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当年照顾许多,如今爷来照顾你,不也应该吗?」
弘昼说着,陈嬷嬷浅笑,年老厚实的手拍了拍弘昼。她低头拉着弘昼的手心,更带着几分慨然,「王爷是实诚人,也是好孩子,奴才能有幸跟着就是三生有幸了。若王爷不弃,不如就让奴才在这院子里苟且几年。」
「也好,」弘昼觉得是这个道理,「这里你住习惯了,确实不好张罗出去,反正这的人都不敢随意过来。那嬷嬷就在此住一段日子,等到爷分府出来了,你愿意的话也能过来。」
「奴才过去岂不是添乱?除非王爷有了小阿哥,奴才倒是厚着脸去看看。」
「那为了嬷嬷,爷也要上进才行!」
正式退休的陈嬷嬷更笑了,听弘昼这么不知羞的说话,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开心的直说好好好。
弘昼交代了一通,第二天就没有回科学院,彻底的在毓庆宫里住了下来。
耿氏对此很高兴,她不常问弘昼的事情,也不求弘昼能多少时间陪在身边。只是孩子就在宫里,见面的机会难免多了,自己也能更正大光明的送东西。尤其是知道弘昼几乎忙得团团转是,她更是三无不时的叫人踩点去送补品过去。
如此半月之后,弘昼的册封大典完美举行。
册封大典已经走过两趟了,当初他的贝勒爵位还是单独册封的,如今单独一人隆重的成为众人焦点,弘昼心里更确切的感觉到身份的不同。满朝文武恭贺,长辈们笑着,还有堂兄弟们的欢呼声,都交织着最美好的一场梦。
无论谁来说,他都能给一张好脸。
直到当夜被人灌酒时,美梦忽然打破,弘昼拿出在耿氏那里进修的本事。一面应付,一面尝试着,等到最后时候头有一些晕乎,但是恰到好处的尺度。
弘昼对此很高兴,朝着上面的胤禛挑眉,示意自己的进步。
胤禛本来想当做没看见,扭头就望着别处,免得这孩子又翘尾巴了。但他想想招了手,让弘昼上去。
弘昼屁颠屁颠的过去,胤禛让他坐在身侧的绣墩,「阿玛?」
酒劲有点上头,他的脸都是红的,苏培盛端来一碗醒酒汤。弘昼捧着喝了一大口,然后眯着眼睛笑。
胤禛看他这样,总觉得这孩子怎么都养不大似的。明明白日里还为差事而愁眉苦脸,一转头就忘了似的。
这么宽敞的心,都不知道像谁。
但这样很好。
胤禛作势要和他说话,弘昼很配合的侧过去立起耳朵来,只听胤禛低声说,「你玛嬷近日身子重,若是有空就去多看看她。」
弘昼抿了一口醒酒汤,眼眸如墨中闪星,「好。」
「大婚就在跟前,你也莫像之前一样闹。」
「嗯?」
「别出宫。」
弘昼愣了一下,慢半拍反应的点头,「好。」
「回去歇着吧,明日早些来。」
弘昼嗯了一声,不过他丝毫没有动静,反而定眼看着胤禛,「我再陪你坐一坐。」
「……」
胤禛本来想着多待一会儿,见傻儿子一直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一时哭笑不得干脆起身,「算了,回去吧。」
「真的吗?」
弘昼狐疑的问他,见胤禛当真要走,手里的醒酒汤一口干完,起身就跟着胤禛走。等到门口时,他亲自看着仪仗离开之后才转身回去。
他选择走路回去,这样抬头看见月儿高高挂,漫天的银色落在宫殿里透着一丝凉气。但是一阵热躁的风儿拂过,弘昼这才舒了一口浊气,「太后最近病了?」
画南小步子追上来,就在弘昼身后落半步,「前儿说是犯了救病,这几日都不大有精神,可太后老人家觉得无大碍,都压着先不伸张外说。」
「那这会儿你又知道了?」
「奴才自然是不知道,还是苏谙达叫人来说,让咱们提醒主子。」
弘昼回忆一下,宴席过了第一趟太后就下席了。这和平时都一样,毕竟老人家精神会差很多,康熙也都散了。
这件事情,不知道康熙知不知道。
这古代生病都不是小事,何况是老人家犯旧疾。
弘昼想了想,回去之后从匣子里拿出收藏的鼻烟壶,有一味是胤禛当初特意给他调的。后来坐船晕乎不醒的时候,闻一闻感觉就感觉好了很多。这里面用的不是特别的药,所以犯不上什么忌讳。
太后没什么毛病,真要说起来就是一些妇女病,以前读书常在永和宫,就听她说身子寒膝盖也凉。
弘昼不懂这些病,但是有些是通的。
「我记得有人给过什么阿胶补品?」
「是有,前些日子刚刚送来的。」
大概是年岁长了,送来的一些补品就多了起来,有些明显就是女子用的。放在弘昼这里没有没用,多半就是借花献佛给耿氏,或者留给未来的福晋。
「那就要最好的,还有这个鼻烟壶送过去,顺便问问御医看太后能不能用。这些东西不用惊动她老人家,让她好好歇息,明儿爷再去请安。」
石中亲自接过,「是,那就让西河画南伺候主子歇息,奴才走的稳妥些。」
「去吧。」
喝了酒的人最舒服了,躺到床上眨眼功夫就能睡着。等石中回来时,屋子里已经带着他的打鼾声。
第二天下朝回来,弘昼请安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太后的精神面貌。乍一眼看着还行,就是有些没睡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