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预定时间还有两天的时候，卓羽来到了燕梁城。


    作为天下社副社长之一，他的排场却还比不上很多长老，不知情的人甚至看不出他的身份。


    白愁飞迎上前，与卓羽寒暄起来。


    招呼打过，两人也不过多说，一同返回卓羽的府邸，关上大门后，挥退部下，卓羽问道：“查到了吗，究竟是什么事？”


    白愁飞摇摇头，“只查到慕容秋荻是接到方宝玉的电报后，发布的命令，至于真正的原因，现在还不得而知。”


    卓羽皱眉道：“这么说来，我们就比较被动了，没办法提前做准备。”


    他又不解道：“还有，方宝玉怎么突然又给慕容秋荻发电报了，他不是非常讨厌这女人吗？”


    白愁飞咳嗽一下，“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罢。”


    “会不会浪翻云回来了？”


    卓羽悚然一惊，“这很有可能，浪翻云清楚慕容秋荻没有杀娃娃，如果告诉方宝玉，他的确有可能和那女人和解。”


    但随即他又皱眉，“可就算两人和解，也没有发天下令的必要。”


    白愁飞轻轻道：“这就是我猜测是浪翻云回来的另一个原因，他在鲲仑界混迹五年，说不定获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或者东西，这才是慕容秋荻发布天下令的原因。”


    卓羽点头道：“这么说来，这个猜测越发合理，也只有鲲仑界的事，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大事。”


    白愁飞道：“什么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浪翻云回归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


    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不必想太多，如果真的是浪翻云，他才懒得管天下社的事，如果他要管，当年钱恒走之他就应该插手了。”


    元十三限仿佛鬼魂一样由虚变实，渐渐显露出真人一样的血肉质感。


    “元叔的化影分身大法越来越厉害，恐怕就算是燕南天出手，也奈何不了你。”


    卓羽的恭维戳到了元十三限的痒处，他不由哈哈大笑，“我毕竟还没有突破中境，比燕南天他们三个还是差一点，不过他们三个借助外力，修炼的也不是自创绝学，等再过几年，估计情况就会倒转过来。”


    白愁飞心中翻了翻白眼，元十三限也就私底下敢大言不惭说几句，要是明着说，不被天下社三大高手吊打才怪。


    燕南天的武帝霸皇诀，傅红雪的碎梦刀，独孤求败的不动真剑，那个都不是好惹的，就算是在同级中，也是妥妥的无敌高手，可比元十三限强多了。


    不过他自然不会说出来找打，就凭他初入天人的修为，要在元十三限面前装逼，那下场一定比文桉雪还要惨。


    元十三限笑声止歇，仔细看了看卓羽，笑道：“你小子还是这么谨慎，一点底子都不肯透露，也不知道堂堂大侠沉浪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弟子。”


    卓羽干笑两声，“我只是习惯性隐藏修为，很多时候，让别人看不清，自然能够减少很多麻烦。”


    元十三限冷笑一声，“现在的世道，只要够强，自然就没有麻烦，因为没有人敢找你的麻烦，你小子天天装乌龟，小心时间长了真变成乌龟。”


    卓羽眼中狠厉一闪而过，然而这并没有逃过元十三限的眼睛，他嘿嘿笑道：“好了，不和你开玩笑了，我只是给你一个劝告，把武功练上去，比当天下社长强得多，钱恒当年基本不管事，可凭借盖世武功，谁敢不服，李沉舟凭一双铁拳横扫天下，谁人能挡，没有强绝的实力，用阴谋诡计得来的权位，早晚会因为阴谋诡计失去，慕容秋荻绝不会最后一个。”


    ……


    李寻欢见到钱恒时，并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不过钱恒一开口，他立刻就睁大了眼睛。


    “钱恒？”


    “怎么，认不出来了？”


    李寻欢上下打量，诡异道：“你为什么不变回原来的样子呢？”


    钱恒澹澹一笑，“这才是我真正的模样，之前不过是伪装罢了。”


    李寻欢瞠目结舌，不能理解钱恒的意思，好半天才开口道：“什么叫真正的样子，我怎么听不明白？”


    钱恒呵呵一笑，“你难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我在二十一岁之前完全就是一个普通民夫吗？”


    李寻欢苦笑，怎么可能没怀疑，只是之前钱恒从不肯回答，他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所以这个疑惑一直没有解开。


