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浮尘拍着地垫“呜呜呜——”的模仿音传来。


    走过去，今天刚到手的奥特曼坐在火车头上，被当作乘客玩耍。


    阿希把两个箱子的书按照年龄一本本放进主卧书架。


    收拾完，放好热水，对客厅里的浮尘喊，“洗澡准备准备睡了。明天要早起上学。”


    各位小鬼自觉离开，只有一位依依不舍离开。


    阿希淡淡看着，有些嫌弃。


    拉着恋恋不舍的浮尘进卫生间洗澡，“看好，自己学着洗澡。以后不能让爸爸洗了。”


    阿希在手心搓着泡沫。


    “啊呼——”浮尘鼓足劲吹掉，“额呵呵呵呵！”自个儿笑起来。


    阿希假装不高兴，“闭眼”。


    浮尘闭上眼睛。


    阿希抹上泡沫，从脸开始搓起。


    一瓶400ml的牛奶婴儿沐浴露，可以用两个月，从头洗到脚。再用霜擦一遍，包尿不湿的话还需要给屁屁拍点爽身粉。


    “啊——”浮尘坐在浴缸里尖叫起来，要自己玩水。


    阿希抬头，注意到排风口处小鬼的存在。


    这个小鬼一直喜欢注视他们。


    即使知道并无恶意，阿希也不喜欢这种被小鬼盯着的感觉。


    在浮尘看不到的角落，阿希给了个凶狠的眼神。


    小鬼受到惊吓，扭头就跑。


    低头再看浮尘，她在泡泡之下憋气，假装自己是只青蛙。


    阿希：“呱呱？”


    浮尘翻个身，飘在水面上，露出白肚皮，吐出一口水柱，回应一声，“呱。”


    “额呵呵呵呵。”浮尘自己又笑了。


    一天天乐呵呵的，自己就能逗乐自己。


    阿希笑着拉过人继续给人搓澡，确定搓干净后，换水，留她继续在水里玩。


    给浮尘泡好奶粉，丢给她边玩边喝。阿希去客厅收拾玩具。等收拾完，将人捞起来，帮忙穿衣服。


    又盯着刷完牙，将浮尘抱起来放在床上。拿出备好的书，“咱们睡前看点小故事。”


    浮尘盯着书籍上的“格林童话”四个大字，被阿希抱着听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某国皇后……对自己说……”


    “哦，我多么希望我有一个女儿，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像血一样红，头发黑得像乌木窗框”。


    “不久之后，皇后在冬季生下一个女孩，她皮肤纯白如雪，嘴唇赤红如血，头发乌黑柔顺。”


    “……”


    “啊——”浮尘打个大大的哈欠，在阿希怀里找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伴着阿希温柔的声音进入梦乡。


    窗外，树上，小鬼盯着屋内的场景。爬下树，回到自己的屋。


    楼房之间的夹道中，放着两个绿皮垃圾桶，每天这里都能堆成小山。垃圾山以垃圾桶为山峰，铸成了巍峨的气势，无人敢轻易靠近。


    小鬼扒拉着垃圾，到处翻找，找出被撕成两半的书。


    上面字很少，小鬼看不懂。


    小鬼翻翻翻，翻到了自己熟悉的“火车”模样，盯着旁边的字，歪着脑袋，眼睛大大地睁着，费力地瞧着：


    “火车从a站出发，每小时60km，2.5小时到达b站。问：火车行驶多长？”


    小鬼凑近了脑袋瞧，大眼睛睁着，屁股跟着离了地，几乎趴在书上。最后只读出：“啊哇哇……”


    看不懂。


    天光未亮。


    阿希抱着浮尘去到“金星幼儿园”。


    等到七点半，薛家辉看到已经在班里趴着睡觉的浮尘，心里感叹：来得真早。


    将点心交给儿子，“给姐姐送点，知道吗？”


    安安睁着亮亮的眼睛，乖巧地点点头。


    白天，小朋友们有自己玩乐的时间。玩滑滑梯、跷跷板、秋千还有踢球是大家喜欢的活动。


    幼儿园外，有人拿望远镜盯着园内，一个一个看着小朋友，直到视野中出现浮尘，注意聚焦在了浮尘身上。


    下午四点半。幼儿园陆续放学。


    阿希早早来到幼儿园，进入园内。


    “李先生，今天这么早啊？”廖老师笑着打招呼。


    阿希面无表情，直直走向浮尘。


    浮尘抬头，看着阿希。


    “浮尘，爸爸今天早早来接你了。”廖老师喊人。


    阿希伸手，抓着浮尘的手，径直往外走。


    浮尘被带了个趔趄，走了两步，忽然僵住。身子后仰，挣脱着手，“我不去！我不去！你不是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


    浮尘剧烈挣扎，想从对方手里拔出自己的手。


    然而手上力道坚固如铁。


    “啊？”廖老师看着阿希面容，与自己记忆里的李先生一模一样。


    前面的阿希忽然转身，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一字一顿地道，“浮尘，我是爸爸。”


    音色相似。


    音调却平淡如水。犹如机械。


    廖老师也听出变扭，但是人确实是人，没太当回事。指着阿希说道，“浮尘，这是爸爸，快跟爸爸回家。”


    阿希上前，双手如铁圈，箍住浮尘双手，将人抱走。


    “放开！放开！”浮尘挣扎，腿踢着对方的脚，然而丝毫不影响对方速度。


    对方径直向门外走。


    “诶！”廖老师追出去，“李先生！不是这么抱孩子的！”伸手刚碰上对方肩膀，竟被对方带得也是身体一个趔趄。


    “救命！救命！”浮尘大喊，“有人抢小孩啦！”


    人快到园门时，薛家辉进园，瞧见阿希，欣喜。“浮尘爸爸，今天这么早啊。”


    浮尘费力扭头，“叔叔救我！他不是我爸爸！”


    阿希仿佛未听见，径直走过，走出大门。


    “救我！”浮尘呼救。


    薛家辉疑惑之际，上前拉住人，“等一下！”


    阿希未听，脚速匀速，往西部走去。


    而世佳小区明明在东边。


    “爸爸。”安安抱着自己的书包跑出来。


    薛家辉回头，“你先回去，等会爸爸来接你。”说着追了上去。


    后面的廖老师也反应过来，叫保安，“快！有人抢孩子！有人抢孩子啦！”


    周围的家长闻言，有几个热心的男人立即表示帮忙，顺着老师的方向追了上去。


    而阿希也一改走速，改成了跑。


    薛家辉注意到一辆面包车，冲着后面的人喊，“快！他要上车！不要让他上那辆面包车！”


    旁边有个靠着自家摩托车吃烧饼的年轻小伙子闻言，二话不说，跨上摩托车，加大油门就往前冲了上去！


    竟然直接撞上那辆面包车！


    “轰隆”一声巨响。面包车左右晃荡一下，开启油门，跑了。


    而失去接应的“阿希”丢下浮尘，追着面包车而去，在拐弯处化作一张纸，随风而起，飘在了树上……


    跑过来的人们追到拐角，忽然失去了目标，左右看去，“人呢？跑这么快？”


    头顶上，一张大红脸的纸人趴在树干上，圆形笔墨的眼睛忽然眯成一条缝，嘴巴处的笔墨也跟着动了。


    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