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拿着旁边的热水到床头,「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要不要喝水?还是把你抱起来?或者吃点什么?」
佛尔果春正好是阵痛的时候,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摇着头。弘昼看她两手拽着被子,当即伸手过去,抓着佛尔果春的手,「没事的没事的。」
外间闻声跟着动了起来,烛火通明,来往人奔走。御医说了就是这两天,所以厨房里的热水一直背着,嬷嬷也眨眼功夫就跑了过来。
这会儿佛尔果春也痛了过来,她不安的拽紧了弘昼,「额涅说爷当初心疼,眨眼功夫就下来了。这是爷的孩子,他会不会也来得快?」
这样她就痛得少点?
弘昼想想自己奋力扒拉爬出来,那可是积攒了娘胎里数个月的力气。如果自己的孩子也生得这么快,那估计有问题。可是眼下是安慰为主,弘昼只能点头应下,「会的,不然回头爷狠狠抽他。」
佛尔果春听了笑,眼看接生嬷嬷等人七八个人赶过来,她把手放开,「爷这么说会吓到孩子的。」
弘昼反手再把手拉住,「那就看他的表现。」
接生嬷嬷在旁行礼,「王爷,福晋这会子发动了。虽然时辰还早,但女子生产很是晦气,还请您去外间候着。」
弘昼知道这个规矩的,但他听到晦气两个字,顿时不高兴了,「福晋这是给爷生孩子,这是什么晦气?」
「是是是,王爷说的是。奴才不会说话,可这是一忌讳,还请王爷莫要为难奴才。」
弘昼还想说什么,佛尔果春的手指在他手腕上划了一下,「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爷还是出去吧。」
「女子生产是鬼门关,还沾着血气,王爷贵重还是莫要冲了。」
接生嬷嬷跟着说,佛尔果春笑着看她一眼,而后看着弘昼。她刚刚通过,十月里有暖气的屋子里,她却满头都积了汗水,发丝也打湿了。
佛尔果春没有多说,但她的意思是一样的,如果弘昼非要留下来,说不定她还觉得不自在。
弘昼觉得,这大概就是经验问题。不到要生了,他才发现自己会有愿意留下来的想法,可惜两人之间观念不同,事先又没有聊过。
这时候说可不好。
想想,弘昼尝试的说,「那爷就在外间守着?」
佛尔果春莞尔点头。
自己想要留下来,老婆却不用,弘昼突然不是滋味的退开几步,眼看着嬷嬷们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忙碌。弘昼想留下来,却有一种大屋子里都没有自己呆得感觉。
最后他贴着墙边张望,眼看着嬷嬷们看了宫口,又不慌不忙的陪着佛尔果春,弘昼顶着所有人怪异的目光问,「既然还要很久,不如爷在这里陪着?」
「王爷懂得女子生产之事?」
有嬷嬷斗胆问,不是她不规矩,实在是弘昼这样的人,委实是她有生以来少见的。再加上弘昼的身份,更是一生难遇一个。
「不懂,」弘昼诚实的话,「不过问了一些,若是有亲近的人在身边,想来福晋也不那么紧张?」
弘昼想说怕,又觉得说出来不好。要是知道来的是避暑山庄,他当初肯定会忍着看到马齐的可能,顺带着叫张佳氏过来。可现在马后炮没有意义,身边没有亲人的话,他不就是最亲的那个人了吗?
他是这么想的,佛尔果春听了有些动容,但石嬷嬷等人都来了。
听见弘昼有这个意思,众人神色各异,石嬷嬷行礼道,「王爷的心意难得,只是奴才更懂得几分,好赖是看着福晋长大的,就厚着脸道一声亲近,不若就叫奴才守着?福晋但凡有个什么,奴才也叫人来传如何?」
弘昼松了口气,石嬷嬷是奶嬷嬷,对于佛尔果春而言和张佳氏的意义差不多了。他闹不清自己刚才是怎么的,但是听见之后心情就放松了,朝着佛尔果春笑了笑,「那爷就在屏风后等着,放心,不吵你。」
「好。」
眼看着弘昼终于出去了,接生嬷嬷们松缓下来,回头看着佛尔果春的时候还低声道喜,「王爷对福晋这样好,日后可是大福了!」
「是啊!不论是阿哥还是格格,也必定是疼爱的!」
内间里低声恭喜,气氛变得好了起来。弘昼就坐在屏风后,几层隔着,又有来往各人,其实他用肉眼是看不到佛尔果春的。但是这里离得近,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听见。
譬如嬷嬷们的鼓舞声、佛尔果春的急促呼吸还有隐忍、还有越来越密集的阵痛。
弘昼感觉自己原地坐了一万年,好像是听着里面又好像是没听见,突然看到几个奴婢走出来,他连忙站起来,「怎么了?」
奴婢们吓了一跳,「福晋快要生了,嬷嬷们叫奴才去拿点吃的。」
「吃的?吃什么?爷去。」
弘昼坐不住,说着就先出去,奴婢们见此追上道福晋亲口要吃面。
院子里有厨房,厨子也都等着,听了声就马上把备着醒了的面团,三两下甩成条条的面。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碗面和汤并着小点心都端着送了过去。
弘昼其实什么都没干,就跟着走一趟透透气,里面自有自己人把守着。回去的时候就遇到了额林珠等人,「王爷?」
「你们回去歇着吧。」
弘昼心不在焉的,看到她们丢下一句走过。
到底彼此之间没有夫妻之实,又相处的少,李秋濯看他这样就脸皮薄的站在一边。柳琴书说不得,自己也人微言轻,只能在旁边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