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跳起的人中,闪过方才守在外面的家丁。但眼前一晃,弘昼只看到众人向着自己扑过来。
阿林保等人站出来,将他们挡住。他甚至想将绣球拍走,可惜总有人在底下拍一下,然后施施然的就往弘昼的怀里砸了过去。
空心的绣球轻得很,砸到人也不会痛,就是手上的瓜子们砸落地上。
弘昼嘴里还在吃瓜子,神情懵了那么一瞬间。
然后场上唏嘘鼓掌声各半,最重要的是楼上的司仪大声宣布弘昼就是今天的幸运儿!
楼上一人接一人喊消息,所有人都听见了。
事情已成,辛苦半天躲躲闪闪的家丁们带着满意的神色看弘昼,然后恭敬请道,「请姑爷去楼上相叙!」
「请姑爷!」
弘昼觉得头疼,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一走了之实在是不好。尤其是那凶狠的目光。就算阿林保可以拼杀出去,说不准还要伤人。
还能怎么的,过去聊一聊啊!
一路上的时候,弘昼还能听到一些话语。诸如乳臭未干一类的,他听了直点头。
进了楼没有外人,弘昼上去人也不瞧,直接开门见山道,「爷今年才十一,和张大小姐的年岁不配,还请另选良婿。」
楼中很安静,一时没有人说话,但他面前确实有几人在看着自己。
弘昼抬头,只见一方圆桌上坐着一位知天命年纪的老人,留着一点鬍鬚,手上正有一下每一下的抚摸。
想来这就是张老爷了,身后还站着小厮。
至于张大小姐,她正在旁边的屏风后面窥看。
弘昼站的大大方方,并不觉得什么,对于张老爷也不怕留下不好的印象。
事实上,张老爷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似乎眼神不好,静静地看了弘昼少许才道,「是有些年轻了。」
「嗯,所以你们要是认准了绣花招亲,就趁着外面人还没散再丢一次吧!」
两方人都不愿意的话,再丢一次不会有人说张家的不对。
但糟糕的是,屏风后走出一位和张老爷差不多的妇道人家,衣裳有些讲究,对着弘昼轻笑,「后生是哪里人?像是来看热闹的?」
「张夫人看的真准,爷就是不乐意在家中苦读书,所以偷熘着出来玩耍而已。」
有些话被弘昼堵死了,甚至没有真正的回答张夫人的话。
不爱读书,不考功名,吊儿郎当的。年纪小,还是偷熘出来,没有父母做主。无论哪一点,弘昼都不是被选择的良婿。
偏偏面前两位老人自有定夺,似乎没有听明白,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张夫人,竟然微微的点头了!
就那么细微的动作之后,张老爷眉头展开,「后生坐,咱们张家以前也是白手起家,没有什么大体的规矩,只求着儿女请安顺遂。」
「是啊!」张夫人盈盈笑,看着弘昼添了几分和蔼,「我家女儿天真烂漫,就爱闺中玩耍不理俗物,还想着在家中多陪父母两年。正巧你年纪小些,也不爱拘束的跑过来,可见真的是上天註定,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跑过来?
好吧,没说错,但意思就变了。
弘昼没想到,遇到了两个睁眼说瞎话的父母,言辞中竟然对他很满意!
不,不是他们。
是张大小姐!
有可能她也是不愿意这样盲婚哑嫁,看到年纪小的弘昼,反而心存侥幸所以答应了。
但他不想啊!
「二老说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爷都是偷熘出来的,这门婚事家中怎么能认?」
「正是要说此事!」
张老爷点头,「既然是天赐良缘,那就慢慢的选日子。但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还请告诉尊父贵门所在,也好一同定下来。」
「……你两位耳朵是不是有点堵?」
屏风后传来细微声响,二老神情不改反而面带笑意,「年岁大了不顶用,这不就急着能动的时候,先为你们定下来。」
定下来三个字咬的很死,弘昼看着眼前选择性耳聋,但眉眼慈爱的老人很是无奈。他一身打扮,不是黄带子红带子的,在外人看来只是有钱罢了。
他们不图什么,就是厚着脸皮给孩子找个夫家而已。
当然这不能否认他们在逼迫!
弘昼很久没遇到这样的笑里藏刀了,他怀念嫡母之余,痛快的伸出脖子喊了一声道,「不行!」
那声音极响亮,楼中人都听见了。
楼下踩着梯子上去的人,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竖着耳朵听弘昼想要说个什么理由来。
张老爷终于不耳聋了,他看着弘昼,「为何?我张家虽然没有为官做宰的人,但是祖祖辈辈都是良民良商,行走在外不丢人!」
你小子竟然敢嫌弃!
做生意的人不可能很好脾气,尤其是成功的商人,说的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张老爷眼眸里冷冷的,似是在道看你能说个什么来?
说什么?
说什么?
很多话是不能说的,毕竟总是张扬身份不好。弘昼很着急,他脑子里绷着,在察觉到气氛上的紧张,他脱口而出,「我喜欢的是男人!」
「……」
『嘣』
张家二老惊的目瞪口呆,多年修养都在可爱此刻化为乌有。屏风后的张大小姐也受了惊,还传来了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