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硬说苏培盛也不太对,更大问题的还有那个送道士的人,李卫。
竟然不想想这种骗人的东西,如果吃死了,一朝天子一朝臣还有命活吗?
单是一个罪名下来,就足以让他们株连九族了。
苏培盛等人闻言惊恐跪下求饶,这事情怪罪下来,往上多少年的奴才都是不管用的。能到养心殿的奴才都是成功者,自然就害怕如今的失败。
倒是胤禛安静的躺着看弘昼,「这是朕自己做的主意。」
「阿玛的意思是我小题大做了?」弘昼眯了眯眼睛,突然想起来,「阿玛不会以为我公私不分,想要故意为难李卫?」
「当然不是。」
「无所谓,反正玛法就在外面,您还是趁机想想怎么和他老人家说罢。」
弘昼捏着扳指转了转,心里数着是今天的第五十四圈了。转的多,感觉手指都细了一整圈。他坐不住的要走开,但在起身之后停住,回首看着胤禛,「我有一事不明白,还请阿玛说明。」
「说。」
「传消息的人说,您已经在准备身后事了?」
「是。」
「阿玛当真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人生来有命数,朕提前妥备未尝不可。」
胤禛见怀柔乖巧的政策没有用,对于弘昼的问题也是回答的十分坦然。他确实比不上上面老人家高寿,但是他如今的岁数和地位,许多事情也都是明白了。活明白之后,心底就敞亮平静。眼看着底下有人随时可以接位,他心中骄傲又复杂。
感觉可以交手,又担忧还不够,所以不知不觉的就放肆忙碌起来。病了之后,胤禛当然没有马上就想到这些神奇的丹药。但是御医们治病的时候话说的天花乱坠,医治起来却慢慢吞吞很耽误政事,再加上精神不济睡不好觉,胤禛自然就想到了这些。
最初吃的时候,也确实是很有用的,还想着省简着吃,不要太依赖着了。
不想还是这么栽了跟头。
人总会犯错,不过这回他差点把命丢了进去。胤禛自知不对,便没有多说。但他这个态度在弘昼的眼里看来,意思就不一样了。
老子嘛,怎么可能被儿子拎着问题说不对呢?
这里面还有信奉主义的问题,直接说大概是说不清楚。弘昼可以理解,但这个后果不容他冷静接受,闻言面上的假笑终于落了下来,「看来是儿子大惊小怪,不如阿玛你看破了。」
「……」
「明白了。」
弘昼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阿玛好生歇息,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忙。」
苏培盛抬起头来,他看着弘昼的身影眨眼不见,「主子,要不奴才去说?」
「说什么?」
胤禛眉头往上提高,尽量的让自己显得更精神,「给朕梳头。」
小的闹一闹,他还勉强可以应付,后面这位却不能疏忽。若是一脸憔悴不堪的,不论是因为自己病情还是什么,此刻都会变成是丹药的作用。
做皇帝做到他这样,也真是……
胤禛哂笑,说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弘昼不知道渣爹的想法,他出去的时候康熙已经把事情都收拾了。就从方才说那么两句话,就可以看出这些人的下场都不会好。
如此他也能松口气。
作为被胤禛一手提拔上来的李卫,抛开其他不说,本身的能力是可以认可的。弘昼明白朝堂上的许多事情,心中自然有一套行事法子,也尽量做到公私有分。就像方才,如果不是胤禛的坦然提醒他,他都想不起来还有李绂的事情在中间横亘着。
李绂下去的事情,除了是李卫和他争执外,最主要的还是胤禛的立场与理念不合。上司面对这种情况,基本上就留不久的,不然以后朝政事务相左会很闹心。所以弘昼当初把他调去别处,看着是贬了官,实际上过几年就不是了。
大家都皆大欢喜,弘昼还担了个好名头,李绂也能淡化自己的形象出去镀金。兴许等再回来京城的时候,又能变成胤禛眼中的好臣子。
可如果因为今天的事情,弘昼像收拾道士那样收拾李卫。眼下可能觉得情有可原,但往后回头再看呢?
不会觉得是自己在不满?和李绂一样在打脸?
这是一件,这些年里自己入政之后还有好多的事情。时间久了,越明白大清强盛的同时,也更清楚知道底下存在的问题。
想想胤禛的反应,弘昼默默地守在康熙身边,看着他几下把事情定夺后离开出宫。他不是说谎,是真的有很多事情都要忙碌。加上胤禛不忌讳的把消息放了出去,估计明天就有宗室等都知道了,再后天可能大街小巷的孩子都知道。
佛尔果春一直在车里等着,这是弘昼走的时候叫的。她坐在车里被带过来,身边连个可用的近身人都没有,也是平生以来头一回了。偏偏宫里规矩深,她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叫旁边的侍卫去看看动静。
不想弘昼就这么回来了。
「回府。」
「好。」
佛尔果春随着上车,「阿玛如何了?可要紧?」
她没见过吃丹药的人,但是闹成这样也能想像了。
「上回爷说的觉罗学,你还记得是怎么样的?」
佛尔果春一脸着急,冷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怔住了,「爷怎么答非所问,可是阿玛说了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