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爱跟着那个小少爷,即使被冷漠的推开。
又并非一父,贵族小姐看不懂这热脸贴冷屁股的可笑亲情。
他尚且年幼,听不懂她的训斥。
即便每次亲近都只能得到小少爷面无表情的沉默,可他仍乐此不疲。
但冷血的怪物就是怪物,再纯粹的爱都感化不了他,他只会利用这份情感不择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残忍凉薄。
在她的知更鸟两岁那年,那个怪物将他带走,亲手推下了崖底。
在那个黑暗荆棘遍布的悬崖,她无法想象那个孩子的无助与恐惧。
她命令那个怪物过来,可他的眼神冷的她心颤。
那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感受到他骨子里的冷血。
对一切的漠视。
她相信她打下去的每一杖都在他身上和心底留下了无法泯灭的血痕,所以他会厌恶憎恨她。
但令人恐怖的是,他仍能对她保持平静和理智,甚至露出往日难见的微笑,礼貌而尊敬的称呼她母亲。
不可否认,这种理智冷血的性情是每个人心中最完美的继承人。
若他骨子里多点温度,若他不是她争夺权势的棋子,她觉得她会将一切赠予他,包括仅对于知更鸟的爱。
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他既然想继承索伦西,继承她的一切,那她自然不会让其中过得平坦。
她布下重重难关,就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
可他的表现,出色的让她都摇晃了心中抉择。
他身上有股狠劲,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他自己。
如此好的继承者,不培养一下倒是失了上帝垂怜。
但天有不测风云,世间亦然。
在培养他的第五年,她的知更鸟回来了。
被伯爵亲自送回来的。
当年她怒极失智,又有失子之痛的阴霾使她不愿多提及此事,种种因素彻底覆盖了事情的真相。
现今伯爵此举,倒是引起了她心底的怀疑。
她命人彻查当年之事,过程虽有些困难,但谎言冤情本就疑点重重,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
甚至,还发现了一个她从前未曾发觉的秘密。
伯爵有一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小情人。
原来他并非眼中只有索伦西和权利,而是早有心有所属,目中无她罢了。
这伯爵无趣恐怕只是因为不在意,真是可笑。
随着真相进程的推进,她也知晓了当年带走她的知更鸟的并非小少爷,而是伯爵。
伯爵以外出郊游的理由引小少爷入马车,父子二人从未亲近,此番邀请,小少爷定然不会拒绝。
可惜,小少爷眼中增进父子情谊的邀请,不过是一场局罢了。
从作为应对外界而诞下的棋子,注定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爱,有的只会是冷漠的利用与背叛。
她对他如此,伯爵对他亦如此。
伯爵的小情人想要她的知更鸟,所以伯爵便谋划了这出戏,抢走了他。
替罪羊便是小少爷。
小少爷恐怕也知道,若他抖落出他进入马车是因为伯爵,倘若贵族小姐并未发现其中端倪,届时等待他的不只是母亲的不喜,还有父亲的杀意。
在世人眼中出轨的是贵族小姐,所以她不能杀了索伦西唯一的继承人。
但伯爵不同,他即使杀了小少爷,世人也终会怀疑贵族小姐。
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终生为古堡殚精竭虑的伯爵会亲手杀死自己唯一的继承人,断了古堡的后路。
所以不推出伯爵,是当时小少爷最安全的抉择。
至于伯爵为何又亲自将那个孩子送回来,想来是小少爷要对他出手了,想要通过这个孩子让她钳制小少爷。
怜这伯爵还在那里道貌岸然的斥责小少爷的错误,不想她早已看透事情的真相。
贵族小姐目光冰冷慵懒的看着虚伪的一切,终是不耐的挥手,让伯爵下去。
这场戏,还是那么的无趣。
贵族小姐正想着选哪个良辰吉日送伯爵上路,但古堡教堂的一场大火,吞噬了一切。
她所查到的便是伯爵那天受他小情人的邀约,赴教堂时,他的小情人亲手杀死了他。
至于那场火,是谁放的她不想知道,那位他的小情人有没有死,她也不关心了。
至此,尘埃落定。
可惜权利的诱惑并非常人所能抵挡,包括她浪漫自由的艺术家。
他爱她,但现在他更爱权势,所以他现在要杀死她。
她所求不过全心全意爱她罢了。
只需要爱她,她能给予他一切。
可惜除了她的知更鸟,没有人能做到。
她借伊特之手除掉了小少爷,又以杀害古堡继承人的名义,处死了伊特。
没人真心爱她,既然如此,她便做自己的女王。
无需忠心的骑士,更不用夺她光芒的帝王。
从此,她就是索伦西的主人,古堡的太阳。】
竹厌看完故事线,带着嘲意的勾了勾唇,声线散漫冷漠,“浮于表面,可笑。”
竹厌是这场故事里的小少爷,既然他还活着,那事情的真相便不会是故事所述的那样。
想必魏渊也发现了端倪,所以才选用这个故事,让其他人推理出青临之人未曾设想的可能。
岁泠抬眸看他,“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尚且不知。”朦胧的烛光在青年眼底跳跃,温柔依旧,“但我不可能如故事般那么…蠢。”
竹厌的停顿片刻,才温润的说出那个蠢字,青灰色的眸底神色不明,像是对自以为是的猎物的讥讽,暗含轻嘲。
魏渊的视线仍落在岁泠这边,宛如在看一堆死物,冷漠的没有波澜起伏。
竹厌抬头,病态而温润的笑意弥漫,他与魏渊对视。
在世人眼中他死亡的那一年,这位小知更鸟年仅七岁。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弟弟,倒是成长颇多啊。
魏渊看到竹厌眼底的笑意,忍不住皱了皱眉,将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这种气息,有种熟悉感。
魏渊在脑海里搜索一阵,最终想到了稚时青临的管家。
他的笑容和祈身边的那个人很像,温柔又冷漠,完美而优雅。
母亲给予他无上的权利,可他并不识好歹,拒绝了一切,最终离开了青临,没人知晓他最终去了哪里。
母亲也曾说过,凭借那个人的手段,即使有人想查,也查不到他。
魏渊收回放空的思绪,将视线又落到竹厌身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目光。
眼前这人尚且年轻,和那个人的年龄对不上。
难得见到与那个人这般相像的气质,但和祈混在一切,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