    在破碎虚空轰传天下之前，最主流的说法是说钱恒是星宿下凡，不过李寻欢自然知道这说法很不靠谱，而破碎众人皆知之后，很多人私下认为钱恒与浪翻云一样是破碎归来者，可这又得到了钱恒的否定。


    此刻谜底终于揭晓，钱恒坦白了自己的确从异界穿越而来，不过他之前并没有达到破碎虚空的级别。


    “这真的是你的样子吗？”


    李寻欢严重怀疑钱恒造假，只是他没有证据。


    钱恒微微一笑，“不要摆出怀疑的样子，要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我真正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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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寻欢又是一脸懵逼，什么叫真正的身体？


    钱恒把自己从地球穿越的真相坦言相告，道：“我破碎前就曾和怜星说过，我能够感觉到地球的身体越来越近，而今这份感觉如若实质，恐怕要不了多久，我的故乡就会与三界相连。”


    李寻欢一惊，“你的故乡，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那是一个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不过如果算实力，比三界还是要强一点，那个世界的几个大国都有着能够摧毁地表的武器。”


    钱恒细细讲述地球往事，种种事物让李寻欢大开眼界。


    “不过说起来，地球比鲲仑界还是差了不少，毕竟那个世界有着真正的神明。”


    李寻欢松了口气，单单一个鲲仑界就让天下社压力山大，要是再来一个同级别的，那就更加难以应对，他当了五年的天下社长，如今虽然卸任，可依然不能彻底放下。


    可很快，钱恒就告诉了他更坏的消息——浪翻云的预言和他的决定。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李寻欢的心仿佛被人揪起，享受了五年和平的他实在不愿意战事再起。


    钱恒摊开手，“如果有其他好方法，我肯定不会选择这样，但真的没有。”


    李寻欢闭上眼睛，仿佛不愿看到未来的尸山血海。


    “你不必多说了，我一定会选择留下来。”


    钱恒叹了口气，“可是我更希望你能破碎。”


    破碎的名额有限，钱恒估计最多几十人就能把升维资源消耗殆尽，而这几十人，他希望最好是如李寻欢浪翻云这种以有情入道的武人，亲身体验过升维后，他明白，唯有走有情道路的人有比较大的可能保留初心，而大部分人只会被天道无情的意志影响，变得如庞斑一样唯我独尊，对人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破碎前的吴明还对家乡有一份卷念，但钱恒可以肯定，破碎之后的吴明对古界不会有丝毫旧情，若是毁灭古界有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世界加速融合后，重见之日也并不遥远，而保留初心的武人，心中一定还有家乡的位置，他们会为了家乡而战，为了理念和感情而战，而这也正是钱恒所期望见到的。


    李寻欢苦笑道：“难道真的只有破碎，才能变强？”


    钱恒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升维是让人打下无上根基的机缘，并不是说没有这份机缘就不能走到更高。”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非要逼我，对我来说，和诗音一起，胜过追寻永恒。”


    “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美好的相聚，当你有了足以匹敌任何人的实力，也可以和妻子永久的享受欢聚。”


    李寻欢澹澹一笑，“可是，就算是短暂的分离，我也不愿意呢。”


    钱恒苦恼道：“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考虑更长久一点呢，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


    “天下社满足你要求的武人数以百计，为什么非要让我去呢？”


    “因为，你是李寻欢。”


    李寻欢苦笑，“抱歉，请恕我拒绝，其他事都可以商量，但离开诗音，我做不到，我曾经离开过她一次，我答应她，这辈子不会再有第二次。”


    钱恒首次生出后悔的感觉，当年若不是他出手，李寻欢本应和林诗音错过，没想到当年种下的善因，十一年后却结下了恶果。


    在来之前，他就清楚没有说动李寻欢的可能，只是他还是来了，他想要试试能不能推翻术算的结果，可最终还是未能如愿。


    “能够破碎的人不少，可走有情道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啊。”


    排除鲲仑界，钱恒算尽五界武人，也只有燕南天、萧秋水、李寻欢、傅红雪、白玉京、叶开、西门吹雪、花满楼、萧峰、诸葛正我、沉浪、阿飞、楚青、童琳、方宝玉等人能满足两个条件，而这十来人不大可能耗尽升维资源。


    而且这些人中有相当大一部分并不愿意破碎离开，他们把大多数武人求之不得的机会看的很轻，就算是钱恒也难以说服他们，如诸葛正我把苍生看的极重，他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


    这件事，钱恒注定不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