身后动静。
他便转身刺去,见到来人时瞳孔微缩,又硬生生将剑收回。
昭歌侧开身,抚了抚自己心口,对拓跋肆露出一张笑脸,“好险好险,幸好你这剑收得及时,不然我小命就要交代在拓跋将军手中了。”
拓跋肆因昭歌这话微皱眉,“怎么是你?”
屋中人听见外面动静,披上外衣朝窗边走来。
昭歌瞥见人影,连忙将拓跋肆拉着躲到暗处。
那人探身朝窗外望了望,见没有异动,这才关窗回去。
脚步声轻,是个女子,不是方才和自己交手的黑衣人。
昭歌打量着他紧绷神色,煞有其事道:“幸好我来得及时,你方才可是差点惹下大麻烦。”
两人贴墙而站,拓跋肆回头,眸中有一丝不解。
“此话何意?”
昭歌手指横过他身前,朝方才两人所站位置指了指,“将军有所不知,在南坞,男女之间常常会通过爬窗户的方式来确认彼此心意。
晚上若是女子房间窗户开着便是中意对方,关上窗户就代表拒绝。这屋中姑娘摆明了是在等自己心上人,你这一进去······”
昭歌话没说话,以意味深长的轻笑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