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恒只在罗刹教待了一天半。


    这点时间显然不够他翻阅西域大派浩若烟海的典籍。


    实际上他只是看了看玉罗刹的大光明宝典和锻造兵器的方法，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冷一枫这样独一无二的样本。


    之前的打斗虽然他一直才监控冷一枫，可也只是记录了大概的数据，在从飨毒大师掏出万毒炼体的方法后，要做的研究还很多。


    现在的冷一枫，几乎不能被当成人类，他的运动系、神经、内分泌、循环、呼吸、消化、泌尿这七大系统，除了生殖系统外，都已经异于常人。


    他身体的每一个组织都已经和各种剧毒物质纠缠在一起，形成了复杂到不可思议的共生状态。


    他的细胞生命力是常人的数十倍，也只有这么强韧的生机才能够勉强维持生命的延续。


    超高的细胞活力带来的自然是超高的新陈代谢，细胞的分裂再生速度快的令人发指。


    可细胞的分裂次数有极限的，每一次分裂都会带来细胞端粒的磨损消耗，使得衰老加深。


    钱恒对这种状态其实不陌生，在鹿鼎记世界，他使用天魔解体后就是如此。


    若单单只是天魔解体燃烧生机的状态，他现在随手就可以逆转，可冷一枫的问题要复杂的多。


    他的躯体和武力虽然依然强横，实际上生命力已经接近枯竭，即使钱恒帮他祛除剧毒物质，为他恢复到正常状态也活不了多久。


    而且现在的他也已经离不开剧毒物质，他身体的元素除了水分和骨骼，其他结构都替换成了有毒物质，钱恒若是贸然动手，他恐怕死的更快。


    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后，冷一枫本想回家乡，看看自己的妻子女儿，可钱恒却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选择。


    “现在我的确对寿元耗尽无能为力，可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办法。”


    冷一枫看了看钱恒，无奈道：“恩人你想说什么？”


    钱恒咳嗽一声，“我可以想办法把你冰冻起来，等到以后有能力再救，不过有没有这一天我也不确定。”


    他心中明白肯定有这么一天，可这几年他一直秉承大夫们的传统做法，永远不给绝对的回答。


    冷一枫其实已经看出了钱恒是想让他配合做研究，但却不肯以恩情和地位强迫他，苦笑道：“既然恩人提出了办法，那我当然要答应，我的确感觉没有活够。”


    得到了想要答案的钱恒心情不错，他知道冷一枫每时每刻都忍受着千刀万剐一样的剧烈痛楚，之前也正是承受不了这痛苦，他才会神智崩溃变成飨毒大师的傀儡。


    如果不是这个唯一的样本实在珍贵，他八成会选择让冷一枫恢复人的身份得到安息，而不是以怪物的身份被研究。


    即使得到了万毒炼体之法，他也不可能去修炼和逼其他人修炼，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价值观。


    某种程度上来说，武功只不过是他的爱好和工具，并不是他的唯一，练武只不过为了有足够的实力让自己得到自由。


    那并非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而是不想做什么没有人能够逼着他做的自由。


    无论是在鹿鼎记的造反，还是在此世的凤凰社，都是他为了让世界更接近后世的那种自由的环境。


    只要能够养活的起自己，行事社会和国家规定的义务，没有任何人可以干涉的自由。


    “我帮你止痛吧。”


    钱恒长生真气在冷一枫体内暂时截断了部分神经，阻碍了大部分痛觉的传输，虽然仍旧有一些神经在传导疼痛，可已经比之前要好太多。


    原本千刀万剐的级别，直接降到了牙疼的地步，对于冷一枫来说，简直如同重获新生。


    他站起来想要给钱恒鞠躬行礼，可一动身上腐烂的味道立刻大增，逼得穿越者连连后退。


    “你没事最好不要动，影响实在太大了。”


    江小鱼自从被他救了之后就天天缠着钱恒学武，他脸皮颇厚嘴巴又甜，各种好话真的是不要钱一样，让人讨厌不起来，可现在却罕见的没有在屋子里，他实在受不了冷一枫身上的味道。


    正常人都受不了这腐烂中夹杂着酸甜的独特气味，钱恒也是以真气护体才能站住。


    这种气味不仅仅是臭，它还是一种剧毒气体，就算是功力深厚的宗师高手多闻几下都会头晕目眩，肺部糜烂。


    之前飨毒大师为了实验毒神的威力，特意留下了一部分罗刹教高层，让冷一枫出手攻击。


    不提直接死在冷一枫手下和被他体液剧毒毒毙的人，足足有两百多人被他的体味毒倒，如果不是玉天宝向钱恒求救，罗刹教活下来的不会有五十人。


    可即使是钱恒出手相救，罗刹教也遭到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总部活下来的宗匠级高手只剩下了两人，加上在外其他地方驻扎的高手，整个罗刹教剩下的二流高手不足一掌之数。


