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聚集文气而修炼，妖族聚集妖气而修炼，这些都是最为正常，合乎天道的自然行为，但渡命，却是反天道而为，逆天改命的逆乱行为，为天道所不容。


    渡命原本叫度命，创造度命这般逆天手段的人，乃是一个极其邪恶的上古文士。


    他用度命来度化他人的生命，强行嫁接在自己身上，如此往复，竟然存活了上千年之久，犯下滔天罪恶。


    若不是一代亚圣横空出世，将其消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遭受他的毒手。


    而后来，亚圣修改了度命的运转方法，使之逆转，无法再强行度化他人的生命力，而是变成了可以渡自己生命给予别人的治愈之法。


    但是，渡命终究是逆天手段，若是强行渡命，必遭天谴，而且渡多少生命力，自身就会损失多少生命力。


    是以，这一招渡命之术，被亚圣封印于孔圣文院的书阁密室之中，若非陆康平担任孔圣文院的院首，也无法接触到这一门逆天之法。


    而当陆康平再次提起这门逆天之法时，孔大儒心神震惊。


    陆康平居然为了救周文，甘愿遭受天谴反噬？


    这周文，真的值得一位顶级大儒做到这般地步吗？


    “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陆康平跟孔大儒是相识几十年的老朋友，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孔大儒摇了摇头：“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吧。”


    陆康平微微一笑，随后神色凝重的道：“老孔，人族跟妖族的战斗自从天地初开之后就从未停止过，其中各有胜负。”


    “但是不管如何，这种以千年为单位的消耗型的种族战斗，终究会有分出胜负的一天。”


    孔大儒若有所思的点头，正如陆康平所说，照此下去，人族和妖族，总有一天会出现胜负。


    不是人族灭，就是妖族亡。


    “妖族虽然有各大妖王盘踞，但是在战斗之时却能高度团结。”


    “而人族之中，各个国家各自为战，互相之间还不断攻伐掠夺，如此内耗下去，人族胜率越少，妖族胜率则越高！”陆康平继续担忧的说道。


    孔大儒点了点头，这一点不止是陆康平，相信大部分有格局的学子都能够看得出来，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制止，反而仍在继续内耗。


    陆康平坐在了床沿边，似乎忽然变得苍老万分，低沉的道：“近年来，相信你也能感受到，有着无数天骄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不只是我们大轩国，大宛、大良等大大小小的人族国家皆是如此。”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我预测，如果没有一个足以横断万古的天骄镇压人族，恐怕人族最终会陷入无限内耗之中……”


    “自取灭亡。”


    “或者沦为妖族的食物、奴隶？”


    孔大儒也坐了下来：“你看得很远，这些我也只是隐隐感知到。”


    “所以，周文便是你选中的人吗？”孔大儒看着脸色苍白，奄奄一息的周文道。


    陆康平摇了摇头：“不是我选中了他，而是历史趋势选择了他。”


    “他的天资，我相信无人可及，他出生在这个时代，便是一个运势。”


    孔大儒笑了：“他确实给了我们很多意外，记得他刚被送来的时候，也是这样躺着，没想到仅仅数个月，他就让我们，乃至整个皇城都震惊了。”


    “你也认可我的想法的，对吧？”陆康平像是个极度渴望获得认可的小孩一样盯着孔大儒。


    孔大儒摇头失笑：“老陆，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没见过你这番模样。”


    他想了想，笑着道：“就像是一个红了眼的赌徒一样孤注一掷，所以你开大还是开小？”


    “是吗？”陆康平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开大！”


    “好！”孔大儒坚定的道：“我陪你一起赌大。”


    陆康平一愣，看着笑容有些随意淡然的孔大儒，心中忽然有一股暖流流过。


    高山流水觅知音，知音难求。


    孔大儒是真正懂他的人。


    是他的知音。


    但是，孔大儒的下一句话却让陆康平愣住。


    “不过，我不赞成你用渡命之术。”


    陆康平道：“为何？”


    孔大儒笑道：“因为，我要跟你一起使用渡命之术，这样，我们各自只需渡给周文四分之一的生命力就足够了。”


    陆康平忽然感觉鼻头一酸，眼眶通红。


    他这一生，有这样一个知心的朋友，也算不枉此生了。


    孔大儒取笑道：“老陆，你不会哭了吧？这要是让你的学生们看到，不得笑掉大牙？”


    “滚滚滚！”陆康平笑骂，心里却是暖暖的。


    孔大儒正色道：“好了，救周文要紧，稍后再聊。”


    “恩！”陆康平点了点头，神色也变得正经起来。


    “你不懂渡命之术，接下来只需要跟随着我的引导进行就好了。”陆康平道，“你相信我吗？”


    孔大儒笑道：“这是多此一问。”


    他完全相信自己的朋友。


    陆康平开始着手准备渡命之术。


    他先是将周文从床上抱下来放在地上，随后用文气切在自己的手掌上，立即有着鲜血从手掌上流下。


    孔大儒也是依样画葫芦，用文气割裂了自己的手掌。


    两人的鲜血汇合在空中，随后围绕着周文画下一个血色圆圈血液开始流动，竟然诡异的以周文为中心，流出了一个类似于代表着火焰的纹路。


    “开始了。”


    陆康平喊了一声，随后运转起自己的文气来。


    他的嘴唇微动，有着意味不明的音节传出，他在念动上古的语言，十分晦涩难懂，玄奥异常，就连孔大儒都听不太懂。


    而随着陆康平的声音传出，那血色的圆圈忽然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动了起来，诡异的低语响起，好似是来自阴间的恶鬼一般。


    两道肉眼难以看见的身影从虚无之中出现，一黑一白，像极了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那两个虚影看着陆康平和孔大儒的身影，忽而甩出锁链，勾出了一股强大的生命力，注入了躺在地上的周文身上。


    那一刻，孔陆两位大儒的面容瞬间苍老了许多。


    而周文的气息渐渐的匀称，面色也红润起来。


    渡命之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