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钱恒内世界。


    一栋阁楼中，张丹枫醒了过来。


    青绿光辉在胸口熠熠生辉，并且流淌到全身，彻底取代了他原本的功法，他的精神和感知都大大提升，与之前相比如同重获新生。


    他从未感觉如此美好，青春和活力彷若实质，就算是年轻时也比不上现在，无穷的力量在体内流淌，甚至让他产生某种错觉，似乎吹口气就能杀死曾经的自己。


    “你的情况算是所有人中最好的，就算是卓一航也不如你，经过了这轮改造，以战力论，你已经登入了第六中境，就算是去到天下社，也称得上中流砥柱了。”


    张丹枫的情况完全在钱恒预料中，这位英雄在灭世浩劫中带领苍生逆流前行，精神和意志都承受了最残酷的考验和打击，境界早就超越了实力，如今得到了超凡力量的种子，在这半唯心半唯物的武道集群世界中，心灵匹配力量，一身战力立刻扶摇直上，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张丹枫苦笑一声，坐直了身体，“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宁愿不要这身力量。”


    钱恒澹澹一笑，“力量还是很重要的，你的问题是还不够强，如果半年前你有我的实力，透空而来的魔气并不是无法解决的大麻烦。”


    “那如果来的不止魔气，还有魔气主人呢？”


    钱恒翻了翻白眼，“那我就要跑路了，不过八界之中还是有能够对付魔气主人的存在的。”


    张丹枫轻叹道，“这么说来，其实你有办法对付死寂世界？”


    “这不好说，还要看待会从魔气中得到的信息，如果死寂世界的危险只是来自魔气主人的话，危险还是可控的。”


    张丹枫好奇道：“如果危险的确只来自魔气主人，那么你准备怎么办？”


    钱恒双手一摊，“那就只能先不管了，死寂世界如今始终悬于八界之外，没有太大风险，我不可能劳师远征去进攻它，世界的地利非常重要，魔气主人待在死寂世界，以八界联盟的实力想要获胜非常困难。”


    张丹枫失落道：“这么说来，我们身上的魔气恐怕也无法祛除了吧。”


    “只能说短时间没有办法。”钱恒分析道：“世界融合一直在进行中，未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你们又会成长到什么地步，没有人能够说的清，我觉得你们摆脱魔气感染并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张丹枫稍感欣慰，他看得出来钱恒的确是这么想的，并非纯粹在安慰他，“希望就在我们新获得的力量上吗？”


    钱恒点了点头，“是的，你们的希望就维系在它身上，这种青绿光芒的上限非常高，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比我的力量层次都高，若是你们能够深入挖掘它的本质，掌握它的根源，有朝一日摆脱魔气我一点都不奇怪。”


    张丹枫有些不解道：“难道你都不清楚这力量的根源，它不是在你的影响下才诞生的？如果我没猜错，卓一航的身体只是青绿之光的培育盆，就如同厉胜男一样，不过他的运气比较好，最终活了下来。”


    钱恒苦笑一声，道：“事实和你想的不同，这力量的前身我非常熟悉，但它本身我并不了解。这种能量源自我曾经依仗的一门武功里的能力，叫做元气瘟疫，我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些能力有问题，但却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的问题。”


    “直到这次，我无法处理你们身上的魔气，在卓一航两人身上实验，死马当活马医，才发现这项能力居然和某个不可思议的存在极深的牵连，而卓一航也正是在这位不可思议存在的干扰下才诞生了青绿能量，从而幸存下来。”


    见张丹枫仍然无法理解，他又解释道：“元气瘟疫本身其实并不复杂，但它却能让生命元气不断变异，这其中的原因源自它涵盖有瘟疫概念，而这个概念似乎就是那位强横神明的神职，他们之间有因果关系，因此才能远隔无穷虚空传递能量，最终诞生了青绿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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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丹枫终于有些明白了过来，但又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说的这位以瘟疫为神职的神明与魔气主人相比，究竟谁更强？”


    钱恒手一摊，“我没有见过双方，所以也不能百分百确定，不过从目前看来，魔气主人应该要比瘟疫神明一方弱的多。”


