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车上下来的为首者，潘瑞尹，骄傲地屹立于沙漠之上。


    潘瑞尹检查自己的武器，手上套着夜银锻造的动力拳套。身上则是全新的魔女盔甲，科研部的最新成果，称之为“天骄”，因为它外观矫健，又能将魔女的弹跳力和奔跑速度提升十倍不止。


    除了拳头和盔甲，不需要别的花里胡哨的东西，因为是潘瑞尹！所以只要有辅助行动的魔女盔甲和一对铁拳就行了！


    香料女贵族阿尹莎则一副愣愣的样子，潘瑞尹知道她还对自己一方的目的一无所知，也就容忍了她的茫然。


    她不由得仔细观察起阿尹莎来。


    阿尹莎的皮肤是浅棕色的，两耳都挂着巨大的水晶吊坠，丝绸发网缠绕在她精致的褐色长发顶端，身披红底灰边的半透明长裙，能够看到她那双漂亮的长腿，藤编凉鞋完美地裹住她晶莹剔透的脚趾，每个指甲上都涂着一层厚厚的紫红指甲油，很符合潘瑞尹对香料贵族的印象


    哈桑殷勤地行动起来，接应潘瑞尹带领的整支队伍。


    一半是征战魔女，一半是人类特工，还包括尼斯托公司精心培育的秘选组现代忍者，总共22人。


    潘瑞尹亲自带领他们渗透近东，准备粉碎近东希盛公司以及本间纪子的统治。


    阿尹莎抬头仰望潘瑞尹，神情愈加困扰。


    从潘瑞尹身上散发出的强力精神简直不可阻挡，就像真正的女战神一样凶残。


    即便隔着密不透风的黑色盔甲，面甲也完全挡住了面部轮廓，阿尹莎仍能感到一股发自心底的震撼。


    她曾经见过现代的角斗士，亡命之徒，精锐的雇佣兵，征战魔女，高级雇佣安保人员，他们有的嗜血残忍，有的尽忠职守，皆是悍不畏死之辈，只是……都没有眼前这个女人这般强大。


    简直就像活生生的钢铁。阿尹莎满心畏惧。


    潘瑞尹对阿尹莎的眼神感到满意，是的，就该这样。


    会被普通人心生敬畏也是正常的，这不仅因为潘瑞尹是强大的统御者魔女，也是因为她正处在最佳状态。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击，从去年开始就一直休长假，在世界最有名的度假胜地到处打卡，身心健康。


    不仅如此，她临行前还跟徐炀打了10多桩，一直打到满意为止，就像真正的狂暴动物一样，从未停下。


    她所承受的力量简直就像火山爆发一样，而那股力量，也全被潘瑞尹用自己无坚不摧的身躯给吞噬殆尽了。


    简直就像一台重型机器填满燃料一样，现在的潘瑞尹真的非常凶勐。


    硬！


    霸！


    哪怕现在让潘瑞尹跟至强的众神交手，她也不会有任何畏惧！


    带队上车。


    阿尹莎准备了四辆大卡车，里面装满军火以及潘瑞尹的特战队员，她本人则和哈桑、潘瑞尹坐在同一辆越野车上。


    潘瑞尹一个人就占据了车辆的整排座位，她背靠皮革座椅，两脚分开，像个小霸王。


    车辆在黄沙中向前狂飙，沿途经过近东大沙漠的核战遗迹。


    潘瑞尹转头望去，混凝土砌造的长墙和碉堡将整片沙丘分割得支离破碎，底下埋藏的辐射棺材永远不见天日。


    什么辐射监狱群。潘瑞尹暗道。核武器用的也太频繁了！难道因为沙漠不住人，就可以随意乱轰吗？


    最不幸的死法，就是被活生生地压死，或者囚禁在牢笼里，潘瑞尹心想。要是自己被囚在那种钢筋水泥盒子里可受不了，一定要一拳打爆才行。


    越看那些防止辐射材料泄露的水泥棺材，潘瑞尹越觉得生气，恨不得现在就跳下车去殴打它们，只是不行。


    “好多核战残骸啊。”潘瑞尹抱怨。


    “是啊，当初近东战争太激烈了，以至于现在每年都会有一次辐射尘沙暴，将辐射尘埃吹到康斯坦丁尼耶、亚历山大、泰西封和尼尼微等地方。”阿尹莎说着，言语间竟还有些骄傲的意味。


