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山顶万春亭。


    一群人跪倒在正德面前。


    “大将军，是时候了！”


    朱厚照一身戎装，看着天际的烟花爆开，他深吸一口气，抽出腰中长剑斜指苍天。


    “为了苍生，为了大明，开炮！”


    “开炮！”


    “开炮！”


    这声音一层层传递，无数人一同怒吼。


    马上太和殿就会变成一片火海，逆贼的武功再高，也必然死在上百门大炮的炮弹下，大明的江山依然可以稳固。


    朱厚照心怀激荡，远眺太和殿的方向，他要亲眼看着这些依仗武功作乱的逆党粉身碎骨。


    站在万春亭，他可以把太和殿周边情况一览无余，隐约见到剑光闪烁，可距离太远，并不能看详细。


    之前由于担心决斗两人武功太高灵觉敏感，所以众人都隐蔽起来，朱厚照也不敢偷窥，生怕打草惊蛇，但如今收到了信号，他终于放心大胆的看起来。


    “可惜了这瑰丽恢弘的太和殿。”


    杨廷和在他身边叹息。


    “不过是一间宫殿，若是能以此宫殿换我大明江山永固，不要说太宗皇帝，就算是太祖皇帝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朱厚照意气风发，他从小就梦想成为如太祖太宗皇帝一样的开疆拓土的皇帝，可现实却给了他重重的打击。


    江湖强人到处作乱，武林各派割据一方，他真正能够掌控的，竟然只有京城这一亩三分地。


    名为天下共主，可实际上是个武人都不把他当一回事，甚至江湖武人视为朝廷做事为耻辱，蔑称为朝廷走狗，这种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五六十年前的土木堡之变和夺门之变，大明勋贵高手殆尽，明廷人心尽失，各地门派趁机侵占朝廷权力，如今竟然出现了凤凰社这种随时可以席卷天下的组织，再不反击，大明的江山就真的要完蛋了。


    “怎么回事，命令已经下达，怎么还没有开炮？”


    按照炮营操典，现在至少应该已经有一轮打击，可现在却没有听到一声炮响。


    杨廷和也感觉不对劲，他连忙去查看出了什么情况，出门一看，却看到炮营兵士横七竖八躺倒一地。


    他一眼看出了这些兵士并没有死，而是生出了重病，而且个个病的都不同，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病的站不起来，更不用说点火开炮了。


    “出了什么情况？”


    他看见唯一站立的是炮营指挥使，连忙追上去想要问问情况。


    他抓住指挥使的铠甲，却发现这人如同行尸走肉，瞳孔完全涣散，内里仿佛蕴含了宇宙星空，深邃而明亮。


    “你怎么了？”


    指挥使无动于衷，他仿佛机械一样走动，却因为被杨廷和抓住无法前进，就像原地空转的机器一样不断迈步。


    此时朱厚照也来到他的旁边，侍卫和官员陪同在侧，突然之间一群人都仿佛得了急症，浑身乏力倒在地面，就连朱厚照也不例外。


    小皇帝呼吸急促，脸白的像是擦了粉，他浑身颤抖，似乎一瞬间来到了数九寒冬，冻得牙齿打架。


    杨廷和大惊，立刻放开了指挥使，他远转内力，帮助朱厚照御寒，一身浑厚的醇和真气在皇帝体内流转，稍微减轻了他的病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杨峥如剑一样挺直，他的脑海闪过不祥的预感，明明信号已经发出，万岁山却平静如昔，完全没有按计划行事。


    他手一扬，大量军士逼近太和殿，此时殿顶两人终于分出了胜负。


    叶孤城右手扶剑单膝跪地，一身雪白衣服上点点嫣红顺流而下，他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道不断渗血的狭长伤口。


    钱恒负手而立，注视着杨峥，声音轻柔却响彻全场，“动手吧。”


    杨峥被他的傲慢的态度激怒，“拉弓！”


    上千甲士统一把弓拉至满月，还有不少弩弓也早就准备就绪。


    “放！”


    遮天蔽日的箭雨向着钱恒射来，没有一寸安全的空间，钱恒脑海闪过了前世大片英雄的画面，此刻他仿佛就是面对虎狼秦军的赵国剑手。


    强国铁军，战无不胜，破甲灭城，横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可惜，这不是凡人的世界！”


    他伸出手掌，轻轻一推，无可抵御的沛然气劲将无数箭矢凝滞在空中，仿佛在琥珀中的昆虫，悬浮在空中动弹不得。


    “放箭！”


    杨峥背脊凉意扩散全身，他狂吼着命令军士，源源不断的箭矢在他的指挥下向着钱恒射去，却在钱恒身前五丈外的空中停滞悬浮。


    这样的场景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就连叶孤城也睁大眼睛，此刻他才明白对方根本没有和自己动真格。


