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五儿讲到被吊在船上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妆扮成她模样的替身,左维明连忙把她衣袖撩开,见手腕上确实没有伤痕,他这才放心下来。
姚映雪已经猜到是这么回事,因此也不惊讶,问道:“五儿,阮公子可有消息让你带来?”
至少他总要说清楚,以后双方该怎么联络,要不然他们辛辛苦苦取得联系岂不是白费了。
五儿点头道:“他让我告诉小姐,暗卫已经知道咱们决定要在金华驿集合,如今暗卫最精锐的番子都在金华驿方向上布置着,咱们若还是坚持去金华驿,肯定要掉进陷阱中。”
四人都点点头。
这点他们也早就料到了,只是当初相约进京的时候他们都还没什么斗争经验,没料到这一路会有这么多惊险,因此意气风发,把地点定在这个象征天下读书人荣耀的金华驿,如今既然已经约好,再想反悔也不容易了。
“阮公子有没有什么主意?”
姚映雪问道。
五儿道:“阮公子建议咱们不要走金华门,宁可多绕些路,去神京背面,找儒门大宗师求救,有他护送进京,没有人再敢阻拦。”
范阳和左维明立即将目光看向王九。
他三个虽然都是儒门修士,可左维明出身红山书院,乃儒门之旁支,范阳虽然是伯安儒,可并不核心,不像王九般属于伯安儒嫡脉,对儒门内部各种事务了解得最清楚。
王九见大家把目光看向自己,他摇摇头:“大宗师不会出手的,咱们甚至都进不了太学。”
姚映雪眉头微皱,说道:“为什么会这样,大宗师身为天下儒门魁首,本该匡扶正道,扶皇室以去奸臣,平日里忌惮朝天观势大,不好公然反对也就罢了,如今酆都城主进京,真武畏地府之势而不敢入京,再加上天下书生入京声讨,如此良机,大宗师正该挺身而出,为天下书生护道,如何反而爱惜羽毛,闭门不出呢,这岂是儒门魁首的风度?”
王九神色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我也不瞒你们,大宗师不能出手!”
“为什么?”
姚映雪道。
“大宗师驻世时间恐怕没有多久了。”
众人悚然一惊,只有五儿还有些懵懂。
见大家忽然沉默下来,五儿疑惑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姚映雪心思有些沉重,说道:“意思是大宗师随时都有可能去世,他在强撑着不死。”
“啊!”
五儿惊叫一声,说道:“好可怜的老人家。”
在她简单的心思中,死人总是不好的。
姚映雪苦笑道:“这可不只是大宗师个人的事情。”
“儒门,仙门和佛门之所以能保持平衡,就在于三教都有一品法身,无敌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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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法身和一品以下,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再强的一品下,面对一品法身,也没什么还手之力。”
姚映雪这一路很是长了些见识,这都是处境之艰难逼迫她如此,为了应付各种艰难局势,她不得不快速吸收各方面的知识,以至于在需要的时候能及时反应过来,因此这时候才能滔滔不绝讲起来。
“据我所知,”姚映雪道:“儒门前辈中还没有人有进入一品的希望,如果大宗师去世,儒门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品法身。”
“平衡彻底打破,没有人能料到会发生什么,所以大宗师只好尽量拖长驻世时间,镇住儒门的气脉,所以他才不能出手,一旦出手了,惹得真武大帝还击,无论结果如何,大宗师必定大大缩短驻世时间,留给儒门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原来如此。
五儿小脑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
这条路算是彻底堵死了。
众人心中都有些沉重。
大宗师既然指望不上,还能怎么办呢?
五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大家都在发愁,说道:“小姐,阮公子说了,要是大宗师指望不上,咱们可以去承光门。”
众人愣住了。
“承光门?”姚映雪问道:“为什么?”
承光门在神京西边,金华门则在神京南边,两个门之间隔着两个守卫神京的军营,到处都是巡逻的官兵,不可能从承光门穿到金华门。
总不能从承光门进京,然后穿过神京,再从金华门出去吧?
那简直是找死,若是他们敢偷偷摸摸进京,暗卫立马就能发觉,就算有陈元做内应也不行,暗卫又不只他一个千户。
五儿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阮公子只让我告诉小姐,并没说为什么。”
姚映雪皱起眉头思索起来,忽然她心中一动,想起什么来,蛾眉顿时舒展,欢喜道:“咱们去承光门!”
左维明,范阳和王九三个互相看了一眼,问道:“映雪姑娘知道阮东公子的安排了?”
姚映雪点点头,自信道:“放心,我知道了,不会有问题。”
如果说承光门比其他八门有什么特殊之处,那就只有一点。
承光门外有一座城隍庙。
城隍庙有一位最近掀动风云的真神。
姚映雪早就在推测陈元的身份,自从广阳府一战的消息传出,他就隐隐猜到,陈元必定与传说中的那位陈先生有关,而陈元也正好姓陈。
虽然她不敢说陈元就是陈先生,但二位肯定大有因缘。
一说起陈先生,目前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与阴司阎君的关系。
所以如今陈元让他们走承光门,姚映雪立即想到承光门外城隍庙中的酆都城主。
如果陈元真与陈先生有关,那么他们就有机会托庇在酆都城主羽翼之下,那时候就真的安全了。
范阳三人见姚映雪言之凿凿,也都安心下来,映雪姑娘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岔子。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吧,左相公与五儿一起,我与范公子和王公子一起,大家分开走,到山中相会。”
他们五个人一起走实在太惹眼了。
几人点点头,依照安排,各自下楼往城外走去。
登闻县衙。
“张大人什么时候出来,不是要监斩犯人吗?”
县令焦急地在正堂等着。
我哪知道,你怎么不自己去问他?
县丞心中不满,嘴上却说道:“大人不要着急,张大人日理万机,早上起得晚些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