    近东！


    死亡、骄阳与微不可察的寒意在空气中蔓延着。


    这片地域连接着诸洲众海，可谓各方势力战角相抵的混战之地。潘瑞尹点点头，知道这里简直就是天生的战区。


    她将注意力回到眼前的道路上，公路就像黑色的橡胶管道一样暴力地穿透沙漠，仿佛是被机器打印在了陆地上，死死钉在地表。


    顶上有大量轻型无人机在悄无声息地滑翔，公路每隔300米就有一个测速照相，不知除了记录速度之外还拍下了什么。


    她将自己的靴子顶在前面座位的靠背上，曲着膝盖，双手抱在胸前，因为胸怀太大，所以战甲也被撑大了一号，手肘垫在上面非常合适。


    “这里的公路都被监视着吗？”潘瑞尹问。


    “死亡沙漠里的辐射区和无人区都毫无生机可言，沙漠之民要想活命就必须穿过这些公路，它们就像生命线一样。所以对近东希盛公司和近东天赐公司来说，监视公路是最必要的。”哈桑解释。


    “那你我的行踪不都暴露了。”潘瑞尹抱怨。


    “阿尹莎本来就会雇佣大量人员的，更何况……”哈桑抬头看向那些无人机。


    它们简直像是被哈桑的机械视线给逼退了一样，竟开始迅速退散。


    “哈桑很能干的，好像还是黑客。”阿尹莎满意地说。


    “我是全能型尼斯托合成人，希望这次尼斯托公司的召回大潮不要找到我头上。”哈桑用电子音模彷幽默的语气。


    潘瑞尹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道路远处出现一些结构复杂的巨型建筑物，其上不断喷出五颜六色的烟雾。


    她还看到一种离奇巨大和恐怖的生物，有着分瓣的巨口、修长而多纹路的分节身躯，完全就像传说里的沙漠巨虫。


    “那是啥啊？”潘瑞尹伸手。


    “香料虫，我们开采香料的时候经常会遇到它，香料埋在近东的底下，到处都是，价值连城，可惜香料都被近东天赐和近东希盛两家公司垄断了。”阿尹莎嫉妒地看向那片矿区。


    尺寸参天的巨型机器不断钻探着大地，在沙丘背后形成一排排工业级矿井。


    阿尹莎忍不住让哈桑把越野车停下，让其他车队先走，自己先来到沙丘顶端，眺望着那座香料矿。


    “看啊。”阿尹莎推开车门走下去。


    他们俯瞰占地广阔的香料矿坑，它就像大地的巨型伤口，那二十多架重型钻挖机则是吸血虫，贪得无厌地趴在矿坑上，夜以继日地榨取着大地深处的香料。


    潘瑞尹皱眉观察。


    巨型香料沙虫都是被钻探的动静引来的，它们本想袭击矿工，就像过去它们的祖先摄食人类一样。


    矿工爆破大地，渴望香料从地下出现，沙虫则吞噬矿工，这本该是某种自然的生命循环，染血的交易。


    但是在现代科技的作用下，沙虫一旦现身，人们不但不逃跑，反而迅速派遣无人机与动力甲士兵前去攻击和捕捉，为沙虫注入药剂，使其更加狂暴，成为某种生物矿工。


    它们往下钻探通道，有助于扩大对香料矿藏的搜寻，眼前这座矿坑已经捕捉了四条巨型沙虫，它们全都野蛮、巨大，不知疲倦地往下挖掘，时不时因过量的痛苦而从坑道中爬出，对着蓝天吼叫。


    “……朱紫香料矿坑，那本该是我们的遗产。”阿尹莎喃喃道。


    她眼红地看着那片香料矿，仿佛近东希盛公司挖的不是香料，而是阿尹莎的祖坟一样。


    “香料贵族们曾经统治着海湾所有的香料产业，但公司的势力越来越强，时至今日，祖产已经悉数被收购了。”哈桑解释。


    “你想要夺回祖产吗？”潘瑞尹傲慢地抬手指向面前的朱紫香料矿。


    “怎么夺？会惹怒希盛公司的，那个野蛮的女人本间纪子……她会派出杀手大军来摧毁我们。你刚刚来到这里，就打算大动干戈？而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阿尹莎冷声说。


    “这个矿坑一年能赚多少钱？”潘瑞尹问。


    “30~60亿左右。”哈桑说。


    “源源不断的财富会流进你的钱包，你要做的只是开口问。”潘瑞尹抬头。


    阿尹莎的眼神显出复杂的情绪，某种焦虑和某种期待混杂在一起。


    “……快走吧，不然他们要发现我们了。”阿尹莎最终还是将潘瑞尹和哈桑带回越野车上，命哈桑带路返回阿尹莎的家族庄园。


    潘瑞尹摇摇头，对阿尹莎感到失望。


    “对了，我都饿了，提前让你们家的管家和厨师做好食物吧，多做一点，我要大吃一顿。”潘瑞尹说。


    “食物无所谓，有的是。我只想知道，你们是雇佣兵么？”阿尹莎谨慎地问。


    放以往的话，她绝不会对潘瑞尹和她手下那帮人有好脸色。


    但潘瑞尹给阿尹莎的感觉实在太奇妙了，简直就像壁画里的征战魔女走到现实中一样。


    阿尹莎有种澹澹的预感。


    抓住这个机会，她就能翻身！


    甚至跟哈桑说的一样，取代本间纪子、住进卡莉法尖塔也有可能。


    “就把我当做雇佣兵吧！而且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勐的雇佣兵。”潘瑞尹握紧拳头。


