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泠带着墨棠来到人魔之界的时候,打算下午再来的郁以已经又到了。
瞥见来人,郁以依靠在繁杂花纹的马车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声音冰冷而讽刺。
“求和就是这种态度?”
岁泠打了个哈欠,情绪很淡,慢条斯理的抬头,身上带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没说话。
来得人就只有岁泠和墨棠,少女不说话,墨棠就更不会开口了。
郁以半响没得到回答,看向淡漠的两人,被气笑了,意味不明的直起身,低垂的眉眼带着浓浓嘲意。
“行,有个性。”
郁以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盯着依旧没有反应的两人,手中魔气渐起,冷笑一声,却又无可奈何的散去,带着怒气上马车。
一个他动不得,另一个他不舍得动。
还真请了两个祖宗呗。
“上车。”
马车足够宽敞,容纳三人完全没问题,岁泠拉着墨棠的手,准备踏上马车。
“我要你上车,你还想把他带上来?”
郁以坐在主位,看见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暴戾的气息瞬间弥漫。
抬腕想掐住岁泠修长脆弱的脖颈,却被墨棠伸手拦在。
少年的眼底干净清明,却如寒冰乍现,薄凉一片。
郁以彻底被激怒,危险阴森的魔气交织环绕,吞噬着墨棠白皙的指尖,“找死?”
墨棠也不甘示弱,淡然的抬眸,手中翻涌的魔力抵抗着郁以的攻击,一时间竟有些势均力敌。
跟随而来的守卫欲哭无泪,站在外面瑟瑟发抖,强烈的能力波动使得他们顾不上自己,御气拼命保护马车。
马车要塌了啊喂!
陛下你收着点,塌了我们都得没命的啊!
兄弟你给点劲,你那块位置裂缝都要出来了,要是塌了,别说你死,我们的九族都得没。
郁以面具下的面容被气的有些扭曲,颤抖着双手收回魔气,冷声斥吼,“滚下去。”
伤了本体,那和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没区别了。
亏本买卖,郁以向来不会做。
岁泠看着郁以收手的动作,眼底暗光闪过,冷淡的下车。
不上就不上,她还不稀罕呢。
岁泠坐在墨棠的剑上,低眸看了一眼地上慢悠悠行驶的马车,勾唇。
“他好像不敢伤你。”
墨棠御剑飞行,正注意着方向,听到岁泠的话,神情未变,“可能我跟他有点关系吧。”
岁泠闻言,没再开口,唇角笑容古怪。
墨棠将御剑的速度放得很慢,但还是比马车先到魔宫,岁泠靠着宫墙上,无所事事的摆弄着少年骨节分明的手。
“陛下到了,快开门快开门。”
马车从远处行驶而来,还没走近,刚刚不理岁泠的守卫宛如见到鬼一样,声音发抖,动作慌乱的招呼着其他人赶紧开门。
郁以挑起帘子看了一眼宫门旁边的两人,冷哼着松手,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岁泠也不在意,慢吞吞的跟在马车后面,走进魔宫。
守卫刚想动手拦住两人,跟随着郁以的侍卫拼命摇头,向他们使了个眼色。
这两位魔尊看起来挺重视的,不能拦啊。
守卫秒懂,再次无视两人,赶忙若无其事的站直,行礼,“恭迎陛下。”
岁泠进了宫殿以后就不再那么自由,半路忽然从树上冒出一个婢女,看起来是郁以的手笔。
“承陛下之命,两位请跟我来。”
婢女面容冷漠,眼底并没有太尊敬,但好歹也没轻视。
话毕,直接转身就走,也没在意岁泠和墨棠是否跟了上来。
总归现在还算个人质,岁泠没有惹事的心,步伐散漫的跟在婢女身后。
到达目的地,婢女看着他们进去,也没交代什么,直接伸手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然后又重新跳回树上,充当郁以监视人质的眼睛。
岁泠显然不在意有没有自由,环视一周看看屋内的环境。
房间里就一个柜子一个桌子两张床,岁泠用指腹蹭了一下桌子,并没有灰尘,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地上也擦拭的很亮。
虽然不是很精美,但胜在收拾的足够干净。
岁泠欣然接受了这个环境,往床上一躺,舒适的闭眼。
有地方给她躺,关一辈子都没事。
墨棠伸手推了一下门,门被上锁而且注入了灵力,蛮力似乎并不能打开。
“别琢磨了,人家的地盘,关一下就关一下吧。”
岁泠脸埋在被子里闷闷出声,浑身上下透着股慵懒丧气劲。
“嗯。”墨棠走到岁泠身边,抬头看了看没有上锁的窗户,保持沉默。
郁以的目的好像并不是为了关着岁泠和墨棠,上午开着门,下午也开着门,也不来看看他们,只不过一日三餐倒是都送了。
一连几天,岁泠都一天到晚呆在房间里,但很显然,墨棠和半耐不住这样的寂寞。
“去御花园看看嘛。”
“窝也想去!”
看着一大一小,岁泠头疼的皱眉。
“到时候到了戌时它又要锁门,窝想出去转转嘛。”
半夏蹬着小腿,表情可爱,亮晶晶的瞅着岁泠。
岁泠手臂撑在桌上,支着脸,偏头调笑道:“关了门,窗户不还开着吗?”
“泠大人!”半夏委屈的撇起嘴,从椅子上跳下来,双手凶萌的叉腰,语气带着淡淡的恼意,“窝怎么能翻窗呢?再说了,我想跟泠大人一起去。”
岁泠弯眸笑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拉起墨棠的手直起身,“行了,去御花园吧,陪你们去看看。”
“太好了!”半夏一改之前的颓靡,欢呼起来。
御花园的位置还是没变,岁泠脑海里还有魔宫的地图,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路。
半夏坐在荆棘藤上,欢脱的跟在岁泠旁边,临近御花园,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半夏的脸瞬间跨下,笑容消失,低低吐槽,“晦气。”
郁以:“……”不瞒你说,我能听得见。
郁以靠在凉亭的软榻上,半阖着眼,脸上依旧带着面具,面具上还盖着本奏折。
他依旧穿着黑色的玄袍,只不过暗金凤纹从腰间移到了衣摆处,衣袍层层叠叠,繁重的拖在地上。
花香肆意,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御花园里的所有花都在开放,环绕着风骚的男人。
他拿起奏折,远远瞅了一眼来者,面容嘲讽,缓缓一声冷笑在空中响起。
他坐起身,慵懒的眼神落到半夏身上,感受着她身上的气息,良久,缓缓勾唇,但看不出笑意。
“你叫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