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裴景玉为女帝而谋,而青墨为狐仙守岛。
二者之间的身份,着实有些尴尬。
“你想要的,这枚夜明珠给不了。”
听到这话,裴景玉眼神黯淡下来。
但青墨顿了顿,又道:“道友切莫灰心,我只说这珠内没有,却没说岛上寻不到。想要延续离国国运,就得看你的机缘了。”
若是昭歌醒着,一定会吐槽这守护灵故弄玄虚。
裴景玉却拱手道:“多谢仙人提点。”
青墨幽幽道:“道友莫要高兴太早,即便你寻到办法,也不一定能出这岛。这岛屿存在于虚幻空间中,难寻出路。”
他抬手,朝远处的山洞指去,“能不能出岛,奥秘就在那洞中,祝二位好运。”
裴景玉抬头时,哪里还有仙人的影子。
他心中还有许多疑惑,如今,却只能先暂时搁浅。
他看向四周,略微沉吟后,目光落在了倚靠在大树下的昭歌身上。
裴景玉将人抱起,朝青墨所指的山洞走去。
到了夜晚,昭歌还没有转醒的迹象。
裴景玉透过燃得正旺的篝火,看向昭歌的面容。
无数记忆如那星火,在脑海中闪现,都是眼前女子的这张脸。
与之同来的,是流窜在体内的寒气,那寒气如坚韧利剑,将他一寸寸切开。
裴景玉苦笑一声,本就是反噬之身,如今还有陷入情爱之兆,当真是作茧自缚。
视线内,昭歌的睫毛微颤,随后睁开了眼。
她机敏地撑起身,见到对面的裴景玉,这才放松下来。
昭歌环视周围一圈,“我们这是逃出来了?”
“海妖已死,眼下,我们已经到了仙岛。”
提到海妖,昭歌想起裴景玉的身体状况,不由担心道:“你的身体······”
裴景玉手指微蜷缩,面不改色道“不必担心,这岛上有一仙者,已经替你我疗了伤。”
他这么一说,昭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浑身一点都不疼,她惊讶道:“还真是。”
昭歌坐到他身旁,好奇道:“那他,可有跟你说什么?”
裴景玉如实将一切相告,最后划重点道:“我们能不能回去,玄机就在那石壁上。”
昭歌顺着裴景玉的视线,看向身后那刻满歪扭字体的石壁上。
她“咦”了一声,朝石壁走去。
一盏灯照亮石壁,叫昭歌看得更仔细些。
“可有什么发现?”
昭歌摸着下巴,“这好像,是狐族的特有符号。只不过这石壁上面的符号被拆解了,若是将其连起来······”
“我知道了,是破!”
昭歌猝不及防转身,差点和身后的裴景玉撞个满怀。
裴景玉眸色微闪后退一步,昭歌盯着他手中的油灯。
虽知裴景玉的锁物囊中装备齐全,只是没想到,他连油灯也带出来了,当真是·······会过日子。
裴景玉从她脸上读出调侃之意,薄唇微抿,坐回到火堆旁,他盯着上窜的火苗,喃声道:“破?”
这和出岛,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微动心神,险些压不住体内磅礴的寒症,听见靠近脚步声,他忙运气调整呼吸。
昭歌在他身旁坐下,眯了眯眼道:“裴景玉,出岛一事明日再想也不迟。但你的反噬之症,究竟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裴景玉将油灯放到一旁,轻描淡写道:“反复之症,不必挂怀。”
眼前人难得呛声,昭歌非但没有生气,还道:“也不知哪些人,一面嚷着要杀我,一面又拼死相救。裴景玉,你这人好生矛盾。于情于理,我关心下你的伤势,你怎么冷漠作甚?”
她又凑近了些,视线从裴景玉那双深邃的眼眸,扫到唇角,意味不明道:“不说话,你这是生气了?因为我识破了你的伪装,还是因为我亲了你?”
越说越不正经,他欲往后侧,偏偏后面是石壁。
他抬手虚虚挡住昭歌肩膀,裴景玉忍无可忍,“昭歌,你真是······”
昭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势握住他手腕,将妖力源源不断往里面输去。
她往后退了一些,嘴角微扬,“怎么害怕作甚?我虽是狐妖,却没有吃人的兴趣。只不过看你手凉,想替你暖暖。”
体内寒气被压下些,可心口的绞痛却越发明显。
断情绝欲,若是动情,反噬加重。
再加上他强行运行道术,反噬发作得更加频繁。
如今自己这条命,已经看不到什么活头了。
裴景玉放松下来,靠在石壁上,缓了一会儿,心口处疼痛淡去。
片刻之后,昭歌松开了手。
裴景玉这点小伎俩,脸白得跟什么似的,还说自己没事,哄鬼呢?
他现在如此处境,和自己多少也有关系。
【宿主,与海妖一战,就算不为救您,裴景玉恐怕也会逼得强用道术。】
昭歌:这不一样。若是不救我,他又何必如此狼狈。
“多谢。”
裴景玉想了想,补充道:“我并未生气。”
昭歌理了理衣袖,“我知道,故意逗你的。”
裴景玉:······
下一瞬,只见昭歌掐诀变出两壶酒,她将其中一壶递给裴景玉,道:“喝酒暖身,要不要来点?”
那坛酒隐隐溢出酒香,勾得人馋。
“不喝。”
昭歌没察觉他的反应奇怪,将酒收了回来,“正好,都是我的。”
眼下虽然出不去,但好过和海妖厮打一番,需得放松好好享受一下。
她以手托着下巴,活脱脱就是个慵懒狐狸状,“裴景玉,你长得真好看。”
高岭之花,更加夺目。
裴景玉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耳朵微红,“先前一口一个大人,如今来到这无人之境,倒是连名带姓。”
昭歌歪了歪头,似是认真思考了下裴景玉对自己的这番控诉。
她得寸进尺,道:“嗯,你说得对。这样确实显得生疏,那我叫你景玉?”
裴景玉:······我是这个意思?
四目相对,裴景玉发现昭歌眼神有些涣散。
他看向火堆旁空荡的酒壶,满脸黑线。
昭歌抬手,比了比他的脸道:“我似乎,很少看你笑。其实你笑起来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