    天空中悬浮的箭矢越来越多，几乎把钱恒的身影都挡住里面，从外边甚至快看不到他的位置，只能看到一面箭矢构成的城墙。


    下一刻这密集如墙的箭矢被一股巨力扭曲粉碎压缩，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球体。


    超高的压力导致它的温度急剧上升，一刹那间就达到了木头的燃点，然后变成了一个火球。


    火球划破长空，带起刺耳的尖啸，砸向了百米之外的殷羡。


    火球如同降临到天上的陨石，带着无可匹敌的冲击力，瞬移般来到了殷羡的身后。


    轰！


    这位吞食了天一真水的宗师高手一瞬间就被砸的粉身碎骨，火球余势未衰，又撞到了唐老爷子身上，把这位退隐四十年又重出江湖的大宗师砸成了一团肉泥。


    钱恒屈指连弹，连发五记弹指惊雷，流星一样越过百米距离，准确命中了几个看情势不妙，想要速战速决，围攻凤凰社五人的一流高手。


    弹指惊雷内蕴阴阳二气，以柔劲发不伤人分毫，以刚劲发则洞石穿金，阴阳二气的效果则是爆炸，威力之强足以把人炸的粉碎。


    钱恒此次志在立威，下手没有留情，于是五个宗师高手一瞬间就被轰成了血雾。


    于此同时，元气瘟疫在人群不断裂变传染，极有灵性的异种真气从最初的携带者的体内向着最近的人群渗透，然后吸纳足够元气后再分裂复制，试探宿主身体的缺陷和疾病，然后通过扰乱宿主阴阳二气，让其没病生病，有病加重，彻底丧失战斗力。


    这元气瘟疫钱恒在开打之前就已经埋设到很多人体内，而激发方式各不相同，此刻已然全部引爆。


    几个呼吸后，全副武装的禁军成片成片病倒在地，原本的天罗地网几乎成为了笑话。


    杨峥知道大势已去，任是神仙也想不到钱恒的武功居然如此可怖，居然能够一己之力击败整个军队。


    他抽出离别钩，叫住几个没有受到元气瘟疫影响的高手，向着钱恒杀来。


    “你们不怕死吗？”


    杨峥等人恍若未闻，一击力劈华山向着钱恒砍来。


    “躺下吧。”


    钱恒如同鬼魅一样，在几人身边闪烁，给了这几个勇气可嘉的高手一人一掌。


    即使如杨峥这样的资深大宗师，也承受不起他沉重如山的掌力，只是一招，就被打散了全身真气，失去了所有战斗力。


    “既然已经来了，还走什么？”


    钱恒轻轻落地，来到了几个试图偷偷溜走的士兵身后。


    这几个士兵僵立不动，显然是被钱恒吓到了。


    其中一个士兵突然转身下跪，砰砰砰的磕起了响头，地面都磕出了血迹。


    “社长饶命，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被无花迷惑，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没有做。”


    百晓生恐惧的全身发抖，脑海一片空白，甚至连狡辩都不敢，钱恒展示的武力已经让他对世界的认知破碎，感觉一切都荒谬可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一道如青天白日的刀光骤然暴起，凛冽的刀气直冲云霄，连城璧双目无神，如同鬼神一样出现在钱恒的身侧一刀横斩。


    钱恒的身影如同梦幻泡影般破碎，这如神似鬼的一刀斩空。


    另一个小兵手中指印次第绽放，最终结成了外狮子印。


    “咄！”


    音波横扫当场，显现出了钱恒的身影，钱恒颇为意外，他看了无花一眼，对这门武功颇为好奇。


    连城璧一发现目标，立刻刀驭人走，卷起漫天刀光，如千堆残雪，又如万丈飞瀑，向着钱恒扑去。


    完全把自己献祭给割鹿刀的大宗师，战力已然不逊色于破了两关的半神武者，论攻坚杀伐，隐隐还要在其上。


    百晓生见两人大发神威，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甩出漫天铁蒺藜，封死了钱恒的闪避空间，这铁蒺藜上蓝光闪闪，显然是涂抹了剧毒。


    “这条路，你们自己选的。”


    钱恒叹息一声，他分身化影，一化为三，一个身影施展移花接玉，把所有暗器倒卷，把百晓生射成了金属刺猬，剧毒都来不及发作，就让他驾鹤西归。


    另一身影使出少林罗汉拳中最为普通的黑虎掏心，似缓实快，明明没有变化，可却神乎其神的打在了无花胸口。


    这七绝妙僧脸色变得通红如血，下一刻却苍白如纸，狂暴气劲已经摧毁了他所有的生机，他只是凭借自幼修持的精纯真气暂时维持不死。


    “忘了给你说一声，你妈也被我打死了。”


    这句话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无花心神大乱，再无力维持真气运转，一口鲜血喷出足足两丈远，头一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