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徐澄走到泥泞的湖泊旁边。


    周围迷雾缭绕，能见度不到百米，阴森至极，但战友们的脚步让她感到安心。


    “果然这里很麻烦。”加布丽艾拉检查湖泊，看到巨大的管道从湖边一直通往湖心，尽头有艘半沉没的穿梭机，它涂着军绿色装饰，像是北方军工企业留下的重要遗产。


    “呱呱。”徐澄看到那艘穿梭机，眼前一亮。


    它看起来就像巡天者本身一样精贵，应该能找到合适的材料和部件，用来修复她的穿梭机。


    “那个就是吗？”加布丽艾拉了望。


    “呱，呱。”徐澄点头。加布丽艾拉看起来很年轻，好像岁月无法损害她漂亮的外貌，让徐澄很吃惊。


    加布丽艾拉少校检查了一下这个巨型管道，向身边的人一点头：“我爬上去。”


    她从背包里亲自拿出一条缆绳，将它固定在管道上，随后登上管道，将它缠绕在自己腰上，当做安全绳。


    这样即便她摔进湖里，也能用这条绳子回到金属管道顶端。


    “小心啊！少校！”


    “少校，让我去吧！”


    “慢一点！”士兵们紧张喊道。


    “啧……湖里有什么东西……”莲华仔细观察。


    加布丽艾拉深吸一口气，转头对徐澄和泡泡点点头，随后大胆地走上管道，就像走一条湿滑的金属独木桥一样。


    她一步步朝尽头的那台穿梭机走去，腰上绳索一端绑在管道上，绳子很长，足够她走到穿梭机那里。


    “呱呀！”徐澄为她鼓劲。


    “我离大家远一点……”沙华哭着找了个地方蹲下，不让自己的霉运感染别人。


    加布丽艾拉往前走，管道在她的脚下颤抖，发出阵阵金属震荡的尖叫。


    生锈的大型水管随时可能震动，将她摔进湖中。她尽可能不去想禁区的一个大湖里可能有什么。


    湖泊中忽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涟漪，她转头，看到自己离一个噩梦般的怪兽只有几步之遥。


    ——它是蛇形的，有着闪亮的黑色鳞片和空洞的白色眼睛，一排排参差不齐的牙齿排列在它的血盆大口中，准备将加布丽艾拉撕碎。


    “少校！小心！”


    “少校啊！”


    “射击！”岸上的士兵们立刻朝怪物开枪。


    砰！


    它迅勐地撞了一下管道，加布丽艾拉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紧接着就摔进水中。


    落水！


    “少校！”


    “加布丽艾拉少校！”他们大喊起来。


    水中迅速泛起泡沫，剧烈的响动不绝于耳。


    加布丽艾拉摔进水中，她睁开眼睛，看到水里有两头水栖魔怪，其中一头就是将自己撞下来的罪魁祸首，另一头的体型还要更大，身体病态地扭曲。


    “吼——”水栖魔怪朝加布丽艾拉游去。


    她抬起手，一股风压般的力量分开水波，将它肿胀的身体完全显露在她面前。


    紧接着，加布丽艾拉向前游去，抄出腰间的刀，无情地噼开水栖魔怪，割开它的腹部，放它的血，让它迅速瘫痪！污血在水中迅速蔓延，它痛苦地翻滚，承受流血带来的煎熬，沉到湖底死绝。


    另一头更大的水栖魔怪向着加布丽艾拉冲来，她再度释放魔力，这次是让气流将它托向空中！


    怪物的身体悬上湖中三米，士兵们齐齐朝它射击，无情地倾泻弹药，大量子弹穿过它膨胀、强壮的白色血肉，几乎将它的大部分身体打成肉沫和血雾！


    随后，加布丽艾拉轻盈地将自己举起，跳回到管道上，虽然湿透了，但仍然显得沉着，显得优雅自信。


    立毙二兽！


    “什么——那是什么——”莲华看呆了。


    “是‘魔女’啊。”冥宫巧说，“这位加布丽艾拉少校原来是个魔女！”


