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原因,自然都明白了。
人类是最好的化肥。
这不是什么昂贵品种,宫里自然没有见到。但弘昼曾经在别人的花园里见到过,因为它的味道香浓好闻,颜色艷丽夺人眼球。但他从不在意这些,所以印象不算太深,直到今日他将谨记。
石中闻言点头,「那奴才另外寻红木香送回去?」
「嗯。」
弘昼点头,「那边的人应该睡了一场好梦?」
「做惯的事情,想来早就安心睡了。」
石中实话实说,不过是每个字都是嘲讽。他虽然是宫里的太监,进宫时就收到了许多的不公,但他也因此换来了别于穷民的日子。可谓是有付出就有收穫,再其他的苦楚,他都能够理解。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管家早已被揪起来,跪在弘昼的面前,他闻言迎着石中的目光,低着头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不说不行,他从众人的言语中才得知来者的身份贵重。就算他咬死不说,回头也依旧真相大白。
故事很简单。
王成是个很聪明的小子,出身贫寒,是族中最底层的孩子。所谓的族长照顾,也不过是后来发迹之后,发现他有经商本事,便添了二十两银子本钱事后再收了一百两的分成罢了。真正照顾他的,是邻里几家人,以及投靠族长家的侄女。
两人算是情投意合,所以发家之后就登门求婚。
族长点头,为此换了提携后人的名声,连王成给族长的钱也变得由他一分功劳。但王成不介意,他是个感恩的人,甚至将帮助过他的人一同带着赚钱。直到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每年都会给族里钱财,算作培育后来的孩子读书,不必像他这样辛苦赚钱。又两年后,王成成了城镇里的首富,也和县里的官员有了交际关系。
一个贫寒小子改头换面成了大人物,侄女还有喜了。
只能发小财的族长看着眼馋,竟然动了歪心思,说王成常年在外营生赚钱,所以做主让家眷带着侄女到府上养胎。
管家看了眼园中的红木香,落下两滴廉价的眼泪,「外人都说王夫人的生了两胎女儿,怕王家无后又帮着纳两门妾,结果还是生的还是女儿所以才去庙里请佛。可实际上,王夫人生的头胎就是儿子。」
弘昼莫名的觉得后背发寒,「那大女儿是谁?」
「就是族里一人和妓院里生的孽种!」
「孽种?」弘昼冷呵,「是谁他妈按着他头播种的吗?」
「贵人息怒贵人息怒。」
管家以为是替换龙凤之事惹怒了弘昼,他也不敢巧言令色,只能巴巴的跪求息怒。
石中整个人站直了,他担忧的看了眼弘昼。
主子可很少动怒,更不要说这样粗话骂人。
弘昼强忍了怒意,「既然都是你们族人,为何连孩子都杀了?」
「这,这说来也是母子同心。王夫人不知怎么,竟然觉得大小姐不是亲生的,就想着查一查。族长夫人闻听了,就就想,这,这孽种见不得光,其他又是分嫁妆的,所以就一不做二不休都给处理了!」
「……」
「王成识得人多,听人说是土匪做的就气得上门去,也没来得及细查是族长所为。」
弘昼听得烦躁,把帽子往地上一扔,抓了抓暖和的大脑瓜子。
管家看他没动手的意思,便将后来的事情也道来。实际上不说,大家都明白了。族长一家谨慎,尸体更是出其不意就埋在王府上,王成自己都没有查清的冤枉,死后自然就成了无头案。王府的财产一应充公,唯有这王府因为磷火等阴差阳错的缘故,使得众人不敢靠近。
如果不是弘昼等人上门来住,族长也不会叫管家来瞧动静。
真是……
弘昼想到自己之前骂山野刁民愚民,可实际上这样有点见识的人才最可怕。脑子里像是开了光,却又不知世间的道理,反而拿着一点皮囊遮盖身上的恶臭。不知道的人,不仅把他当人,还当成了应当敬重的好人。
这种人,是没有底线的。
弘昼觉得噁心,他来的时候只扫了族长一眼,也万万没想到对方的角色设定这么牛叉。真相大白之后,他甚至不想去看一眼,只是摆手让阿林保等人去操劳。
人嘛,大概也是要互相学习和麻痹自己的。
这种开了微光的脑子和行为,弘昼决定学习,就像是他作为上位者的时候吩咐底下人一样。他不需要太过详细,只需要前因后果就足以。
之后族长家众人捆绑丢去了县令,弘昼特意在此住了两天,亲自等到审判出发下来才肯离开。尤其是族长,可王家大小姐的生父,弘昼都懒得管他们的亲戚关系,直接一句话,「阉了。」
而族长的夫人,县令也在她的脸上盖了章,跟着大部队丢去远方。
这样没有脸的人,不能出卖色相,又被上面人点了名的。此后半生只能出劳苦里,苦苦挣扎,但又不能自己决定生死。
最后,弘昼在破庙口里看到乞讨的王成之子。
族长家想的谨慎,不想要有丝毫的问题,所以直接丢远了。偶尔还会叫小厮路过,看看几岁的孩子是怎么打斗争抢一片带泥土的饼子。
没有所谓的施恩,只是冷静的看一眼。
这可能恐怖,但对于王成而言反而是好事。不用上演乱七八糟的恩人原来是仇人的戏码,甚至把他带到王成宅院前时,七岁的他满脸冷漠。