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子谦啊,今天要什么?」男子抬起头,看了看周子谦身边的冰兰:「怎么把女朋友带来了?」
「张哥别开玩笑了,这位是谢冰兰,想跟你学学怎么选皮衣,有时间了教教她。」周子谦有些尴尬道。
「好说,谢小姐是吗?你想自己穿还是上货?」张震道。
「张哥叫我冰兰吧,我想先给自己买一件水貂的半大衣,别太长了,就到膝盖上就好。要是有合适的货也顺便打点,您这里有围巾吗?就是整只狐狸做的那个,獭兔的也行。都上货用。」
「我们家主要是做皮衣,羊皮、牛皮的,有带毛领和不带毛领。其余的我帮你找家,让他们帮你选一件整皮的。你别看市场上挂着的貂一个样子,里面门道多了。既然你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你,这皮子分很多种,有的是整张皮裁剪的,接缝少,有的那都是一块块小皮子对接成的,看着好,其实一点也不结实。
看我的皮大衣,就有头层皮的,二层皮的,门道多了去。你简单了解一下就行,这阵子事多,以后慢慢跟你们说。上货了只要说上好的,还是一般的,我们帮你分出来。也可以去家里看看。」张震看又来了人,马上把话止住,招呼客人。
「谢谢张哥,我看我们改天去您家看看吧」周子谦忙道。告别张震,两人重新回到市场。
「你还想去?」
「眼下不去了,等时局稳定后再说」冰兰道。
「如果不着急,我这两天带你去张哥家厂子看看。他们这边很多都是自己家的作坊」周子谦简单问了一下上次苏联之行,冰兰也说了个大概,「如果能过去,我想在年底去一趟」
「去了加小心,如果赶趟,咱们一起走吧。新政府很多事情没头绪,我们有机会发财,但是危险很高。」
「好」能搭上伴,冰兰莫名心安,但她看出周子谦还没想过去的打算。「周大哥,还是一切以安全为主,如果那边一直不好,我也不过去」
「我们留了人在那边,要是能过去,他会过来通知。不知道领事馆还有没?」两人相视苦笑。
周子谦带着冰兰去参观了张震的加工厂,也进一步了解了一块皮子怎么从生皮变熟皮,然后做成大衣。周子谦说:「有的厂子会把貂皮拉的很大,皮子显得很柔软。但是一经洗涤或者淋湿就会缩小。很坑人的,你慢慢学,别人告诉你了,但是真的要分别出来还是要靠自己」
周子谦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冰兰感动,这男人是一位很真诚的人。起码让自己的感觉是这样。接下来几天,冰兰跟着张震卖货,在卖货时,张震会告诉她怎么挑选一件好的皮衣。眼光要毒,手感要好。
这两方面冰兰都占有,但是她没表现的那么明显,只是心里暗自衡量,做判断。一星期后,周子谦回东北。「你要去哪儿?我那边有事,先走了」
「我回北京,签证过期了,重新办理。然后等消息」
「怎么联繫你?」周子谦没看到冰兰有呼机。
「我住处看门阿姨的电话,有事留言」冰兰写给周子谦一个电话号码。
周子谦犹豫再三道:「怎么一直没看到的家人?他们就那么放心让你一人出来?」
「他们在老家或是外出打工,孩子有人养着」冰兰回答的很淡定。
「你是哪里老家?」
「长春的,农村。不过我很久没回去了,也不想回去。」
周子谦不敢深问了,这种情况一定是家里除了变故。那他还追不追?听着还有孩子,那是结婚了还是离婚了?算了,以后再说。自己也不是没拖累。
冰兰在这边拿到货,转头去找陈明生,收那边的货。这回她是满载而归了。
九一年的年底,苏联正式宣布解体,各个国家纷纷独立出来,有新政府,有了人们要的民主,有了人们盼的自由。可没人来拯救他们的生活。没钱,没产品,没东西。一切都需要整顿改善,一切都需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一切都需要金钱来拯救。
可惜卢布拯救不了他们,答应的美元没到位。厂子停工了,机械停运了,货币贬值了。他们的资产越来越缩水。人们需要生活,需要解救,需要物资。
「周哥,尽快过去,那边东西好贵,我都快吃不起饭了」赶回来的宋毅道。
「那边到底怎么样?有人管制吗?」
「现在一切都很混乱,卢布贬值到了一比一百八,这只是刚刚开始。黑市价格更高,所有物品都在涨价。一切吃用都受限制,你知道吗?那边香菸要一根根的买!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过过那种日子。市场上店货架空的,要啥没啥。俄死我了!」
周子谦笑着看宋毅风捲残云:「他们什么最不值钱,而咱们这边最值钱的?」
「好像是钢材、木材、军火吧,别的不知道了。但那玩意不好运,只能走口岸。现在口岸管的很严。看到咱们人就查,这群孙子!现在已经有很多国内人已经过去了,咱们要手快」
「好,你先休息,我们准备过去」周子谦出来找地方给冰兰那边打电话。因为不是冰兰本人接的,他只能让对方记下他的留言:我们将在四月份过去莫斯科,食品轻工纺织品热卖。他相信那女人不会错过机会。
「冰兰啊,有你的信儿」看门阿姨很热情,看到冰兰回来忙喊道。冰兰会来事,偶尔就给她那一包瓜子花生,或者一袋水果。看门阿姨自然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