    徐澄看得都有些出神。


    在塞瓦堡这样的氛围里，大家好像都是平等的、都是一类人，导致她从没想过加布丽艾拉会是一个魔女。按理说魔女应该被特殊对待或是怎么的，但她就像社会的普通一人。


    难怪她会这么年轻、漂亮，就像所有青春永驻的魔女一样。而她的魔力是什么？操纵空气吗？她看到加布丽艾拉不仅能推开水纹，还能将怪物举起。


    加布丽艾拉从容至极，走到管道尽头，取出备用的绳索，将它固定在穿梭机上，紧接着便将它慢慢往岸上拖去。


    她用自己的魔力驱动气流，沉重的穿梭机也慢慢移动起来，最终来到岸边。


    “看啊——它来了！”


    “我们把它切开！”士兵们努力地将穿梭机的入口打开。


    徐澄仔细观察这艘穿梭机，虽然外壳已经被腐蚀了，但内部结构还是完好的，士兵们钻进去仔细搜索，将修复巡天者所需要的零件统统拆下来，他们还找到了一些食品跟药物，似乎战前有人想通过这艘穿梭机逃走，但失败了，让它留在这机场，并最终随岁月被淹没。


    “注意四周，清点人数，不能让战友被怪物悄无声息地拖走，也不许我们的战友被伪人给替换了。”加布丽艾拉利落地安排下去，让她手下的部队始终保持完整和纪律性。


    “哗……”徐澄敬重非凡，了不起的魔女。


    还来不及为加布丽艾拉的胜利高兴，她就听到奇怪的吼声从迷雾中响起，巨兽践踏地面的动静极为响亮，边缘的士兵们迅速退回，沿着湖岸构建防御阵地，示意危险来临。


    转瞬间，更多怪物从迷雾中冲来，诸般身影涌现，徐澄能清晰听到从迷雾中传来各式尖啸，好似一个活生生的噩梦。


    “来了多少？”莲华皱紧眉头。一波又一波的怪物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太多啦！”徐澄试图去数，但数不过来，只能看到无数猩红嗜血的眼睛穿过迷雾飞速靠近。


    “——星辉怪兽！狠狠地打，都是些尸体和野兽缝合出来的怪物，不要吝惜子弹！”加布丽艾拉大声下令。


    穿梭机里的士兵们拼命地用气焊拆卸面板，在随军工程师的指导下正确地拿出所需的零件，他们动作激烈，不惜割伤自己也要将小信使们所需的物资找到。他们在外面的战友则已经开始射击，竭力抵挡星辉怪兽。


    枪火刺破薄雾，照亮怪兽们噩梦般的形体，徐澄也拼命射击，她能看到扭曲的肉和乳白的眼睛，怪物们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非自然的嚎叫。


    塞瓦堡的坦克变成了最关键的掩体和火力点，它冲一头大型怪兽开炮，125毫米口径火炮轰隆作响，在它靠近之前就击穿了它的腹部，炸出一地鲜艳而闪耀的彩色血肉。


    此时，所有人都在拼命，放眼四望，没有一处没有怪物的身影，徐澄一边开枪一边释放斥绝之力，努力将最大的怪物们挡在外面，它们用爪子勐击徐澄制造的墙壁，无论如何不得通过。她耳边枪声冬冬，几乎要把徐澄弄聋了。


    一头敏捷而瘦长的怪物像螳螂一样闯越过来，手上镰刀般的白色肢体勐力挥了一下，两个士兵就被贯穿胸膛，它的利爪血淋淋地从他们的后背爆出。螳螂怪再挥一下爪刀，他们了无生气的尸体便滚向地面。


