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琪是我的客人。」裴素华替陆铎回答了。
裴素华对张若琪和对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张若琪跟谢羿琛又紧挨着坐在一起,眼前这一幕一下子刺痛了陆锦的神经,她指着张若琪口不择言:「奶奶,你别被她骗了,你不知道她在文工团名声有多臭,她——」
「行了。」裴素华打断陆锦后面的话:「你别张口闭口臭不臭的,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
陆锦的情绪爆发了:「奶奶,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吗?从小到大你偏心陆铎就算了,不给我和我妈好脸也算了,这些我都能忍,可是现在,我好心来看你,你居然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这么对我,我再不好也是你的孙女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裴素华一点都掩饰对这个孙女的不喜:「你要吃饭就进来,闭上你的嘴,不想吃就回去。」
陆锦哪有心思再吃饭,「砰」的一声摔门走了。
陆锦回到家,家里正吃饭,王英一看她的脸色哪还有不明白的:「我让你别去你非要去,热脸贴了冷屁股了吧?活该!」
陆锦气得摔了三只碗,陆锋骂她神经病。陆锦在房间里呆了一阵,越想越气,她穿好衣服重新下楼,朝着招待所的方向走去。
第20章
王红梅正在吃饭, 馒头泡菜,刚吃了两口, 就听见敲门声, 她以为是冯向东,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你有完没完了?」
一拉开门,是个女娃。
陆锦细细地打量着王红梅,小个子, 黑皮肤,头发乱糟糟地散着,看上去邋里邋遢的,陆锦止不住心里的嫉妒,张若琪那张脸完全是跟王红梅反着长的。
要是张若琪长得跟王红梅一样就好了。
不过她长得漂亮又能怎样, 有王红梅这样的妈,她不光成了文工团的笑话,还会是她一辈子的拖累, 不管王红梅做得多过分,她都是张若琪的妈, 张若琪都得管她, 因为她的骨头缝里淌着王红梅的血。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样想着,陆锦心里又得意了起来。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王红梅不认识她。
王红梅一开口就带出一股浓重的方言, 陆锦心里鄙夷, 她要是有个这样的妈,都能把她噁心死。
「阿姨,我就是来找您的, 我是来帮您的。」
王红梅心生警惕:「你是张若琪的战友?你会这么好心?」
「我不是她战友,我就是看不惯她这么对您,身为父母,您把她拉扯大不容易,她现在挣钱了,就是该报答您的时候。」
这番话说到了王红梅的心窝上,在王红梅的心里,张若琪就是该报答她,她挣的工资就该全部寄给她。
陆锦知道她这番话已经打消了王红梅的顾虑,她又说:「她现在躲着不见您,一直这样下去您拿她也没办法,我给您支个招,张若琪过几天有个比赛,她的节目领导都要看的,她不敢得罪领导,您把这事闹到她们领导跟前,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一来她就会乖乖给您把钱送来了。」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裴素华给张若琪换纱布,冰凉的手指贴着张若琪的皮肤,裴素华身上淡淡的茶香涌入张若琪的鼻腔,让她感到安心。
张若琪问她:「裴院长,你手这么凉,是不是穿得少了?」
裴素华淡淡一笑:「我年轻时候就这样,你呀,以后别叫院长了,改叫奶奶吧。」
张若琪一愣,裴素华问:「怎么?叫不出口?」
「没有。」张若琪回过神,试着叫了一声:「奶奶。」
「哎。」裴素华依旧笑着:「好了,再过几天纱布就能拆了,到时候把开的药抹上,女孩子就要漂漂亮亮的,不能留疤。」
不待张若琪说什么,裴素华又说:「我看你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继续保持。许多事情不能急于求成,越是紧急重要的时候就越要沉着冷静,身体要劳逸结合,心理也是一样,你要学会给它们放假。」
陆铎的爷爷陆有忠身体不好,吃完饭就去休息了。张若琪跟裴素华做了些针线活,等陆铎谢羿琛一盘棋下完,两人起身告辞。
陆铎送他们到楼下,夜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能看见星星。
张若琪跟着谢羿琛,他走的却不是来时的路,而是停在吉普车前。
「带你出去转转。」谢羿琛说。
张若琪上了车,系安全带时,问谢羿琛:「去哪?」
这个年代车少,开车也没那么严,好多司机都不系安全带,张若琪坐副驾驶一板一眼地系安全带的样子,很可爱。
「先保密。」
张若琪再没问,头靠着窗户望着窗外发呆,秋夜的风灌进车里,她缩了缩脖子,谢羿琛伸手从后座上拿出一条毛毯给她盖上,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谢羿琛发动车子,漫天漆黑的夜色中,只有车灯的亮光和天边的星光。
毯子隔风,身体逐渐暖和起来,张若琪闭上眼睛,这几天她像大病了一场,王红梅的到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夜里总也睡不踏实,此刻车子在山路上颠簸,她反倒沉沉睡了过去。
吉普车一路开到沿海公路半坡上,谢羿琛叫醒张若琪。
张若琪睁眼,看到脚下浪花翻滚的海水,视线投向远方,没有明亮闪烁的霓虹灯,没有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只有星光点点,万家灯火。
车门一打开,海边的冷风呼啸而过,张若琪攀上汽车前盖,谢羿琛用毛毯把她重新包裹起来,坐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