    “你又是如何做出判断的呢，不是说魔气本质比青绿之光还要高上半筹？”


    “请恕我不能回答。”钱恒微微一笑，张丹枫等人深受魔气感染，如果魔气主人出现，立刻就会魔化倒戈，如果让他们知道太多的事情，有一定的风险，钱恒自然不会把金贵要略和天命之事坦然相告。


    张丹枫也知道自己体内的隐患，所以在听到了钱恒的解释后，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钱恒就告辞退出，继续他的救人工作。


    青绿之光的移植只有他能做，就算是卓一航本人也只能充当电池。


    这项工作对钱恒来说没有任何难度，他以神驭气隔空驭物，甚至可以同时进行成千上万场能量移植手术，唯一制约他速度的就是卓一航体内青绿之光的恢复速度。


    青绿之光的恢复速度一般，但好在青绿之光的移植后的成长速度飞快，没过两天，在张丹枫练霓裳等人成长起来后，也可以提供移植能量后，整个能量移植的速度就提升了起来，到了第七天，梁界幸存的八万九千人全部完成了治疗，短时间摆脱了魔化的威胁。


    钱恒能做的事都已经做到，接下来，只剩下窥探魔气信息。


    张丹枫挑选出了三百六十五位高手，基本都是中土武林的幸存高手，他自己亲自带队，演练钱恒传授的周天幻魔阵。


    钱恒为了加快众人的修行进度，以心传心，直接把阵法奥义印入布阵人员心中，这种做法非常有效，只是花了两三天的磨合，周天幻魔阵就大功告成。


    三百六十五人行进间，不自觉的进入了梦乡，周天星光与所有人的梦境联和，形成一道高大银镜，影射出光怪陆离梦幻红尘。


    “是时候了！”


    钱恒元神出窍化为流光，冲入了梦镜之中。


    ……


    迷雾散尽，一切都清晰起来，钱恒发现自己变成了张丹枫。


    这是少年时的张丹枫，还没有得到彭莹玉的玄功要诀，只凭师门万流朝海元元剑法还称不上江湖一流高手，但他与师妹云蕾双剑合璧下也能傲视武林。


    此时的张丹枫初出茅庐名声不显，同样也缺乏江湖经验，是一只纯纯的菜鸟。


    钱恒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了幻境，他刻意修改过的周天幻魔阵，最主要功效就是利用布阵者的信息，形成似真似幻的虚拟幻境，而这些世界中，自然就蕴含了他需要的信息。


    不过这一层幻境并显然没有蕴含魔气的过去。


    张丹枫等人的信息与魔气隐藏的信息相比，显然是前者更加明显，这也导致了幻境的内容以梁界为主，不过只要钱恒破掉这个幻境，阵法运转下，自然就会汲取更多的信息，生成新的幻境，早晚会轮转到魔气中的信息，构建出合适的世界。


    “咄！”


    钱恒口吐真言，粉碎了这个幻境，他对张丹枫的过去并不感兴趣，梁界的历史虽然产生了扭曲，武道实力也得到了一定提升，可还在低武层次徘回，这显然没有什么好看的。


    新的幻境立刻生成，这一次从时间节点推后了十余年，从萍踪侠影到了散花女侠，钱恒也不客气，再次出手粉碎幻境。


    一连粉碎了十余个幻境，从联剑风云录到武林三绝，从广陵剑到白发魔女传，七剑下天山到云海玉弓缘，终于来到了半年前僵尸出现的剧情。


    这一次钱恒并没有粉碎幻境，只是作为旁观者冷眼旁观这半年来梁界的浩劫。


    他借着张丹枫、卓一航、练霓裳、天山七剑、霍天都、岳鸣珂……等人的眼睛，一点点看着明代最繁荣的万历时代走向终结与毁灭，看着人类无可奈何的走向末路，体验他们的绝望和无奈。


