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这么周到,弘昼自然受用的躺上去,对着柳琴书笑着抛了个眼神,「谢啦!」
「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只要王爷记得奴才们的心意,平日多留一分精神就好。」
「放心。」
弘昼自己都为了胤禛的身体头疼,自然明白身边人在乎自己的感受。他躺在垫子上面,看着明媚春光穿过树荫,淅淅几道白光落在身上。
他面对太阳,她背对太阳。
可能方向是一样的,所以在弘昼的目光中,柳琴书也显得明媚俏丽。她的眉眼长得更开了,出落成他想像中的样子,甚至这几年的进步和升华,长得比他以为的更好看。
可能不是大家闺秀的端庄贵气或者诗书气自华的高雅,但她的小家碧玉也独有姿态。
弘昼恍惚间回到了那天被扒光丢到床上,柳琴书推开门一脸羞红的出现在面前。
手与手相碰,弘昼回神的只是拍了她一下,「明儿想吃鱼。」
柳琴书微怔,「鱼刺多的,王爷想吃哪种?」
弘昼笑,「都行,大不了你给爷挑。」
入门之后,弘昼就说可以给她机会另寻人。柳琴书习惯了他的距离,头一回听见这么亲近的话,她不假思索就应答下来,「好,只要王爷爱吃。」
弘昼点头,闭目养神。虽然是渣了点,可人家女孩子在光明正道上奔着他走了九十九步。剩下那一步他再矫情,这不仅不爷们,反而更加的渣。
柳琴书陪着弘昼悠哉悠哉的过了晌午,等到回去的时候,有奴才小跑着奔走到院子去。
佛尔果春正好午睡起来,闻言倒有些狐疑,「嬷嬷,你说王爷到底更看中哪个?」
石嬷嬷冷眼旁观大半年,福身端水上前,「奴才拙见,应该就是这位柳使女。」
佛尔果春微微垂下眼眸,照惯例内务府三旗女子参选秀女,其中入宫当差作承值侍应,即为使女。可柳琴书的出身一目了然,就算不如小院里,那也就是穷苦出身的农户。
结果因为好看进了小院,又被送到和亲王府。在她还在选秀时,柳琴书已经在贵妃身旁伺候。
这人啊,真的是造化二字。
佛尔果春想着有些嘆气,接着水润了润嘴,「既如此,那这些日子多留神些。她性子也不骄矜,心也细。这会儿能紧跟着王爷身边伺候,比别的太监们更放心。」
石嬷嬷见此笑,「福晋宽心,王爷念旧人是好事。」
念柳琴书,比念谁都好啊。
一个无依无靠的汉人,就算捧到天上去又如何?至少这些年来,她最多就是抬做庶福晋,总没有把李格格压过去的道理。
佛尔果春对此不应答,又叫人带着些夏日解暑的吃食过去。
蒙古王爷们都来了,因为胤禛登基这么多年都在京城里。其他就算了,蒙古部落的人心里有点慌,好在康熙隔两年都会过去转悠,这才让他们心安。这回胤禛也来了,他们自然都挤着要上去。
弘昼在一边收了七八天的稻,弘暄等人为了表状也跟着来付出劳动力。
对此康熙很高兴,在他们干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带着所有人过来。像是导游一样,一路看一路笑,看着弘昼就像是湖景里的鸭子一样。
鸭子们苦心干活,终于收割了大片御稻,就剩下中间那一撮了。
等弘昼忙完了,他就将新鲜御稻奉上御案去。
康熙和胤禛两人看着,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弘昼也算辛苦劳动过,自然也能说个一二三来。
看着他身上的皮免不得黑了一圈,康熙顿感他的辛苦,「好孩子,这阵子辛苦了。」
胤禛却不喜不怒的说,「不过是跟着做了点活,都说辛苦,那以后谁还来做?」
弘昼也不着急,哼的一声就反驳,「做不做和辛不辛苦是两回事,人是活的,肯定都会辛苦需要休息。毕竟人再勤奋,事情也永远是做不完的。」
「觉得事情担待不起,便就听之任之不敢担待?」
「哪里能啊!就是觉得这人的精神有限,能担待的也就一两件事,多的不能够了自然就不会自大自夸说可以,还是慢慢来的好。」
「如何为慢?人若无忧便是废物。」
「废物?废物能做这么多的事情?就怕这废物说的太多,结果把人累死了也没做好一件。」
「如此便是该自省,为何事事躬亲?是能力不足还说是管辖不足?」
「这话废物得问他阿玛,毕竟这是跟着学的!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放肆!」
「爷跟着学的!」
「……」
「……」
坐在旁边的康熙目光炯炯,抓一把金瓜子啃的香喷喷。
他知道这两父子有脾气,胤禛被扛过来估计也不痛快,所以两人来了之后就过招了。不过弘昼这么能忍,乖乖巧巧踏踏实实的干活,也真的让他意外。
胤禛当时高兴,又压下嘴角笑意道,「他要是真的用心了,就该好好想想农种的事。」
结果弘昼说的头头是道,偏偏他以往的奇思妙想没有,说话也是一问一答的标准应付。康熙就开始说了一句话,甚至连多的一个字都没有,现场的两父子就你来我往,好像点了炮仗似的,自己都燃了起来。
康熙的牙齿护的很好,大半都是真牙。他头一回吃出金瓜子的香来,嗑了一个又一个,直到咔的一声,脸上的笑意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