    经过此次打击后，罗刹教从原本的西域第一势力，高层武力直接衰落到还不如昆仑派，接下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不过这暂时和他无关了，他没有收编罗刹教的打算，这教派行事太过激进，内部成员思维僵化，在他看来以后都是要淘汰掉的乐色，有没有根本无关大局。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研究出来如何安全的冰冻毒人，然后催动天水神功，把冷一枫冻成了一个大冰块。


    十天之后燕南天就会恢复，众人一齐前往移花宫，时间紧迫，他还打算去魔教和石林洞府转一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他找来玉天宝，这个新任教主立刻屁颠屁颠到来，他很清楚谁才是他的真正依靠。


    钱恒把冷一枫交给了他，让他安排一队人马，护送毒人前往江南七星塘，这车队要押送的也包括他从罗刹教圈定的各种典籍。


    车队的领队是总部仅剩宗匠高手之一的崔长老，钱恒对玉天宝的安排很满意，不是护送割鹿刀这种神兵，一般的护镖，宗匠高手出马绝对万无一失。


    离开了昆仑山，钱恒两人一路北上，直奔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前辈你究竟要找什么？”


    江小鱼看着星星不断比划，好奇道。


    “找一个名叫石观音的女人。”


    少年神情振奋，“我好像听说过这名字。”


    他苦思冥想，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她好像是一个行踪诡秘，武功无敌的女魔头，十几年前一直活跃在西域，不过自从十年前就已经消失了。”


    “我还听说，这个女魔头美若天仙，她不能容忍世界上有比她更美的女人，所以经常出手毁掉其他美丽女人的容貌，原本的西域第一美人秋灵素就被她毁了容貌。”


    钱恒瞅了江小鱼一眼，“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多。”


    江小鱼嘿嘿笑道，“这都是我从阴九幽那知道的，他打听消息的能力也就比前辈差一些，他自己吹牛说天下没有他去不了的地方。”


    “你也知道他是吹牛呢。”


    江小鱼又道：“那肯定了，他要真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躲在恶人谷。”


    钱恒校正了方位，对照从罗刹教得来的位置，稍微调整了方向，头也不回的迈入了大漠。


    塔克拉玛干沙漠占地数十万平方公里，想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到一个地方，没有坐标是万万不行的。


    庆幸的是罗刹教果然有石林洞府的地址，玉罗刹很可能也知道石观音的存在。


    从玉罗刹遗留下的资料看，他十几年前就去过石林洞府，在那里待了一段不短的时间，但他具体做了什么，却没有留下记录。


    钱恒不关心已经死去的玉罗刹有什么秘密，他只是想要看一看天武神经这门功法。


    这本经书是域外武林的盖世强者编写的秘籍，据说记载着武家无上大秘，因为并非中土所出，所以没能登上八大神功的名次，可在很多知情者心中，这门功法并不逊色中土武学。


    这个武功有个弊端，凡是练过天武神经上武功的人，一年之中，总会有三四次突地散去全身武功，让人所有的青春活力，内功修为，刹那之间神奇的消失。


    而且练了天武神经的人，终生不得停顿，非得一辈子练下去不可，只有如此四十年光景才能将天武神经练成。


    钱恒并不看重天武神经的威力，他看重的，其实是这功法的来历，这门源自域外的经书和佛道源流没有丝毫瓜葛，所以和中土武学必定有很大的差别，这内里蕴含的就是不同的武学思想和智慧。


    不同的文化培育出的果实，一旦接触必定激起智慧的火花。


    通读这种外域武学，必定能够大大开拓他的眼界，加深他的武学修养，奠定更坚实的底蕴。


    万丈平地才能起高楼，天武神经就是他选定地基的一块砖石。


    这门武学其实没有任何人知道它的拥有者，可钱恒却笃定石观音一定有。


    来到此世这么久，他已经渐渐摸清了世界的变化规律，只要是原着中风华绝代名震一方的大高手，他们的经历和性情乃至武功都没有太多的变化。


    他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融合在一个世界，根本不知道自己应有的命运。


    这么多高手和势力融合在一起，剧情肯定无法按照原着进行，毕竟外界的情况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是还机械的进行原剧情，那只能说明这个世界并非真实的世界，人物更只是扯线木偶。


    可钱恒转生后两年多的时间，已经百分百确定这个世界的真实不虚，无论微观宏观，看不到丝毫破绽。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思维和心灵，绝非某种力量伪装和模拟，让他排除了成为缸中之脑的担心。


    他大约可以确定，某种不可思议的伟力出于某种原因构建了这个世界，而他和他的金手指，就是这舞台上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