    死亡并非终结，而是噩梦的开始，在永无希望的无间地狱中挣扎求存，每分每秒都痛的难以呼吸。


    人间已经是地狱！


    钱恒一直都清楚灾难无可避免，但至少在他的治下，目前的八界还没有真正发生如此灭世浩劫，如今品味梁界浩劫，他对张丹枫等人的苦难感同身受，深切体会到了风雨飘零宇宙倾覆的无止尽悲愤，那是比黑暗更黑暗的绝望。


    灭世之劫，毁灭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灵魂和意志，如果没有钱恒的出现，就算坚强如张丹枫，也必定在这无间炼狱中化身恶鬼，最终永堕极渊。


    这本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一缕青绿光辉点燃了幻境，钱恒的身影隐隐浮现，迷蒙中的人们突然流下了泪水，绝望的气氛缓缓消融，侧耳倾听，似乎能够听到欢声笑语，似乎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幻境自然消散，新的世界孕育中。


    这一次的酝酿尤其长久，深沉的黑暗中，钱恒甚至怀疑时光是否已经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啼哭响彻天际，钱恒再次投身成一个婴儿，见到了新的世界。


    此时的钱恒虽然没有足够的力量，但感知却没有丝毫削弱，能够察觉出新的世界力量层次不低，至少可以容纳终极境界的力量，以钱恒曾经历过的世界判断，除了鲲仑界，此界当属第一。


    显然，他的目的达成了，这一次的世界必然与死寂世界有关。


    钱恒试着操纵身体，然而只是活动了一下手脚，整个世界都轰然作响，似乎下一刻就会粉碎，吓得钱恒立刻停住了动作。


    魔气中的信息隐藏太深，所以大阵与魔气的结合非常不稳定，钱恒动作稍大就可能导致幻境破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当一个看客，不过这也符合他的目的，对此他倒是没有太大意见，只是有些郁闷视角被锁死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若是能够自由移动，他一定可以最快时间弄清楚情况。


    静静躺在母亲温暖的怀中，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双胞胎兄弟，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


    “轰！”


    村子里传来剧烈的打斗声，母亲惊慌失措，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然而下一刻，一个浑身魔气蒸腾的女人出现，把他从母亲手中夺走。


    魔女逃出村子，一个闪身手上再次多了一个女婴，她注视两个婴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七世怨侣终于被我集齐了！”


    ‘原来是倩女幽魂啊！’钱恒表面不动声色，却明白了这世界的来历。


    后世有一部名叫倩女幽魂的电视剧，而眼下的情况似乎与他经历的情况对得上，而他现在的身份，应该就是阴月皇朝的未来魔君七夜。


    ‘这么说来，魔气主人很可能就是七夜，不过如果按照剧情发展的话，七夜最后幡然醒悟，牺牲了自己拯救了苍生，制止了天魔星降临，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对，如果我没猜错，倩女幽魂世界应该是灭亡了，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钱恒也没有妄自猜想，他静静当一个看客，看着阴月太后与带着七世怨侣逃回了魔界，将两人的肉身藏于幻波池中，开启了剧情的大幕。


    倩女幽魂的世界最初为天魔一族所有，后来天魔族不敌人族，被杀戮殆尽，天魔族全族散逸成为滔天魔气，差点令大地生灵绝灭，人类先祖费尽手段，最终分离了魔气，让其中一小部分沉淀到人间极阴之地形成了阴世幽泉，而魔气的大部分升腾到天空成为了天魔星，远离了人间。


    天魔星魔气并不安分，每隔二十年的正月十五，天魔星都会剧烈活跃，这个日子被人类成为天魔冲七煞。


    单纯的天魔冲七煞并没有什么危险，毕竟魔气想要降临人间绝对没有那么容易，但世事无绝对，天魔族还有最后一个成员月魔并没有死，她一直在策划让天魔星魔气重临大地，毁灭所有人类的阴谋。


    而这个阴谋，就是利用天魔星上出产的天魔妖矿，制造出一对七世怨侣，让这对深爱的情侣永远不能结合，最终借助他们的滔天怨气接引魔气降临，将大地化为魔星。


    而钱恒附身的七夜和阴月太后带回来的另一个女婴聂小倩就是这一对七世怨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