    “去死！”莲华离得最近，她在自己的小刀上抹了莲华之毒，用力投向螳螂怪。


    它的身体被小刀刺中，刚开始，它发出刺耳的尖叫，转头来攻击莲华，她拼命开枪，一边后退，吓得心脏怦怦跳，螳螂怪勐扑不断，速度极快。


    “呜呜……你不许杀我妹妹！”沙华哭着朝螳螂怪释放魔力。


    紧接着，螳螂怪就因脚下踩到极度湿滑的土地而跌倒，而身上的毒素也开始爆发，莲华下的毒格外剧烈，使它很快肌肉僵硬，竟是死了！


    “快用你的魔力！你这没用的废物！”莲华躲过一劫，冲沙华大喊。


    敌人似乎永无止境，沙华调动所有魔力，冲到战场边缘。


    “惨——”沙华哀鸣，朝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星辉怪物们释放魔力。


    紧接着，极端可怕的厄运在怪兽们身上扩散。


    士兵们惊异地发现他们的枪法忽然神准，或说怪物们正不幸地撞上子弹！


    他们对弹药的利用率陡然间达到最高，怪物们会撞上每一发黄铜子弹、每一枚能量束，偏偏还都是其要害，令它们瞬间就倒毙了，既惨烈又不幸。


    加布丽艾拉又惊喜又忧虑，惊喜于魔力的强大，忧虑于弹药的消耗。


    “找齐了没有！”她转头看。


    “找齐了！”士兵们抱着大量零件，从穿梭机里钻出来，他们飞快列队，赶紧返回塞瓦堡。


    回去的路上艰苦而辛劳，四周全是迷雾和杀戮，士兵们不停朝迷雾中出现的每个身影放枪，抱成一团，他们可以听到落单的战友忽然消失并发出凄厉的哀嚎，但他们无计可施，迷雾广博，而他们的勇气和弹药都有极限。


    沙华飞快地往前走，当先回到塞瓦堡，留守的士兵们在旧碉堡的墙头上冲她和幸存的士兵们欢呼。紧接着是她身后开道的坦克，以及装甲车、摩托车，缺乏弹药的士兵们，徐澄和泡泡她们，然后是殿后的加布丽艾拉少校以及她手下的精锐近卫。


    “我们有30个战友永远没能回来。”加布丽艾拉少校看了看四周，精确地算清数字，“我们就先不回去了，我们要检查一下彼此，一旦有一个‘伪人’混入塞瓦堡，明天这个城市就会毁于一旦。”


    “伪人？”徐澄问。


    “就是看起来是我们的朋友，实际上却不是我们朋友的人，是怪物们假扮的，很难分辨，一定要看他们的脸和眼睛……如果未来你看到另一个和你朋友很像的人，千万要小心，两个人之间只有一个是真的。我们原先有个哨兵被杀死并替换，潜藏回塞瓦堡，然后……很多人被杀和替换了，即便今天我也不敢说塞瓦堡里是不是每个都是真人。”加布丽艾拉说。


    “呱呀……”徐澄害怕极了。


    “把这个带给叶夫多基亚机械师吧！这样你们就可以离开了！”一名士兵将找到的高级零件以及重要备件交给徐澄她们。


    这些零件包括量子动力晶体、曲速驱动装置、滤波电容器、微聚变电机和大量电子线圈，它们统统装进大金属箱，足以将巡天者修复。


    冥宫巧亲自将它们打包并扛起，返回塞瓦堡的机械厂。


    材料抵达后，修复工作并随之重启。


    在塞瓦堡的维修车间，叶夫多基亚和她的班组连夜工作，将其他战友用命换回的材料装上巡天者，修好它的引擎，令它的马力和稳定性甚至比之前还好，又填满燃料，足以一路航到泰西洲。


    徐澄她们好好休息，第二天早上回来，进入维修车间，徐澄感觉就像奇迹发生，巡天者的外观完好无损，被打碎的地方重新修好，喷了漆，就像崭新出厂一样。


    “你们可以走了，小信使。”叶夫多基亚机械师擦了擦汗，对徐澄比了一个大拇指，“——高高地飞起来吧。”


    “呱！”徐澄向她敬礼，发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