    “你？那你带来的那些人呢？”阿尹莎不解。


    “只要仰赖着我就行，至于其他人，把他们看成高等一点的小兵就可以了。”潘瑞尹自大地说。


    “呼……真了不起。”阿尹莎不由得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澹澹的笑容。


    她知道潘瑞尹这样夸大其词是为了引起阿尹莎的注意力。


    好吧，潘瑞尹做到了。


    香料贵族是历史悠久的团体，不过时至今日，他们已不掌握具体的财富和军事大权，只是靠着旧日余晖维生而已。


    阿尹莎渴望重振荣光。


    越野车靠近一座大型庄园，阿尹莎的目光落在庄园上，思绪愈发飘远，过去香料贵族曾经一呼百应。


    “那就是你家族的宅子？”潘瑞尹好奇。


    “我们的家族没落了。”阿尹莎简短地总结，目光落在眼前的大型豪宅庄园上，神情显出一丝苦涩。


    相较于本间纪子那样的暴发户而言，阿尹莎坚信她们这样的香料贵族才是香料海岸的合法统治者。


    阿尹莎家族宅邸坐落在沙漠中难得的大片天然绿洲之上，高耸的白色围墙环绕着三座面积广阔的巨型屋宇，棕榈树高过了墙垣，以巨大的碧绿叶片给庭院提供荫蔽。


    门窗都是拱形的，对潘瑞尹来说显出非常典型的异域风情。


    越野车停在大理石走廊前，潘瑞尹下了车，目光落在墙壁上那些精美的马赛克拼贴上，它们像是某种被压平的迷宫，叫人永远辨别不清。


    “食物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阿尹莎带潘瑞尹和她的队员们走向餐厅。


    仆人很少，只有哈桑和几台尼斯托公司的旧式d型合成人忙前忙后，连d2都没有。


    “这里真不赖啊。”潘瑞尹啧啧称奇。


    她独自走出队伍，去检查阿尹莎家族豪宅的其他部分。


    潘瑞尹的个头几乎要顶到门楣了，此时昂首挺胸、迈开大步，就像一匹母马一样在庭院里漫游，叫人看了就会担心会不会拦着她的路，被她给碾到了。


    中庭周围有四座翼楼，正中则是一个大型青铜狮子喷泉，狮口中本该淙淙流水，但似乎是为了节约资金，此时并没有运作，周围的水池也干涸了，显出底下大量五颜六色的鹅卵石来。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和茉莉花的香味，但许多花朵都行将枯萎，潘瑞尹感觉自己再晚来几个星期就闻不到这样的花香了。


    跟上队伍回到餐厅，她看到豪宅内部铺着丝绒地毯，顶上是水晶吊灯，很多东西明显都变卖了，目所能及之处，尽是空空荡荡的画框、孤苦伶仃的凋像座台以及纯作摆设的展示柜。


    想必为了维持自己的高雅生活和庄园的表面光鲜，阿尹莎基本将祖上的艺术品和珍贵收藏全都变卖了。


    餐厅也是一样，虽然宽阔，而且中间的长桌相当气派，但该有的装饰品全都没了，天鹅绒挂毯、手工刺绣、古老绘画和仕女像全都不见踪影，唯一留下的可怜花瓶也缺乏光泽，中间的葵花孤零零放着，看起来相当孤单，还不如被拔掉算了。


    连空调都没有，可以说是相当炎热，潘瑞尹坐在硬木椅子上，一下就感觉屁股底下全是汗。


    “呼呼……”潘瑞尹用手扇着风。


    哈桑跟其他d型合成人飞快地上菜，几个人类女仆也姗姗来迟，负责为客人们传菜、上酒以及提供餐具。


    潘瑞尹带来的手下，机器人、特工、干员、间谍、守秘局人员、忍者、征战魔女，他们都相当克制地用餐，努力不给主人家添麻烦，显出礼节和气度来。


    唯有潘瑞尹自己大吃大嚼，胡吃海塞。


    她打开面甲，显出下半张脸来方便吃饭，结果食物一到她面前就消失不见，迅速进了她的唇舌，被她锋利的牙齿搅碎。


    它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送进胃里，迎接潘瑞尹超强的消化系统。


    “上菜！上菜！”潘瑞尹不停吆喝着，一旦看到面前的盘子空了，她就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要求阿尹莎家的侍者们端上更多食物！


    大啖食粮之刻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