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时候,胤禛并不看重这个。亦或者说他看重的是嫡母和李氏,甚至是最早陪伴的宋氏等。耿氏只有说着自己的时候,他才会提着看一眼。耿氏那个时候会开心的翘嘴角,每次听说胤禛要来,她还会笑着郑重准备晚膳的事情。
第二天的时候,耿氏的笑都会多一些。
弘昼觉得,还好自己得到渣爹的宠爱,连带着院子里的听书说耿氏比往日更多几回机会。但从某一日起,耿氏就收敛起这份心思,好像是感情淡去一样,慢慢地又变得平淡起来。
人就算再忙,关乎到自己嫡亲的额涅,弘昼也会很看重的。别看他在康熙胤禛面前撒娇卖乖,但他心里清楚,他们的疼爱可能是真的。但是说到分量和最初,谁都比不上耿氏。
弘昼当时认真的查了查,就算他还小,但身边的人也不会白养的。再加上这件事不难查,就在府里而已,底下人走动打听就都知道了。
年氏以侧福晋之位入门,位份比李氏还要高一等。她入门就和乌拉那拉氏好,就像是来过客的客人一样。本来就是花儿一样好看的女子,精心的养了几年,女大十八变出落的更俊俏了。
家中兄弟也争气风光。
胤禛去的次数多,两人的感情就变了味。所谓的权贵姻缘是一回事,朝夕相处的男女又是一回事。不用所谓的真心相爱,忽然有了好感就变得顺其自然了。
耿氏能在府里相安无事,自然也是用心经营了关系的。她在争宠上面不出头,但是事情变化是一清二楚。她以前只看到胤禛对乌拉那拉氏的敬爱,对李氏的宠爱,觉得自己只是后来者而已。
再加上自己也不在乎。
但她后来在乎了,也努力过,最后发现还不如年氏吃两叠点心笑一笑有用。
耿氏也是清高有脾气的人,既然强求不得那就及时止损。只有钮钴禄氏上蹿下跳,争着宠爱要在府里出头的时候,她偶尔才会动心想要争一争。但那时候她想的不是自己,纯粹是觉得弘昼这么争气,没道理自己跟着享福不说,还要巴巴的被人欺负吧?
好在胤禛在府里很明事理,乌拉那拉氏也是好官,王府里很少会有盼有冤案的。
没有危机,耿氏就相安无事的过着。对于胤禛到来她的欢迎就像是多了一个酒友一样,很是宠辱不惊的味道。
这些事情,弘昼通通都知道。他对后院的事情不关心,但是后来身边人多了,大家都是七窍玲珑心。就算不是,那也是细心的人。所以他不管出门多远,或者自己多不在意,王府里外的消息都有人帮他看着,再定期的汇报上来。
弘昼就当是听故事一样听,偶尔也能知道一些有用的事情。就像年氏和年家,这些年也真的是很得脸了。
直到年羹尧有结党等事败露出来,当年就很为家族考虑的年氏顿时有了心病。她心里惴惴不安,总怕胤禛会大发雷霆,对年羹尧狠下毒手再牵连到族中。偏偏胤禛稳而不发,年氏知道他另有打算,心里的恐惧担忧一直落不下来,时间长了就成了病。
年氏本来就有病,再因为这个拖了一两年,终于走了。
这个事情其实并不意外,但是真的发生之后,弘昼发现这个对他不好。如果他不嚷着出来,再把胤禛强拖出来,那他可能还能看到年氏的最后一面。
胤禛在后来人看来是渣男,但他其实也是长情的人了。李氏的性格长相只是讨巧,其实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胤禛当初看中了她就硬是宠了这么多年。也不求着说什么高门侧福晋,对于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喜爱的。如果李氏在这些年里愿意充实自己,估计现在也是贵妃了。
李氏有的,年氏有。李氏没有的,年氏也有。
两个人有情,有话说,相处起来感情只会与日俱增。
在乎的人死了,很多人都会觉得接受不了,更何况是胤禛这样的人。他不会埋怨自己吧?或者觉得说如果自己在宫里,可能就能救到年氏?
想想宫里有嫡母,弘昼觉得不可能。可就算是这样,他跨过门槛就不动了,只是行礼喊了一声。
那佝偻的背影一动不动,只是低声叫他,「进来。」
弘昼乖乖进去,平时气归气,但是这种时候他还是觉得听话点。不远不近的距离站住,然后劝道,「阿玛不要太伤怀了,年母妃知道了,她会走的不安心的。」
「哼。」
胤禛不冷不热的一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先说好,打人不打脸啊!」
弘昼走了两步,又小心翼翼的说。这话说的太怂了,胤禛没好气的别他一眼,「你过来,让朕好好打一顿。」
「那算了,我额涅会心疼的。」
「……」
胤禛被他气笑了,他目光在弘昼的身上打量一下,「真的是翅膀硬了,觉得有人给你撑腰,就不必理朕了?」
「您这说的哪里话啊!」弘昼生怕他说什么,连忙坐到身边去,一手抓着胤禛手臂,一手在胤禛的后背上轻抚,「您现在心里不痛快,我理解的。有什么火想发,尽管发吧。」
「朕无缘无故,为何对你发脾气?」
「阿玛也别看低人,我与年母妃的情分自然比不上你。可是我小时候年母妃刚入府,从此之后她对我都挺好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们好歹还能看到最后一面。」弘昼觉得,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